下午的時候,楚子淵與姚玲玲都來看她,楚寒霖也藉機來西院轉了一圈。
唯有那個人,沒來。
這三天內,有如斷了音訊似的,如果不是鬼魂依舊守在西院沒有離開,她都快懷疑這世上是不是有那麼一個人。
攝政王府,正書房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陽光從樹枝間照下,鬍子拉喳的男人不適應地眯起鳳眸。
一股濃濃的酒味從書房裡面傳了出來。
攝政王臉色平靜無波,一雙幽暗深邃的鳳眸緩緩轉移到書房外三天沒有閤眼的鬼形身上。
“王爺,您去洗個澡吧。”鬼形打了個呵欠,他已經習慣了。
每年的三大國節,王爺都會這樣,老王爺的事,對王爺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別人家的團圓,跟他們攝政王府半點關係也沒有。
一陣環佩叮噹聲,陸承歡從外院進來,她算準了時間過來的。
手裡端了一個青瓷小碗,不敢走得太近,勾脣笑,“赫連哥哥,洗澡水已經打好了,在石屋內,這是我親手做的醒酒湯。”
眼神暗示鬼形,鬼形上來接了。
攝政王“嗯”了一聲,眼光卻忍不住飄向西邊的天空,那裡,正是四王府的方向。
“叫鬼魂回來。”薄脣微動,他負手離開了書房。
鬼形無奈地衝面露失望的陸承歡一笑,將盛着淡淡香湯的青瓷碗還給了她。
攝政王住的三間石屋便建在那個布有奇門詭陣的小樹林深處。
鬼魂的身影出現在樹林內,朝着有嘩嘩水聲的石屋靠近,嘴裡叫道:“王爺!”
“進來。”
低沉沙啞的磁性男聲從左邊的石屋傳出來,略略有些疲憊。
鬼魂推門進來,走到屏風旁站定,眼角微挑,偷窺了一眼便垂下了頭。
屋內氤氳着熱氣。
男人正仰面躺在長約三米、寬約一米的大浴桶內,水沒過肩,一雙健碩有力的雙臂扶在桶沿上,溼漉漉的墨髮長長地浮在水面,透過發間,可依稀看到他微隆的雙肩。
攝政王閉着雙眸,懶得動彈,薄脣微啓,“回來了?”
鬼魂應聲,不待主子吩咐,回稟道:“二小姐醉了酒,今日才起。”
“醉酒?”攝政王的雙眸攸地睜了開來。
“嗯。那天晚上,和八王爺出去喝酒,回來後醉意熏熏。”
鬼魂斟酌着用詞。
提到那天晚上,攝政王的眸光便是一暗,放在桶沿上的雙手不由得握成了拳頭。
“她既喜歡喝酒,那就讓她跟楚子淵喝個夠吧!”
鬼魂未作聲。
攝政王餘怒未消,“我自忖待她盡心盡力,她卻大半夜的跟別的男人出去喝得稀哩嘩啦,還……那麼不愛惜自己,讓別人亂碰,她就不怕別人把她怎麼樣了嗎?還是說,她根本就不在乎?”
“王爺,您消消氣。我覺得二小姐不是那樣的人,那天晚上二小姐不是沒吃飯嗎,八王爺帶她出去吃飯,又是過節,高興喝點酒也沒事。”鬼魂低聲勸慰。
他也只能如此勸慰。
就算主子發這麼大的脾氣,可他還是聽出來主子語氣中對雲紫洛滿滿的在乎,那是從未對其他任何人有過的掛懷。
“你說什麼?她沒吃飯?”
攝政王臉色微變,“譁”地一聲從浴桶中坐了起來,轉過身子,一頭漆黑如夜的長髮傾瀉於胸膛。
他微揚臉,濃眉之下,鳳眸緊緊盯住了鬼魂。
鬼魂點頭,“本來是想告訴王爺的,可是王爺在十年前就定下了規矩,每每閉關,不許任何人以任何事驚擾,而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什麼大事?不吃飯還不是大事?”攝政王臉現怒容,雙腕在桶沿上一撐一點,龐大的身軀從浴桶中飛了出來,徑直落在屏風後。
待他從屏風後轉出來時,身上已裹了一件純黑色的長長布巾,猶有水珠一滴滴沿着男人的腳裸徜下。
鬼魂方知,對於主子,關於二小姐的任何事情都是大事。
他跪了下來,以示錯誤。
“爲什麼不吃飯?”攝政王擰眉問。
“二小姐想父親了。”鬼魂嘆氣。
攝政王嘴脣微動,“父親”兩個詞不由直觸他心中被封的那個禁地,臉色冷了半晌,
想父親,這本是人之常情。
只有對他來說,這是個隱痛。
只有他,會在每年閤家團圓之日,會將自己關起來,酗酒以忘舊事。
可是,他不在她身邊,她就能跟楚子淵縱酒狂歡甚至做出那種只有*間親密的事來嗎?
