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分外的火辣。
江南煙雨樓,再一次成爲武林羣雄的匯聚之地。而這一次,匯聚的武林羣雄變得更加的多了。整個半月湖岸,都被武林人士所佔滿。
也許是覺得人多了底氣足吧,一個個羣情激奮的商討着過會兒步非煙出現,以何種姿勢降妖除魔。
在衆人翹首相盼之中,百花宮的弟子擠過人羣緩緩走來。仙音環繞,鮮花鋪路,百花宮弟子無論走到哪,那逼格都是滿滿的。
但無論怎麼看,這都有些做作。似乎柳青雲也不太喜歡弄這些出場的花樣,整張臉都不苟言笑。唯有看向身邊玄妙蝶的時候,他才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溫柔的笑容。
百花宮弟子直上五樓,坐擁整個半月湖的美景。
看着腳下的武林羣雄,玄妙蝶的眼睛漸漸的眯成了月牙。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場景,衆星拱月!這一刻,她的風采甚至超過了身邊的柳青雲。
曾經她也是那麼的被衆星拱月,但和這一刻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曾經的江湖,只在乎她傾國傾城的容貌。但有誰知道,在無人的時候,她練功是何等的辛苦艱辛?
在她武林第一美女的光環下,有誰會記得,她玄妙蝶也是青年高手榜排名前十的高手?
玄妙蝶不甘心做花瓶,更不甘心做誰的陪襯。她有這實力,也有這能力。
她受夠了,受夠了在提到她玄妙蝶的時候總會出現關心步非煙的聲音。
人羣突然發出了騷動,半月湖的東岸,一片黑壓壓的身影從遠處如烏雲一般壓來。
玄天衛大舉出動,滾滾而來的聲勢,絲毫不下於眼下的武林羣雄。而讓武林羣雄最直觀的感受便是,這一羣衝來的,不是人,而是一片洪水猛獸。
玄天衛和武林羣雄有着本質的區別,在玄天衛面前,武林羣雄只是一羣烏合之衆。 Www★ Tтká n★ c○
看着飛速逼近的威勢,武林羣雄高談闊論的聲音也變得低了下來。在除魔會聲勢最爲浩蕩的時候,就連玄天府在他們眼中都不堪一擊。
甚至都有人叫囂的發出江南道是除魔會的江南道,而現在,玄天府就是來告訴他們,江南道,還是南陵王府的江南道,也是玄天府的江南道。
玄天衛在逼近之後瞬間停下,一動一靜之間瞬息完成。
咵——
玄天衛散開而立,露出了中間的一條道,一瞬間,隊形一分爲二。通道寬兩丈,彷彿是用尺精確測量過的一般。十來匹高頭大馬緩緩走來,陸笙,沈凌,還有步非煙齊頭並進。
看到步非煙的出現,武林羣雄又開始有了一些騷動。但看到玄天衛黑壓壓的氣勢之後,騷動有很快的平息了下來。
陸笙等人來到煙雨樓,一行人步上五樓。
五樓之中,百花宮,柳青雲,名劍山莊,還有除魔會的一衆高手都已擺開架勢等候。
“步非煙,你終於出現了!”長琴先聲奪人的喝到,“今天,你插翅難逃。”
步非煙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她的眼神,自始至終一直停留在柳青雲的身上。步非煙的劍,有些迫不及待了。
“小侯爺,陸大人,我們與步非煙的恩怨屬於江湖恩怨,玄天府理應不該介入。如果玄天府帶這麼多人是爲了防止事態失控,我們歡迎,但要是爲了介入我們與步非煙之爭。那玄天府可就不對了。”
玄妙蝶不僅人長得極美,就連軟糯的聲音也那麼的讓人銷魂。但這話,聽在陸笙耳中還好,但聽在樑永仁耳中卻很不舒服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他看來,天下事就是朝廷之事,天下之人,還沒有朝廷不該管不能管的。
以前不管,不是不該管而是不想管,現在倒好,情分變成理所當然了?
但這些事,是數千年累積下來的,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理不順。朝廷要真的強行介入,那引起的麻煩可就大了。
沈凌淡淡的一笑,“江湖恩怨,玄天府到不是不能管,只是我們不想管。你們爲了什麼殺來殺去,玄天府也不願知道。
但玄天府的規矩就在那,誰也不能越過線。你們打得昏天暗地可以,但不能影響金陵分毫。萬一破壞了花花草草,那都是算你們的。”
沈凌的話也是帶着刺,但這刺,玄妙蝶還能接受。只要玄天府不是幫着步非煙,她都可以接受。
“今天是步非煙約見你們談談,你們聊,我們在一邊看着!”沈凌笑了笑,轉身向身邊的桌子坐下。
“我和步非煙,還有什麼好聊的?在她的劍刺進我胸膛的時候,我和步非煙的情意也就盡了。步非煙,你說呢?”玄妙蝶微笑的看着步非煙,但她的眼神卻如此的冰冷。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還想說什麼不是你麼?”
