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鬼魅和鬼形三人都不由低下了頭,白眼猛翻,一陣無語。
瞧王爺這話說的,圓空大師是那樣的人嗎?
王爺真是太激動了。
唉,還說再也不許在他面前提雲二小姐了呢,剛纔他們三個人
“我們現在去鎮國寺。”攝政王一手抓起黑袍,在空中一抖,已利落地披在身上,大步出房。
殊不知身後,鬼魂、鬼魅和鬼形三人比了個成功的手勢。
誰說他們王爺泰山崩頂面不改色的?
即使王爺曾明令過不許他們再在他面前提雲二小姐,但真的得知了雲二小姐的消息後,誰比他們家王爺更激動了?
漆黑的夜幕,月亮掩映在薄薄的冷霧之後,散發着一層清冷的光輝於大地,三更鼓,五更雞,越是這個時候,天氣越發冷得厲害。
一騎黑色的高頭大馬在官道上急奔,馬上男子一身如夜般黑暗的長袍,袍角和烏黑的墨發肆意紛飛,呼呼的冷風吹打在俊朗如刻的臉龐上,馬速卻只增不減。
在他身後,三匹黃馬遠遠地跟着,鬼魂三個催動着馬速,提到最快,這才能勉強不被攝政王甩開。
將要到青蒼山腳下時,迎面一陣呼嘯的馬鳴聲,一騎馬迎面奔來,黑暗中兩路人馬相撞,馬兒受驚,掀起了兩條高高的前腿。
受驚的馬當然不會是強悍的黑風,黑風一個急剎車,穩住了身形,卻也昂頭叫了一聲。
對面的那匹馬四肢亂舞,馬上男子一身藏青色長袍,體態修長結實,卻不及攝政王高大,正是楚寒霖。
楚寒霖急穩住身下的馬,擡頭看清來人,不由一怔。
“攝政王?”
攝政王右手執鞭,下頜微擡,冰冷的視線射向他,薄脣微動,“四王爺這麼晚打哪來?”
楚寒霖擡頭看了看天色,回道:“攝政王這是去哪?”
“我在問你話。”攝政王冷冷地說道。
楚寒霖斂起鳳眸,不再跟他繞彎子,低沉着嗓音道:“攝政王是去鎮國寺嗎?”
“你是從鎮國寺下來的?”
攝政王眸光瞬間變得更加冰涼。
身後的鬼魂三人悄悄對望了一眼。
他們自然知道楚寒霖護送雲紫洛去的鎮國寺,只是誰也沒有對攝政王說起,他們不敢說得太多,也覺得沒有必要,畢竟主子去就能看見。
“是的,我送洛兒去鎮國寺,這準備回去了。”
楚寒霖薄脣揚起一抹笑意來。
攝政王的臉色當即黑了一半,譏諷一笑:“四王爺有家有室的,卻沒想到,三更半夜不在家裡陪四王妃暖被窩,卻送別的女人去鎮國寺,真讓本王對四王妃感到悲哀和憐憫。”
提到雲輕屏,楚寒霖心裡是不自在的,笑容頓斂。
眸中劃過一絲惱怒,掃了攝政王一眼,笑容再一次生出,“我倒是忘了,攝政王即將要跟承歡郡主大婚了,等到您成了家後,一定十分愛你的王妃,每晚都會給承歡郡主暖被窩,而不會跟別的女人扯半點關係吧?”
聽他突然提起這事,攝政王濃眉一擰,薄脣輕啓:“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沒有關係了。”楚寒霖哈哈一笑,“只是攝政王訓斥我,我也想知道您是不是能做得到。”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洛兒她不是別的女人,她是本王的未婚妻,兩年之後,我們就要成婚的,所以送她,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楚寒霖提到這事時,那胸脯不禁就擡了起來,滿臉的笑意如花。
攝政王卻感到一陣滔天的怒火從腦海中衝了上來,薄脣溢出一聲:“滾!”
他揚起了右手漆黑的長鞭,又快又猛地朝楚寒霖刷去,冷聲道:“洛兒也是你配叫的嗎?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給我滾!”
楚寒霖沒想到他說出手就出手,來勢還如此迅猛,嚇得臉色立即一片雪白。
身下的馬已本能地躲避開鞭尖,在鞭影的虛晃下,嚇得雙蹄發軟,一腳跪倒在地,楚寒霖被掀倒在地,卻也陰差陽錯地躲過了這一鞭。
攝政王的鳳眸已染上了一片血紅,殺氣在眸內翻騰。
四王府的暗衛“噌噌噌”,只在片刻之間,幾十人全從黑暗中閃了出來,一字排開,擋住了楚寒霖,直視攝政王。
楚寒霖灰溜溜地從地上爬起來,敢怒卻不敢言,翻身上馬,牽起馬繮繩,重重一擊後,馬兒如離弦的箭直飛出去,徑直回元京去了。
攝政王的臉色纔有微微的緩解,擡頭看着青蒼山,沉聲道:“我們上去!”
