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心微沉,走了過去。
“王爺。”
離得近的兩名法官站了起來。
“給本王瞧瞧。”
攝政王的眼皮子跳了兩跳,看着那塊矇住臉的白布。
“是。”
其中一名法官答應着,低身揭開了那塊白布。
“啊!鬼魅大人!”
身旁,響起了此起彼伏的低呼聲,然後,痛哭流涕聲響成了一片。
看着那張熟悉的臉,雙眸緊閉,眼睫上還掛着水珠,但臉色卻是一片蒼白,毫無血色,攝政王也怔住了。
“王爺,鬼魅他——”聲音顫抖與不敢置信。
攝政王對着趕過來的鬼魂和鬼形道,“蓋上臉,叫人把他送回小樹林,他跟了本王這許久,本王要爲他……守*。”
衆人譁然,連攝政王都說出這樣的話來,鬼魅,確實是死透了!無救了!
頓時,哭泣之聲震天價響起。
“查,給本王徹底地查!”
攝政王回過頭,臉色鐵青,震怒交加,無以爲復,薄脣中厲聲吐出幾個字來。
鬼魂與鬼形對瞧了一眼,“是!來人,封鎖現場,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準離開!”
悲悽的泗水河邊,頓時漫開一股慌亂。
鬼魂與鬼魅俯身下來時,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懼。
擡起屍體的手有些顫動,一咬牙,將鬼魅擡了起來。
白布微微滑落,兩人低頭看到了鬼魅的臉,俱又是一震。
片刻後,急攏起白布遮住鬼魅的臉面,鬼形低聲道:“我來,你在這協助王爺調查一下,我不信鬼魅就這麼去了,不簡單。”
他看了眼攝政王,不再理會身旁其他人的慟哭之聲,抱起鬼魅,飛一般地大步離去。
“懿兒!”
女子的聲音含着一絲嚴厲。
“王妃!”
身旁這些人都嚇一跳,抹淚看去。
景華王妃華綢緩帶,領一衆侍女急步而來,似有斥責攝政王先前不駢赴宴的忤逆,可眼睛斜斜一瞄,正看到鬼形急去的黑影,她話峰一轉:“鬼魅自縊了?”
鳳眸中摻雜着狐疑與震驚。
攝政王低睫,卻仍舊未掩住臉上的沉痛與疲憊,不語。
一旁的法官躬身稟道:“王爺,鬼魅大人的屍身老臣兩個已經檢驗過了,身上無外傷痕印跡,生前無掙扎跡像,指縫乾淨。若說是外殺,卻沒有傷口,是自縊,在水裡也不可能這麼安靜。所以,老臣猜測,鬼魅大人是不是在別的地方就已經死於某種隱秘的方式,然後被拋屍泗水湖。”
他這段話,聽得一旁的人面上涼風習習。
拋屍……攝政王府能殺掉鬼魅大人的能有幾個?若不是府中人,必是外敵,今天是鬼魅,明天會不會輪到自己?
個個提心吊膽起來。
“誰會和鬼魅有仇?”
景華王妃的聲音也不確定起來,面上劃過一線驚恐。
攝政王冷冷地看着清光瀲灩的湖面,鳳眸內肆意翻轉着狂風暴雨,沉暗,驚怒,迷惑等各種眼神複雜多變。
“誰是第一個看到鬼魅落水的人?”
冰冷無情的聲音抑着深深的憤怒,從他的脣中沉沉壓出。
鬼魂眼前微亮,得令後,立刻遣了場中侍衛逐一盤問,跪着的人指來指去,最後指到一名個子矮小的小廝身上。
那小廝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打這裡經過,聽到有人呼叫,我就奔了過來,便看到水裡漂浮着屍體!小的不懂水性,慌忙叫人來救,他們都緊跟着過來了,卻沒想到水裡的人竟會是——”
“那個呼叫的人呢?”
鬼魂問着重點。
小廝茫然地四顧,搖頭:“不在這裡,是個青衣的,這裡都是後來的。”
攝政王沉聲問:“你確定那人不在?”
“是的,小的沒看到,似乎,我去叫人來時,他就不在了。”
小廝努力地回憶。
擡頭見攝政王一雙衝血的鳳眸有如要吃人般看着自己,他嚇得渾身直哆嗦。
“王爺饒命,鬼魅大人的死與小的無關啊,小的可沒有這個能力能害鬼魅大人啊!”
