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趙爲民感覺有人在後面拽住自己的腿,一下倒在了地上,回過頭,鬼子六騎在自己的身上,“這回你甭想跑了,受死吧!”
鬼子六的手貼在趙爲民的額頭上,一陣徹骨的涼意席捲而來,讓他頓時無法思考。
“把袋子打開!”一個聲音把趙爲民喚醒了,一個黑色的小布袋子扔在了自己面前,趙爲民伸出手拽過來,剛想要解開帶子,鬼子六一腳踩在他的手上。
這也許是人一輩子最後的時刻吧,趙爲民什麼都顧不上了,張開嘴咬住帶子一扯,布袋被打開了,一團黑霧從裡面逸散開來,鑽進了鬼子六的身體裡。
鬼子六頓時倒在了地上,那些太監突然之間消失不見,周圍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趙爲民掙扎着從地上坐起來,大口地喘着粗氣,白九龍也被喬晟扶了起來。
只有地上的鬼子六,不斷地捶打着自己,在地上翻動着、掙扎着,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白九龍指着鬼子六。
“我?哈哈,”鬼子六聲嘶力竭地放肆大笑着,“這麼快就忘了我了,我是老司啊!我還以爲你早就猜到了。”
“什麼?”喬晟和趙爲民異口同聲地發出了驚訝的疑問,“你不是早就死了麼?”
“白九龍,”鬼子六一邊使勁地用頭撞地一邊嗚嗚咽咽地說着,“我早就想殺了你了!其實我早就認識你!我知道你不認識我,但是你認識我閨女吧,馨闌,你沒忘了她吧?”
那個名字一從鬼子六嘴裡說出來,白九龍頓時詫異了,“你……你不是早就死了麼?就算活着也得一百多歲了!”
“不止咯,活了幾百年我都忘了,全靠了女媧石,只可惜被這個小子給撿了便宜了,哈哈,我是不會忘了你的,我和你之間有深仇大恨!”
“白老爹,”趙爲民輕聲問着,“馨闌是誰?”
“馨闌啊,”白九龍的眼眶溼潤了,“白妮的娘。”
原來老司是白九龍的老丈人?活了幾百年的老丈人?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情?趙爲民立馬覺得自己的腦袋都不夠用了,怎麼世界上什麼稀奇的事情都讓自己給碰上了。
老司的本名叫做什麼,連他自己也忘了,他年輕的時候跟着一個道人學道,陪着師傅一起去找女媧石,找到之後把師傅殺了,自己獨享女媧石,幾百年間不斷地娶妻生子復生男,活得年紀越大越不理解活着的意義,彷彿自己一直在爲了活着而活着一樣。
“大風大浪都經過了,陰溝裡面翻了船,是我活該,要殺要剮就算了,你們也沒機會了,我自己的壽數到……”
他始終是沒有把話說完,“鬼子六”在地上不停地翻騰着,動作越來越小慢慢停止了,一團黑氣從天靈蓋鑽出來消散在空中。
白九龍的布袋子裡收了鬼子六的魄,魂善而魄惡,魄找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於是鬼子六的魄和老司的魄在鬼子六的身體裡面打鬥起來,導致老司元氣大傷,之前的法術也全都消失不見,所以那些太監纔會消失了。
孫慶成睡了兩天才醒了過來,但是喬罟這一次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醒了,鬼子六則是一直昏迷着。
在這兩天時
間裡,白九龍就那麼呆坐着,什麼都不說,趙爲民也什麼都不敢問,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白九龍把他們叫醒了,“走吧,回家了。”
帶上了巧兒,一行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們可以把你哥送回去,你還打算和我們一起回去?不太好吧,喬老太太要是生氣了怕是沒好果子吃。”趙爲民對喬晟輕聲說着,他手裡牽着蘇綺霖,之前白九龍給蘇綺霖餵了些符水,又是念咒,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之前發生的事情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我還是得回去,就是因爲怕奶奶會生氣,到時候你們也都不好交差,”喬晟笑了,“這一趟沒白出來,好多事情我自己已經想明白了,畢竟現在我是喬家唯一的子嗣,一切都要靠我了,我不能太自私,而且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要想解決的辦法,我不能扔下一個爛攤子就什麼都不管了。”
“那就好。”聽到喬晟說這樣的話,趙爲民除了欣慰之餘心裡還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喬晟是明白了不少事情,對他來說是一種歷練、一種成長,那麼自己呢?得到了什麼?
只是女媧石麼?趙爲民對女媧石的事情還是有所懷疑,難道就因爲那機緣巧合人就可以長生不老?
“根本就是誤打誤撞麼。”趙爲民踢開腳邊的石子兒,嘴裡自言自語地嘟囔道。
“你錯了,”白九龍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這一輩子好多事情都是上天註定的,老天讓你有了女媧石自然有着老天爺自己的用意,說不定你會成就什麼大事,世人沒你不行,那麼長生不老才真的有意義,也不至於像是老司一樣一輩子長生不老卻不明白活着有什麼意義。”
白九龍的話,趙爲民仍然是似懂非懂的,他一直覺得,活着是一件自己的事情,就算會對其他人有所影響,也只是對身邊的一個小圈子而言,所謂的“世人沒你不行”,自己真的能做到麼?
