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冰兒能深深體會這樣的沉痛,將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她伸手緊扣過檀逍的手:“即然痛苦沒有答案,那就忘記過去。”
“可以嗎?”
南宮冰兒抿了抿脣,輕點了點頭:“總有一天,可以忘記過去的傷痛。”
“對了冰兒,我的武功正在突破新的一層,所以會找一處安靜的地方潛心修練,這段時間,不會在蠻沙城內。”
南宮冰兒怔愣了幾秒,才輕應了一聲:“嗯,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檀逍淺笑,輕撫着她的長髮,在她的額間印上一吻。
自此,南宮冰兒連着三日沒有見過檀逍。
而她這段時間也沒有閒着,開始動手製作指南針,攀巖的用具,她好不容易找來了一些廢材,做了一個簡單的上升器。
將攀巖用的東西準備好後,她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蠻沙城,朝那座傳說中的封靈山行去。
她穿着黑色的小斗篷,獨自一人穿過一望無際的沙漠。
阻礙在前方的,不只是沙漠之狼,還有流沙與暴風,但她眼神灼灼,不畏前行。
第二日午時,慕容霆才從下屬那裡得知,南宮冰兒獨自一人半夜悄悄出城了。
慕容霆大怒:“爲何不攔着她?爲何到現在纔來稟報?!愣着做甚?還不快給本將軍將馬牽過來!”
慕容霆帶了一隊人馬,開始在沙漠裡地毯式的搜尋,一直到天黑也沒有她的消息。
“冰兒!冰兒你在哪裡?!”慕容霆跳下戰馬,像個失心的瘋子,在沙漠中沒有方向的狂奔。
“少將軍!”沐擎上前扶過他:“冷靜下來,一定能找到她的!”
慕容霆痛苦的搖了搖頭:“沙漠這麼大,狼羣這麼多,還有數不清的流沙與風暴。可她還那麼小……”
這是第一次,沐擎看到如此痛苦又脆弱的他。
“沐擎……”慕容霆緊扣着他的手,眼中充滿絕望:“我祈求老天爺,可以讓我再一次讓她回到我的身邊,是不是我還做得不夠,所以老天要收回對我的恩賜?”
“不,少將軍沒有錯,從來都沒有錯!冰兒小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來的。”
慕容霆深吸了口氣,將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他強迫着自己快速的冷靜下來。
突然,記起篝火節前一天,她再三問起封靈峰,莫不是……她去了那裡?
慕容霆也未多想,躍上了馬背,對沐擎說道:“集合衆人,趕去封靈山支援,我先行一步。”
“少將軍!!”沐擎無力的看着他騎着戰馬,快速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沐擎集合了屬下,將水與糧食都帶齊後,朝封靈山的方向趕去。
慕容霆馬不停蹄,不斷向上天祈禱,讓她平安無事,化險爲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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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冰兒受過很嚴苛的特訓,自然對野外生存很有一套,即便她不帶水也能有辦法利用天然氣候取來露水。
並且她能查看地形和沙漠中的狀況,有效的避開狼羣。
但凡事只有例外,而這些例外,南宮冰兒總結是上天給她的考驗。
她在沙漠裡遇到了一隻走失的獨狼,那狼通體雪白,眼睛赤紅,彷彿是餓極了。
聞到鮮肉,它睚眥相望着,展開了一個撲咬的姿式。
南宮冰兒悄悄的退後了幾步,從背後拿出了一個三角鐵,開始用鐵棍用力敲打。
白狼眼中閃現出一絲懼意,開始後退。
一些遊牧民族經常用鐵器聲來起來驅趕狼羣的作用,再加上這是一隻走失狼羣的獨狼,所以這個方法似乎更加有效。
突然她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漸近,在她轉頭之際,那白狼已逃跑了。
還未等她作出任何反應,下一秒她已經落入一個溫熱的胸膛中。
“冰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慕容霆抱着她不肯再撒手。
當一顆淚水滴落在她的頸窩處時,南宮冰兒瞪大了眼睛,怔愣在當場。
他……哭了嗎?
爲什麼?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來觸動她這顆早已爲他死去的心?
“沐雲海,你這又是何必?”她輕撫上他英俊憂鬱的臉頰,稍稍退開了些許。
“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冰兒,讓我照顧你好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毫不猶豫。
“你是知道我的,決定用生命忘記的一斷情,死也不會再回頭。”
他苦澀一笑:“就算是有諸多誤會,就算我有千千萬萬的苦衷,你也不肯再回頭嗎?”
“是的,就算我們之間有諸多誤會,你有千千萬萬的苦衷,也請不要再對我提起。”
因爲她已經決定把這一生奉獻給了另一個男人。
慕容霆閉上眼深吸了口氣,輕嘆:“好了,不提這個,跟我回去吧!”
“不,我要去封靈峰看一看。”
看她固執的不肯回頭,慕容霆無奈:“就算你上了頂峰,你也拿不到御龍狂刀!”
