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淡淡地笑了笑,回眸,衝着程臨瀟吐了一口菸圈,“怎麼,很驚訝?”
程臨瀟十分誠實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南煙平素裡面那種熱烈歡快的樣子,還真讓人沒有辦法將她和身世孤苦的孤兒聯繫到一起。
南煙轉眸,俯瞰着整個S市的風景,輕笑,“你以爲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要將自己的身世掛在臉上?”
程臨瀟抿脣,不說話。
南煙則是輕笑了一聲,“你看到你全家被殺,你還可以有個找到仇人報仇的機會,我呢?”
“我親眼看到我全家出了車禍死在我面前,我無能爲力。”
“長大後我知道,那一起車禍,不是人爲,而是天意。”
“我家人偏偏要走那條路,那天偏偏會遇到大橋坍塌。”
“如果都和你一樣,冤有頭債有主,自己的親人過世了,就一定要殺了別人的全家來祭奠你的家人,那我去找誰呢?”
程臨瀟死死地咬了咬牙,不說話。
他也不知道,在面對南煙這樣的質疑的時候,自己應該說什麼。
所以他只能夠沉默着。
沉默。
南煙狠狠地將那根菸吸完,將菸屁股摁進垃圾桶裡面,“你也看到了,容家現在的一片祥和。”
“就算殺你的真的是容家人,你捨得動手麼?”
“你捨得,讓半夏和款冬,變成你這樣的人?”
程臨瀟緊緊地抿了雙脣,沒有說話。
南煙則是聳了聳肩,斜着眸子看着程臨瀟,“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和你一樣麼?”
“爲什麼我不喜歡黑色,我不喜歡將全家的仇恨掛在嘴上?”
程臨瀟皺眉,“是因爲你找不到仇人?”
“並不是。”
“而是我知道,我家人在天之靈,肯定希望我過得開心一點。”
“他們希望的,應該是我振作起來,笑對生活,而不是像你這樣,鬱鬱寡歡,沒有自己的世界,沒有自己的情緒,有的只有仇恨。”
“程臨瀟,你今年才十二歲,就將你的人生活成了這樣,你累麼?”
程臨瀟死死地握緊了陽臺的欄杆,“你又想勸我饒過容家人?”
“不是說,你會拿出證據來證明,容家不是殺我們全家的兇手麼?”
“怎麼,現在證據拿不出來了,開始進行這種說教了?”
南煙怔了怔。
半晌,她自嘲地笑了笑,“對牛彈琴。”
“你就好好地抱着你的仇恨生活吧。”
“生活在黑色裡面的人,永遠都體會不了,我這種生活在紅色中的人,過得有多麼開心。”
言罷,她覺得無趣,便轉身開了陽臺的門離開。
程臨瀟站在原地。
腦中不停地迴響着南煙的那句話。
生活在黑色中的人,永遠都提回不了。
生活在紅色中,有多麼開心。
正在程臨瀟沉思的時候,陽臺的門再次地被打開了。
程臨瀟以爲是南煙又回來了。
“你不是說……”
他轉過頭來,站在他身後的,不是一身紅衣的南煙,而是一身黑色公主裙的半夏。
“怎麼是你?”
程臨瀟皺眉,態度十分不友好。
半夏扁了扁脣,默默地將她拿過來準備給他的蛋糕扔到了身後的垃圾桶裡面。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尋死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