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樓想要活下來,然而卻沒有那個機會,她自己的身體她非常的清楚,所以也不強求,只是笑了笑,笑容卻是那麼的苦。
看到謝小樓這個樣子,謝來兮轉頭看着身邊的檀逍,她知道他不是不在意,只是有些不敢接受。
“逍……”
慕容霆也一直看着檀逍,若還有活命的機會,謝小樓肯定會說些什麼,可現在她既然什麼都沒有說,那就代表着,她的身體真的已經到了無挽回的地步了。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聽檀逍叫她一聲娘,就變成了謝小樓臨終前想要完成的最後一個心願,若是沒能聽到,或許她會死不瞑目吧。
檀逍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他死死的看着謝小樓,卻一句話也沒說。
謝小樓等了許久,卻沒能等到檀逍叫她一聲娘,眼底是明晃晃的失落,若不是因爲她的大意檀逍就不會連一句娘都不願意叫她了,都是她的錯。
眼睛慢慢的閉上,氣息也漸漸的消失,那一瞬間,檀逍的身體變的僵硬:“娘。”
聲音很低,但還是被周圍的兩人給聽到了,兩人同時轉頭看着檀逍,原以爲他不願意開口,現在看來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謝小樓睜開眼看了檀逍一眼,嘴角微微的勾起,能聽到兒子叫她一聲娘,她已經滿足了,她不該再奢求別的東西了。
“你們三個……好好的……活着。”
三人都是她的孩子,她希望今後他們三個能夠如同親兄弟一樣好好的生活,不要跟別的家庭一樣有爭吵還有別的。
“義母你放心吧。”慕容霆很是認真的說道。
謝來兮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認真的表情卻告訴了謝小樓她的想法,在看到檀逍的時候,謝小樓的眼中滿是歉疚,卻在下一刻消失在了那緊閉的雙眼之中。
謝來兮看着邊上的人邊上的檀逍,心中有些擔心,害怕檀逍會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檀逍確實有些無法接受,明明已經找到了,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這就是在耍他。
“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讓我知道一切。”檀逍看着已經失去氣息的謝小樓,低聲的呢喃着。
爲什麼在知道自己親生的母親是誰之後,卻又變成了系在這個樣子?這到底是爲什麼。
謝來兮伸手拉着檀逍那握的緊緊的手,心中有些擔心:“逍你沒事吧?”
“呵呵,我怎麼會有事呢?小的時候沒有照顧過我,沒有養育過我,現在我知道了,她又離開我了,還讓我叫她,爲什麼我要叫她,她是誰,我認識她嗎?”檀逍哈哈的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悲愴,這樣的檀逍不說慕容霆,就是謝來兮都沒有見到過。
檀逍現在的這個樣子,讓謝來兮更加擔心,伸手將人抱在懷裡,手輕輕的拍着他的背,感覺到他那僵硬的身體,不知道該怎麼去勸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讓他不那麼的難受。
慕容霆知道自己應該反駁檀逍的話,可是看到檀逍那個樣子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資格說什麼。
他一出生就被人抱走了,小的時候因爲檀孤容的存在一直都被虐待,被不重視,而他和來兮卻偷走了他的親情,謝小樓將她所有的愛都給了他和來兮,而檀逍卻從來沒有過。
“逍你還有我和宏兒,你不要這樣。”謝來兮看着檀逍那越來越不好的情緒,連忙開口說道。
檀宏有些不懂,爲什麼祖母倒在地上不動了,而父皇又是那個樣子。
左看看又看看,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父皇宏兒怕。”
現在這詭異的氣氛,確實不是一個小孩子能承受的了的,聽到檀宏的聲音,檀逍推開了抱着她的謝來兮,將檀宏抱在了懷裡,伸手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頰。
“宏兒乖不怕,有父皇在。”檀逍的臉上帶着些許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許多。
檀宏看着檀逍那樣子,伸手緊緊的抱着他的脖子:“恩,有父皇在宏兒不怕,父皇不要難過,宏兒陪着父皇。”
檀宏人雖然小,但也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一直都沒有哭鬧的他,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些撐不下去了,抱着檀逍的脖子緊緊的,深怕一放開剛纔發生的那些事情又會重來一遍似的。
伸手拍着檀宏的後背:“沒事了,宏兒不怕。”
“恩。”
謝來兮和慕容霆站在邊上,看到檀逍不再那麼的嚇人心中都放心了一些,不過低頭看到一邊的謝小樓時,心中有些疼痛,也有些難過,畢竟謝小樓曾經對她們好過,雖然不知道那是真心的還是虛假的。
