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飛凌衛迅速取來一隻碗,陸笙走到船邊,輕輕的將碗放到水中。隨着水流,碗緩緩的向着東邊流動。
“這裡是出海口,水流要更加湍急一點。事發點是錫山的話,那麼按照水流速度來推斷這艘船應該是七天前浮出水面,在加上路上會有磕碰停滯,船出現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天。
段飛,長江水師一直在江面上搜尋麼?”
“沒有!”段飛搖了搖頭,“頭一個月長江水師一直在搜尋。但一個月過去了,大家都認爲船已經不在江中。所以主要的精力就集中在各個關卡處。”
“這麼算起來,我們來的一點都不遲啊!走,去錫山看看!”
陸笙與一衆飛凌衛策馬狂奔而去,因爲先去了滬上府,所以耽擱了小半天的時間。等到趕到錫山的時候,已經日近黃昏。
陸笙一行人策馬來到錫山邊長江岸,望着眼前碧綠江水微微出神。
這個世界的長江還是清澈的,江牀還沒有擡起,水位也更深。就是在這裡,陸笙完成了徹底的蛻變。也就是在這裡,陸笙對周圍的一切開始了重新的認知。
對於前身,陸笙始終有一絲愧疚。前身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還沒開始風騷一生,啪嗒一下被自己佔了身體。
陸笙現在能混的風生水起,說起來還是前身打下的基礎。陸笙可以佔據前身的一切,但卻不能心安理得。至少,是誰讓他落水讓他喪命?陸笙要調查個水落石出。
“陸兄,天色已晚,今天就不調查了吧?”段飛看了看漸漸落下的太陽問道。
“嗯,明天我們需要到江底確認一下,你們會閉氣的功夫麼?”
“尋常閉氣半個時辰還是可以的,但要時間長的話怕是不行了。”
“這樣吧,今晚上我傳授你們一套閉氣口訣,大概能閉氣兩個時辰。”
“陸兄不是在說笑吧?”段飛瞪着詫異眼神看着陸笙。
在這個世界,任何武功心法都是珍貴的。如果沒有過硬的關係,輕易不會傳授於人。雖然說這些天陸笙和自己相處的不錯,但關係還沒到這地步。
不過段飛不知道陸笙的思想裡壓根就沒有什麼敝帚自珍的觀念。在陸笙看來,任何技藝傳承,唯有發揚光大纔有其意義。
固則通,通則變,敝帚自珍最是要不得。
當天夜裡,陸笙便將九陰真經中記載的閉氣法門傳授給了段飛等一衆飛凌衛。接受了傳承之後,段飛與一衆飛凌衛看向陸笙的眼神變得崇敬了起來。
這倒不是說陸笙一套閉氣口訣就能收買人心,而是陸笙的這個做法在衆人的心底只剩下了偉人的形象。
是那種燃燒自己照亮大家的奉獻精神。
這特麼是閉氣口訣麼?這特麼是簡單的閉氣口訣麼?這是胎息功啊!
閉氣,只是胎息功的特徵並非胎息功的功能。胎息功的主要功能是將呼吸轉爲胎息,從而完成從內到外的脫胎換骨。常年修煉,可以提高資質根骨,而且對陳年舊傷有着極好的療效。
這是道家正宗養氣心法,雖然沒有威力,但實用性卻不下於一本純粹的內功心法。
飛凌衛既然是歸屬軍方,刀頭舔血哪個沒有點暗傷。在第一次修煉胎息功的時候,所有人都意識到了胎息功的真正功效。
“那個,你們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陸笙被飛凌衛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雖然已經精通九陰真經裡的浩瀚武學,但本身對武學的價值瞭解的卻還不如小白。
就好比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富豪,根本不理解一百萬和一千萬對窮人的意義。陸笙覺得自己不過是從九陰真經裡節選了一篇殘篇。但卻不知對飛凌衛來說這已經是莫大的饋贈了。
“陸兄!”突然段飛鄭重的站起身一把抱住陸笙的肩膀,“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不是因爲你傳了我們一套武功心法,而是因爲你這人夠豪爽,對我胃口。”
陸笙乾乾的笑了笑,默默的點了點頭,他不太理解段飛爲何如此激動,但段飛這個朋友,他也喜歡。
第二天一大早,陸笙等人再次來到江邊,乘坐小船來到案發的地點。
錫山橫跨長江兩岸,兩岸都是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對於錫山,還有一個古老的傳聞。
當年大禹治水,疏通黃河長江。長江水疏通到了這裡,遇錫山擋路。錫山爲錫鐵所鑄,無堅不摧。百姓無可奈何,眼看長江水位越來越高,如果不能將江水引入大海,那麼江河治水便前功盡棄。
大禹腳踏日月星河而來,揮起巨斧,一斧頭將錫山一分爲二,這纔有瞭如今橫跨長江兩岸的錫山。
“這裡便是三百萬兩官銀被劫的地方,兩岸都是錫山,岸邊護衛軍無法靠近保護。錫山江段長約十二里,水流比開闊地稍微湍急一點,通過時間約一個時辰。
常錫府的護送軍送到這裡算是完成任務返回,等出了錫山江段就是蘇州府守軍進行押運。蘇州府守軍如約到來,卻等了五個時辰,之後看到了兩艘已經被屠殺乾淨的長江水師護送船。”
“好高的效率!”陸笙陰沉的嘆道,“長江水師的戰鬥力我是聽說的,百年之內護衛長江運輸安全鮮少有過失手。這一次失竊,算是比較重大的一次。
劫匪竟然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無聲無息的將兩艘護送船滅口,這等實力非一般勢力所能做到啊。”
“不錯!”段飛也是陰沉的嘆了一口氣。
“對了段兄,有沒有一種可能,常錫府和蘇州府的交接存在時間差?”