“其實並不是沒有人登上過山峰,只是就算登上去了,也拿不走那把刀,不是它的主人,不是命定的宿主,它不會跟你走。”
“說不定,我便是它命定的宿主呢?我去了,它興許就願意跟我走了。”
聽罷,慕容霆失笑,不由得搖了搖頭:“你啊,還真是沒變呢。”
不到最後,不撞南牆,是絕不肯退縮放棄的人。
“即然你非得上去看看,我便陪你走這一趟!”
南宮冰兒眉頭深鎖:“你大可不必做到這個地步,我不會感激你。”
他苦笑:“心不由己,情難自禁,我又有什麼辦法?如果一個人能控制自己的心,可以不愛誰,或者愛誰,那這個世界上便少了很多癡男怨女。”
她長嘆了口氣,沉默了下來,慕容霆將她抱上馬,朝封靈峰趕去。
天光破曉,馬兒嘶鳴了一聲,拉住繮繩停了下來。
慕容霆將南宮冰兒扶下戰馬,指向眼前的山峰:“看,這便是封靈峰。”
高聳入雲的山峰,根本看不到頭。
他們吃了些乾糧和水,南宮冰兒拿出了自制簡易的登峰工具。
慕容霆看罷,笑了出來:“你說這二十一世紀的東西,拿到這個時代用上,該被這世人稱之爲神器了。”
南宮冰兒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問了句:“你真要與我一道上去?”
“你以爲我會放心你一個人上峰頂?”
“可你也曾放下我一個人跟另一個女人去結婚了。都是放下,爲何現在就不行了?”
慕容霆緊抿着脣,無法訴說心底的苦,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罷了,過去的只是過去,總拿起來說,沒意思。”
說話間,南宮冰兒已將攀巖繩在腰間綁好,開始了登峰。
總歸是一個八歲大的女娃娃,所以爬起來很是吃力,起初還能逞強的拒絕慕容霆的幫助。
直到後面,累得連逞強都沒力氣了,竟是直接被慕容霆背在了背上。
“看吧,還好我跟來了,你說你一個小姑娘,要如何登上這極峰?”
南宮冰兒心中雖不痛快,但也不回嘴,畢竟能爬到這裡,是多虧了他的幫助。
恐怕待登上峰頂,已經第二天深夜,半峰腰上的氣流很強,雲霧繚繞,如果不是有月光,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們在半峰腰休息了一個時辰,補充了水和糧食。
南宮冰兒恢復了些體力,便不願意再讓他揹着上去,對於慕容霆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
如不出南宮冰兒的預料,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他們才終於登上了封靈峰頂。
站在峰頂之上往下看,這個世界,美得不可思議。藍的河川,綠的山嶺,黃的土地。
混成天然一色,像是個若大的調色盤。
在那雲霧的盡頭,那把傳說中的御天狂刀深深扎進了岩石之中。紅色的刀穗隨着氣流在半空中舞動。
刀已繡跡斑斑,塵封了三百多年。
看到南宮冰兒不自覺的想要靠近,慕容霆猛然拉過她。
“別靠近!刀雖已封了三百多年,但它是神器,擁有靈性與煞氣,若不是它所承認的人靠近,只會被它的煞氣所傷。”
誰知,她不肯聽勸,甩開了慕容霆的手:“不管如何,也要一試。”
慕容霆攔在了她的面前:“若是要試,也是我去!我不想再看你受到任何傷害。”
她雖保持沉默,但那雙眸子有了絲動容。
慕容霆慢慢靠近了御龍狂刀,纔剛伸手觸到刀,便被一道無形的殺氣所擋了回去。
被殺氣傷到之處,短暫的麻痹失去了知覺。
“三百年了,無人能御用這把刀。”
南宮冰兒不信邪,堅持上前,慕容霆無法阻止,只是陪在她的身後,隨時護着她。
若它是有靈性之物,是否能與它引起共鳴。
南宮冰兒閉上了眼睛,緩緩伸出了手靠近了刀身,那一瞬間,強大的負面情緒如滔天巨浪沒頂襲來。
漫長的孤獨、悲傷、憤怒、焦慮、等等……似乎在牽引着她的靈魂與之一起墜入無底的深淵。
彷彿有一道無形的手,在牽引着她握住了刀柄,痛苦的她明明想要放手,卻怎麼也甩不開。
“冰兒!!”慕容霆想上前將她與刀分開,纔剛靠近,被那強大的煞氣彈開。
他瘋狂的吼道:“冰兒快醒醒!醒醒啊!!放手吧,不然你會被這刀的煞氣吞噬!”
可她入了魔,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那雙本該清亮的黑眸,此時血紅一片,如地獄之火,想要將這一切焚燒殆盡。
只見那把塵封了三百多年的神刀竟在‘嗡嗡’鳴叫顫動,似乎在掙扎着從岩石之中衝脫。
慕容霆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