如果從出發時的使命來講,事情根本就是被搞砸了。但若是從人情世故來說,事情結束的還算是圓滿。雖然是結束了,不用再匆忙趕路,然而似箭歸心讓他們不敢停下腳步,日夜兼程趕回了家中。
“巧兒,”白九龍打開鎖頭推開了院門,“從今往後這兒就是你家了。”
“爹!”巧兒親切地叫着,結果白九龍手裡的鎖頭放好,一起進了家門。
“對了,爲民啊,你去把傻妹兒接回來吧,那孩子肯定也想家了。”
“我這就去!”趙爲民說着擦把手就來到鄰居家,“傻妹兒,你看誰來了!”
剛推開門,正坐在澡盆邊兒玩水的傻妹兒“啊”的一聲叫了起來,也不管滿手滿身都是水就摟住了趙爲民的脖子,“哥,想你!”
“走,跟哥回家,介紹個姐給你認識。”趙爲民正說着呢,背後有人叫住了他。
回過頭來,站在後面的是李紅芬,站在門邊傻傻地看着他。
“你怎麼在這兒?”趙爲民一下愣住了,傻妹兒還沒眼色地使勁拽着趙爲民的袖子。
“我是來找你的,聽說你們出了遠門兒就一直在等你,等了兩三天了。”
“啊,”趙爲民頓了頓,“那要不,你也跟我過去?”
李紅芬沒說話,眉宇間有些落
寞,點點頭進屋拿了自己的包跟着趙爲民進了白九龍家的院子。
“喲,這個姑娘也來了,”白九龍正帶着巧兒看白妮的房間,看到了李紅芬點了點頭,“我給你介紹,這個是我幹閨女,巧兒。”
“你好,我是李紅芬,我是爲民的朋友。”
李紅芬的開場白讓人覺得有些許的暗示意味,巧兒沒有想太多,“那真好,人這麼多的,乾爹,晚上我下廚,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咱們樂呵樂呵!”
“好!我去窖裡面把我那罈好酒挖出來!”白九龍說着揹着手出了門。
巧兒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着,趙爲民像是故意曬着李紅芬一樣,帶着傻妹兒在院子裡瘋着,而李紅芬一點兒也不生分,坐在炕上看着在窗外嬉笑的趙爲民,臉上還掛着笑意。
晚上,桌上擺着一大桌子菜,豐盛的沒話說,白九龍樂呵呵地把酒打開,酒香飄了一屋子。
幾杯酒下了肚,氣氛也活泛了起來,只有李紅芬一直不說話。
“姑娘啊,這回來看爲民啊?”
李紅芬點點頭,“是啊,都等他好幾天了。”
“我看你們倆交情不錯,跟親兄妹似的。”
“呵呵,”李紅芬笑了,“大爺,這回我是有事兒來和爲民商量。”
趙爲民聽着苗頭不對,“有什麼事兒吃完飯到我屋裡說。”
“反正這事兒大家遲早也得知道,當着大家的面兒說了就說了唄,我倆要結婚。”
這話一出來,一時間尷尬許多,過了半分鐘,白九龍才勉強地笑了幾聲,“那是喜事兒啊!”
趙爲民剛想要開口說話,李紅芬伏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着,“爲民,我有你的孩子了。”
那幾個字簡直就像是晴天一聲炸雷,趙爲民立馬覺得腦袋裡面嗡嗡直響,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原來自己真的和李紅芬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人家又懷上了自己的骨肉。
剩下的時間裡,趙爲民一句話都沒說,大口地吃菜,連吃了三碗米飯,像是餓死鬼託生一樣,白九龍和巧兒在旁邊幫忙打圓場,氣氛一直沒有緩過來。
放下了碗,趙爲民擦擦嘴,“我去睡覺了。”
白九龍沒有吭聲,吆喝着巧兒收拾桌子,李紅芬從炕上下來跟他進了屋。
“本來這事兒我也不想和你說,剛開始我是想自己一個人把孩子養大來着,但是我還要上班,我這個工作是我爸好不容易給我安排的,如果沒有了工作我怎麼養活一個孩子。”
“我配不上你。”趙爲民咬着牙說道。
“瞎說,我就看着你好,不能和你在一起,有你的孩子也行。”
趙爲民掏出一根菸,“你就非想要這個孩子?”
“那你說我就算不想要,我能怎麼辦?”李紅芬靠上前去,殷勤地幫趙爲民點了火,“沒有結婚證就不能做流產手術,再者說了,你真的想讓我把孩子打了?你就那麼討厭我?”
“我不是說這個意思,這和討厭不討厭沒關係。”
“那你自己說,你拿我當個人來看了麼?”李紅芬眼睛裡淚珠直打轉,順着臉頰流得像是下雨。
趙爲民無話可說,蒙上了被子倒頭便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