他頓地哭泣起來。
攝政王一擰眉,鬼魂立刻會意,安慰那人道:“王爺不會殺你的,你沒罪,快些一邊去。”
小廝如得了天大的赦令,立刻歡喜地爬了走。
“鬼魅的死倒是蹊蹺。”
景華王妃在一旁喃喃自語。
攝政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外面風大,母妃早些回吧。”
說完帶着鬼魂等人離去。
“懿兒!”
景華王妃幾步想要跟上,可一想到剛纔鬼形將鬼魅的屍身帶回了小樹林,頓時住了步。
“回院。”
“是。”
***
小樹林內,月光清冷地灑在地面上,一卷白布在地上攤開,攝政王、鬼魂和鬼形,站在三個方向,臉色嚴峻地看向中間地上躺着的鬼魅。
“撕開。”
攝政王劍眉微揚,沉聲吩咐。
鬼魂上前,伸手在地上屍體的耳後摸索了下,隨着手臂揚起,“譁”地一聲,一張人皮面具剝落下來。
地上躺着的男人,儼然換了一張陌生的面孔,臉部被水浸泡得有些浮腫,但表情極爲安詳。
“王爺,您是不是一眼就知道他不是鬼魅了?”
鬼魂暗讚一聲,詢問。
“你們怎麼知道的?”攝政王反問。
鬼魂看了眼鬼形,兩人一笑,鬼形嘴快地說道:“鬼魅左眉毛間長了一顆痣,我們離得近了才發現他沒有,突然想起來,鬼魅的人皮面具上是沒有痣的。”
作爲暗衛首領,他們每個人都擁有一張由肖桐製作的人皮面具備用。
“王爺也是看到這個認出的嗎?”鬼形問。
“不,本王在看他第一眼時就知道他不是了。從他的身體狀況來看,他在水裡泡的時間很久,但他的臉,卻一點也沒變形,這不奇怪嗎?”
攝政王輕飄飄地反問一句,鬼魂和鬼形當即一凜。
“是啊,屬下當時只顧着去認是不是鬼魅了,倒沒注意!”
攝政王“嗯”了一聲:“人皮面具固然製作精巧,但在水裡泡久了會化,這張面具,便要在屍體將要撈上岸時再貼在死者臉上。”
他看了眼遠處黑暗的天空,緩緩道:“如果不在水裡泡得夠久,那麼他的身體,必會很快就出賣他不是鬼魅的事實,也許最終瞞不過我們,但先得瞞住府裡那些人。”
“這個兇手的目的是什麼?卻不知鬼魅他現在在哪裡,爲什麼他的人皮面具會出現在這裡?他——會不會有危險?”
鬼魂萬分緊張起來。
攝政王輕嘆一聲:“這就是本王發怒的原因。”
四周寂靜了一會兒,攝政王說道:“鬼形,把他的相貌描下來,拿去給肖桐,讓他連夜查出此人的身份來歷。”
“好。”鬼形年紀最幼,可擅長輕功和丹青。
***
偏院內,燭燈點得雪亮。
一排侍女在室內侍候景華王妃上榻安寢。
景華王妃緊緊抓着胸前的錦被,臉上陰抑:“都去外殿守着,燈火不用滅。”
衆人只道她今晚見了屍體害怕,答應着退下。
窗外,一名暗衛翻了進來。
“王妃,姚家小姐也不見了!”
景華王妃一咬牙根,恨恨道:“鬼魅,你這一招,果然夠毒辣!”
她怎麼也沒想到,鬼魅竟然會置之死地而後生……既能順利撤退,又能引發懿兒的懷疑,好個一箭雙鵰!
***
第二日,肖桐如期而至。
“此人是宗人府的死囚,已經在獄中因病死去,無故屍體被盜,宗人府怕被責罰,因本是死囚,便密而不報。”
大紅衣衫如舊,只是男子手裡拿了一把繪松竹的扇子,輕搖當風。
攝政王坐在他側手處,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鬼形從外頭進來,走過來行禮,低聲說道:“爺,按您的意思,去姚府問過了,姚小姐昨晚失蹤了,現在全府上下都在尋找。”
“這事倒好玩了,怎麼都和鬼魅扯上了?”
肖桐輕笑。
攝政王沉思片刻,吩咐鬼形:“繼續暗地裡尋找,此事一定要探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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