步非煙依舊沒有說話,就這麼安靜的站在那裡看着柳青雲。或者說,兩人雖然沒有出手,雖然沒有言語,但無形的交鋒卻已經開始了。
“好了,我也不賣什麼關子了。”陸笙站起身,嘆了一口氣說到,“在不久前,步非煙找到玄天府向玄天府提交了一份狀紙。要玄天府查明真相,還她一個清白公道。”
陸笙此話一出,步非煙的氣勢瞬間繃不住了。別過臉,給了陸笙一個白眼。
看在玄妙蝶眼裡,卻是嚇得玄妙蝶一大跳。步非煙會翻白眼?是看錯了?還是她變了?
“我呢,接到狀紙之後也沒有耽擱,現在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梳理一下事情的經過吧。
玄妙蝶說步非煙殺了百花宮弟子,更是對她一劍穿胸差點命喪黃泉。要不是得以天香豆蔻保命,玄妙蝶此刻已經殞命。
而這麼多江湖好手呢,都認爲步非煙從出關之後大開殺戒,從北殺到南,手上的性命……差不多該有三百條了吧?
而這個結論呢,也都是由玄妙蝶指證而從側面印證的,畢竟誰也沒有看到步非煙親自動手對麼?”
陸笙的這話,頓時讓玄妙蝶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經他這麼一梳理,步非煙是殺人兇手的事情倒不再是公認的事情了,反而變成她玄妙蝶是唯一證明步非煙就是兇手的唯一證人。
證據的唯一性,瞬間讓整個公認的事實變得縹緲了起來。至少,有人會想,如果玄妙蝶撒謊,那步非煙不就是被冤枉的?
“陸大人,你是在爲步非煙開脫麼?”
“玄妙蝶,你倒是說說我方纔說的話哪一句是在開脫,哪一句不是客觀的事實?
從河間府開始,誰看到步非煙殺人了?又有誰看到步非煙出沒了?在場的這麼多武林英雄,有誰出來做個證?”
人羣一陣嗡嗡,但卻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至於百花宮之殤,不也如此?百花宮這麼多人都被殺了,你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所以,能證明步非煙殺人的只有你,我有沒有說錯?”
“那又怎麼樣?難道我差點被殺,而後九死一生活了下來作證不行麼?”玄妙蝶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氣勢依舊不弱的質問道。
“行,當然行!你是被害人,指認兇手理所當然。只不過在下有一個疑慮,玄妙蝶姑娘是真的重傷瀕危,靠着天香豆蔻起死回生才得以活命的麼?”
“陸大人,你這話是不是言過了?”柳青雲眼皮一擡,冰冷的聲音從他薄薄的嘴脣中吐出。
“自然沒有言過,因爲據我所知,所謂的天香豆蔻,本就是藥仙和世人開的玩笑而已。世上,本就不存在這種一顆起死,一顆回生的靈丹妙藥。”
“一派胡言,天香豆蔻是藥仙臨走前親自交給我們公主的,天下間就兩顆天香豆蔻,你憑什麼說天香豆蔻是假的?”長琴暴怒的喝到。
“憑什麼?憑的就是他!”陸笙遙指躲在人羣中帶着斗笠的藥仙古道一,“別裝死,出來和大家見個面吶。”
被逼無奈,古道一也之後硬着頭皮踏出了人羣。在衆目睽睽之中,古道一緩緩的摘下斗笠。
一個鬚髮花白,道骨仙風的宗師形象,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而剎那間,一雙通紅的眼眸彷彿跨越了時空一般向古道一瞪來,“老雜毛!你果然沒死,你果然……我殺了你……來人,殺了他,殺……”
向來風采奪目氣質儒雅的歐陽明月,剎那間抓狂了。而不明所以的一衆人,卻陷入了呆滯之中。
怎麼好好的無雙公子,突然間就瘋了呢?
“歐陽明月,要發病能不能等一會兒,至少也讓藥仙把話說完吧?”沈凌用小拇指掏着耳朵淡淡的說到。
譁——
羣雄一片譁然。
“這個是藥仙?他就是藥仙本尊?”
長琴瞪圓了眼睛,仔細的盯着藥仙很久,終於,在這張臉上還是依稀看到了十幾年前的樣子,“藥仙前輩,您……還認識我麼?”
“哦,是小長琴啊!都長這麼大了……還記得你小時候經常揪我的鬍子呢……”
“真的是藥仙前輩!”長琴連忙恭敬的站直了身體,“藥仙前輩,師命難違,得罪了——”
一劍寒芒,突然間的出現,長琴瞬間出劍了,如此快,如此的狠辣。
陸笙一直以爲,玄妙蝶既然是百花宮的代表弟子,實力修爲應該是弟子中最高的。而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長琴的武功,竟然如此的高,高的超出陸笙的想象。
在毫無防備之下,這一劍換做誰都攔不下來。但好在,陸笙的身邊有步非煙。
當——
一聲翠響,長琴的劍被瞬間挑飛,而步非煙的劍,卻抵在了長琴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