她把他當什麼了?就那樣踐踏自己的心嗎?
心中既怨又恨且惱,攝政王深深吸了口長氣,本來還有點想去四王府的想法,頓時被壓了下來。
“雲建樹還有幾天能回來?”他轉移了話題。
“大概月中就能抵達京城。”鬼魂趕緊道。
“好了,你退下吧。”攝政王無力地揮揮手。
“那屬下,還用去四王府嗎?”鬼魂傻傻地問出一句。
“你說呢?!”攝政王驀然回頭,眸光凜厲地盯着他。
“屬下這就去!不打擾王爺休息!”鬼魂發現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趕緊退下,直奔四王府去了。
***
這天晚上,月上柳梢頭。
楚寒霖照舊在書房辦公。
雲紫洛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離開西院,作爲一個殺手加臥底,此時的她對四王府的環境已經瞭如指掌了。
避開一衆侍衛,悄悄來到瑞祥院。
主房的燈是亮着的,
雲輕屏與珠香在裡面說話。
黑影移到窗前,輕掀窗櫺,一個無聲地貓步,雲紫洛從後窗翻進了外室,同時發出一聲貓叫,打消屋頂上的疑惑。
“哪裡來的貓?珠香,你去看看!”雲輕屏不悅的聲音在內室傳來。
一陣腳步聲走向後窗,珠香剛探頭往窗外瞧去,嘴便被一隻冰涼的小手捂上,後腦上重重一拍,她直接癱軟下去。
雲紫洛悄然步到內室門口,隱在角落處。
見外面半天沒有動靜,雲輕屏的聲音有些惱火,“珠香,你在做什麼?”邊說邊往外走。
黑影閃出,雲紫洛徑直捂住她的嘴,而後點了她的啞穴。
雲輕屏手腳拼命地掙扎,雲紫洛點住她渾身的穴道,雲輕屏頓時癱倒在地。
雲紫洛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露在黑布外的杏眸映着內室的燭火閃閃發亮,饒有興趣地看着雲輕屏,後者又驚又懼地望着她。
“不好意思姐姐,麻煩你跟我走一躺了。”
雲紫洛說着將珠香拖進來,扒了她的衣服換上,捆起來堵住嘴往大衣櫃裡一塞。
一把金刀抵在了雲輕屏右手的動脈之上,“等會兒配合些,否則,我不介意立刻送你上青天。”
然後解了她身體的穴道,低語:“出房。”
雲輕屏哪裡敢違揹她的意思,無奈地一步步跟在身後。
到了院外,雲紫洛將特地戴着的斗笠拉低了點,學着珠香的聲音說道:“王妃有事要回雲家一躺,你們就不用跟着了。”
“是。”屋頂上傳來一片應答聲。
乖乖,人還真不少。
***
一柱香後,在桃兒安排的馬車下,三人已經到了雲輕屏*下的地道內。
“雲大小姐,這裡熟悉吧?”
陰暗的地道內,桃兒掛起兩紮燃得正旺的火把。
周圍立刻亮了起來。
雲輕屏的手腳捆得結結實實,靠在地道壁上,正一臉恐懼地望着兩人。
“雲紫洛,你敢動我!”
她尖叫,嗓音嘶啞。
只不過,在這裡,叫得再大聲,外面也聽不見。
“我說了,我只要玉,玉在你就在,玉亡,你也不用活了。”雲紫洛笑盈盈地看着她。
“不可能!”雲輕屏咬着下脣,“那塊玉是我的!雲紫洛,你別想搶我的東西!”
“啊喲喂。”雲紫洛的秀眉挑起一絲疑惑,“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爲了一塊玉不要命的人。”
雲輕屏臉色微白,她不信雲紫洛敢對自己下手。
“桃兒,先把她食指的指甲挑掉,她要是還這麼強硬,那就一根根地挑,直到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沒了。要是再不聽話——”
雲紫洛側頭看了下雲輕屏,笑米米道:“那就剁掉右手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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