“不可能,時間規劃是統一制定的,而後按照計劃時間表下發到途徑點,任何一個地方出現偏差都會被問罪。到常錫府爲止,還沒有出現任何時間問題。”
突然,段飛臉色一變,審視的看向陸笙,“陸兄,你這個問題有些敏感啊,你是懷疑什麼麼?”
“按照常理來說,無論是江湖武林還是綠林盜匪都不敢輕易動官銀的,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武林人士雖然目無法紀,但他們的膽子還沒那麼大。”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朝廷勢力畢竟是一個整體,牽一髮而動全身。在蘇州府,常錫府,滬上府,通南府還有金陵府五個府之間有膽子有能力做的這麼幹淨利落的只有三家。
但這三家,卻都不太可能。第一家自然是金陵絕頂的南陵王府。可是南陵王深受皇恩,而且聖眷正濃。老王爺要錢開口便是。以老王爺的身份地位,國庫之銀隨意可取。
第二個便是寧國侯府,但是當朝長陵公主下嫁於寧國侯謝天賜。長陵公主深受先帝和太后的喜愛,年年賞賜都是最多的。而且長陵公主常年貿易經商可謂富可敵國。區區三百萬兩官銀還不值得長陵公主動手。
最後一個便是通南府的北坎侯,北坎侯當年犯下錯事,被先帝勒令閉門思過,之後一直深居簡出。”
“犯下錯事?閉門思過?”陸笙好奇的問道,“當今聖上已經登基快十年了,先帝在位期間的處罰執行到了現在?那他對朝廷定然有怨言……”
“不會有怨言的!先帝的處罰,對北坎侯來說卻是恩典。陸兄你有所不知,北坎侯是個徹頭徹尾的武癡。他喜歡武功到了如瘋入魔的地步。
二十年前,吐蕃國師出使大禹,原本打算着兩國交好並希望能引進大禹的文化以教化西域諸國。但不知道北坎侯哪根筋搭錯了,得知吐蕃國師爲西域第一高手,武功出神入化竟然要求和吐蕃國師比武。
比武就比武了,大家都是身份地位顯赫的人,點到爲止即可。但誰曾想北坎侯竟然出手毫不留情,當衆將吐蕃國師斃於掌下。這件事,弄得大禹很被動啊。”
“哼,吐蕃國就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什麼爲了兩國交好,怕是想引進我中原的文化科技以強化他們自己吧?”陸笙皺着眉頭冷冷的說道。
“那是自然的,否則北坎侯怎麼可能僅僅受了一個閉門思過的處罰?但是當時要讓吐蕃國無功而返辦法多的是,北坎侯這麼一鬧,大禹就失禮再先了。
雖然吐蕃畏懼我大禹兵鋒這件事不了了之,但吐蕃國二十年時常騷擾邊境也是由此而起。
我之所以說北坎侯不可能劫持官銀就是因爲北坎侯的武功可謂出神入化,他要搶奪官銀,哪裡需要這麼大費周章,揮一揮衣袖,戰船運輸船皆飛灰湮滅。”
陸笙聽完,驚詫的回過頭看着段飛認真的表情,“北坎侯的武功……真這麼高?”
“高!半步宗師之境,他的武功除了那傳說中的幾人之外,可能無人是他對手。”
陸笙笑了笑,隨即搖了搖頭,“我也是隨意猜測一下,段兄切勿當真。諸位,大家準備好了麼,準備好了我們下水!”
撲通撲通——
十幾名飛凌衛齊齊跳入江水之中,雖然說五月天很熱了,但江水之中依舊是冰寒刺骨。江水深約四五十米,運足真氣可以看清水底的情形。
畢竟範圍比較大,一行人四下搜尋了之後才慢慢找到了沉船的位置。
一個巨大的船體壓碾過的痕跡出現在江牀之上。周圍還有一些散落的碎片。在船體痕跡的不遠處,一艘大船倒在一邊,被卡在錫山岩石的夾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