“是!”鬼魂三人齊聲答道。
一騎四人,消失在官道上的塵土與寒風之中。
不一會兒就衝上了山腰,攝政王一提黑風的繮繩,當先躍進了山門,跨着黑風直闖進後寺院,逼近圓空大師的禪房。
“阿彌託佛。”
屋檐下,圓空大師一身單薄不足以凌禦寒風的黃色僧衫,合手而立,目光清明地看向攝政王這邊。
一個優雅的翻身,攝政王斜跨下馬背,拖着漆黑的長袍緩步上階。
“攝政王這麼晚駕臨寒寺,也沒有提前報信,老衲迎駕來遲。”
攝政王的薄脣似笑非笑,“大師,本王深更半夜突然想下棋,卻愁着找不到對手,不知可否願意來一局?”
圓空大師面色平靜,並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跟着攝政王去了後園的涼亭。
即使他不願意,又能怎樣?
擱下一枚黑子,攝政王擡眸,問道:“大師在寺裡藏女人卻是爲何?”
圓空大師微微一笑,“非也非也,非藏也,雲二小姐進寺只是消災去難。”
攝政王冷笑:“卻不知她有什麼災什麼難?大師說來聽聽。”
圓空大師淡淡道:“天機不可泄露。”
攝政王嘴角擴大,那抹冷笑變得嗜血起來,一擡手腕,“嘩嘩譁”便掀翻了整張棋盤!
“我尊你一聲大師,我們也有着數十年的交情,別逼得我對你翻臉!我知道你喜歡林清清入癡,可是你卻不能打她女兒的主意!”
圓空大師呵呵一笑:“原來王爺竟然把老衲想得如此低俗。”
攝政王冷厲的鳳眸盯住他,字句清晰:“身在空門,卻爲情所困,不讓本王多想也不行!”
圓空大師嘆了口氣,聽着他的話,記憶有片刻的脫軌,想到了從前的事情,目光中閃過一絲留戀。
“攝政王,老衲早你知道她的身世,又怎麼會害她?”
“你早就知道了?”攝政王眸光急轉,“那麼,當年林清清故意跟雲夫人偷換女兒,這事你也早就知道?”
圓空大師點頭,卻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
攝政王也沒有追問,而是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圓空大師十六年前就知道林清清的下落了,這也能解釋爲何十多年前,圓空大師忽然在祁夏的鎮國寺落髮出家的事情了。
想到圓空大師一當和尚就是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爲着那個叫林清清的女人守伴青燈古佛,再想到自己的父親更是因爲這個女人音訊全無,攝政王的心頭便是一陣惱怒。
“你們倒是癡情!”他譏諷了一句。
圓空大師溫和一笑,反問道:“難道攝政王不癡情?如果不的話,又何必犧牲一晚的睡眠,不辭車馬勞頓,趕上鎮國寺來向老衲討說法來了?”
攝政王的臉當即一紅,鳳眸中現出三分尷尬來,心中的怒火卻也直打突。
圓空大師不怕死地低聲道:“看來攝政王您也不能忘記啊!”
“啪!”
攝政王一掌重重砸在了案幾之上,健碩如嶽的身形凜然站起,鳳眸中夾雜着怒氣與不自在。
“誰說本王不能忘記了?林清清是個狐媚子,她女兒也好不到哪兒去!本王怎麼會被這種女人迷惑住?”
圓空大師無奈地一擰眉頭,“攝政王真是這麼想的?”
“你以爲呢?本王來鎮國寺是爲了什麼?不過是想找你來陪本王下棋而已!”
攝政王自己也找了個牽強附會的理由。
圓空大師見他着急地替自己分辨,心中啞然,開口道:“攝政王,清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個美好的女子,洛兒定然也像她。承認自己被她迷惑並不是一件醜事。”
“給我閉嘴!”攝政王的臉頰已氣得通紅。
“迷惑”二字於他來說是個雷區,從小他就知道自己的父親被一個叫林清清的狐狸精給“迷惑”去了,所以拋家棄子,棄南川十萬百姓於水深火熱而不顧,棄自己親生兒子於地獄般的祁夏皇宮而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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