“逍我們把義母安葬了吧,你說好麼?”謝來兮看了檀逍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不過聲音很輕,帶着明顯的擔心和試探。
原本還笑着的檀逍,在聽到謝來兮這句話的時候,臉漸漸的變的難看陰沉,看着已經沒有了聲息的謝小樓,一言不發。
若是檀逍說些什麼,謝來兮還不擔心,她就是擔心檀逍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也不說,就那麼冷冰冰的看着,這個時候的他,就連她也猜不到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慕容霆沉默了片刻看着檀逍:“檀逍義母這些年其實過的也不好,以前她是怎麼過來的我不知道,但是從我跟在她身邊之後,我知道她每年你生辰的那段時間她的精神都非常的不好,每個月有幾天都多躲起來,不見任何人,每年的那幾天更是如此。”
謝來兮也在一邊點頭那個時候她還在奇怪謝小樓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檀逍看着兩人依舊沒有說話,這樣不給一點態度,也不給任何表情,真的讓兩人有些坐立不安的,檀逍若是發脾氣了他們還不會說什麼,可是現在……
“你被人抱走換了,義母一直覺得你已經死了,覺得對不起來,每年都在折磨自己,她其實是自責,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你,所以你纔會死,現在她已經走了,你難道就不能原諒她嗎?”慕容霆有些着急的開口說道。
這大概是謝小樓心中最後的一個願望吧,希望檀逍能夠原諒她,只是她已經沒有時間來說了,除此之外也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檀逍冷冷的看着慕容霆:“你是用什麼樣的身份來跟我說這樣的話?我以前過的什麼日子你理解嗎?我以爲是尹香雲不喜歡我,我不夠出色,可是突然間知道不是我出色不出色的原因,而是因爲我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然而在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之後,她又在下一刻離開了我,你覺得我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
是,檀逍爲人是有些冰冷,有些無情,但是在面對這件事上面他真的想不明白,就好像鑽進了牛角尖一直出不來一樣。
小時候的事情對於檀逍來說就是一根不拔不快的刺,可是造成這一切的人卻在下一刻就死了,還是爲了就自己的兒子。
就算這些年她過的再不好,能有他過的艱難嗎?現在她死了,他們憑什麼就將這些都強加在她的身上?
謝來兮伸手拉着檀逍的手,不讓他太過於激動,然而檀逍卻甩開了謝謝來兮的手抱着檀宏直接下山,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眼睜睜的看着檀逍離開,謝來兮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檀逍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真的有些擔心了。
慕容霆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轉頭看着謝來兮:“來兮你說現在改怎麼辦?”
謝來兮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將義母安葬了吧,至於他,我想一時半會兒是想不通的,就算換成我,我也沒有那麼快就釋然。”
檀逍小時候經歷的事情,她雖然沒有親身體驗過,但還是在檀逍斷斷續續的訴說中知道了一些,那個時候她還心疼檀逍面對這些事,只是當她真的要處理這件事的時候才發現,這件事處理起來真的非常的難。
慕容霆很是無奈的看着檀逍下山的背影:“或許是我說的話有些難聽了,我也只是站在義母的角度上來看問題,沒有考慮過檀逍的感受。”
“沒事,我待會兒去看看他,有宏兒在,他不會有事的。”檀逍就算想要對自己殘忍,也會顧忌到邊上的檀宏,這一點她是真的不會擔心。
慕容霆點了點頭:“那好,我們先去把被尹香雲關起來的人放出來,然後再將義母給安葬了吧。”
“恩好,一起吧。”
“恩。”
整個過程都是謝來兮和慕容霆在忙碌,檀逍連面都沒有露,雖然說慕容霆心中有些遺憾,但也沒有說什麼,畢竟對他來說檀逍能在最後叫謝小樓一聲娘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們怎麼還能期待他會做些什麼呢?
等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已經是兩天之後了,因爲慕容霆還有清理絕情宮,所以留在了這裡,而謝來兮在處理好謝小樓的後事之後就下山去找檀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