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羽見院內的防備倒不算森嚴,只是有兩個家丁,拿着燈籠循環交叉不斷在院中游走,他看準一個機會,向龍鈴兒打個招呼,兩人輕身躍了下去,躲在牆邊的黑影中。
以他們的身手,有意避開那兩盞燈籠,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兩人聽到主宅中有隱約傳來人聲,稍微花了點功夫,便摸到邊上,找了一個沒人主意的角落,輕輕捅開一點窗紙,裡面便有光亮透出。
定睛一看,獨孤羽卻見一個身着金絲外套的男人正在訓斥一羣人,這男人身材健壯,留着短髮,眼神中透着精明,獨孤羽一看便知道他有一定的武術基礎,不過看他面色虛浮,肯定是酒色過度,修爲自然不會高,而再看他眼前的那羣人,不正是白天被自己踢下閣樓的那一羣狗腿子麼?旁邊的座位上,還坐着個錦衣玉袍的年輕人,兩頰高高腫起,分明便是吃了獨孤羽兩記響亮耳光的錢少爺,那中年人在訓斥手下,錢少爺嘴中卻也喋喋不休,看他神色像是在訴苦一般。
這中年人,看來便是錢家之主,當地惡霸頭子——錢萬柱了!
只聽中年人的聲音響起:“你們這羣廢物,叫你們保護少爺,爲何弄成這般模樣!”
一人戰戰兢兢地上前,似乎對中年人十分畏懼:“老爺,不是小人們沒盡力,實在是那人太強,還沒見他怎麼出手,小人們便一個接一個從樓上摔了下來,現在還直不起腰呢。”
“哦?如此倒是老爺我錯怪你們了,”那中年人神色稍微緩和,向着那人道:“你過來,我看看。”
那人見今天老爺居然這般好說話,便瘸着腿,一步步上前。
待他到了面前,中年人突然擡起手,一個耳光扇過去,那人重心本就不穩,又是始料不及,竟然摔在地上。
“混蛋!你們保護不好少爺,還有理了!少爺若真出了什麼事,扒了你的皮,也贖不回來!”
一羣手下被中年人反覆無常的行爲嚇得心中踹踹,都紛紛跪倒,一片哀鳴。
那錢家少爺見這些人跪倒,口中也是罵着“賤奴才,狗雜碎”之類的字眼,似乎這些人白日有能力保護他而沒盡力一般。
“都給我滾出去。”一羣人不敢再逗留片刻,慌忙退走
“錢程,你也給老子住口!”方纔手下在此,他不好出聲,此刻有些不耐,回過頭朝着錢少爺吼道:“老子聽了你的描述,那人能將一方厚實木桌轉瞬間化爲灰燼,只怕是五階中人實力!你這混小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你知道五階意味着什麼嗎?”
錢少爺被中年人那一吼嚇了一跳,垂下頭,老老實實道:“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老子叫人教你學武,你就是不學!連聽都懶得聽,只知道去自家紅樓找姑娘玩樂!老子告訴你,那人不來便罷了,若是找上門來,府中沒人能保住你!”
那錢少爺聽他一向敬若天神的老子都這般說,這才嚇了一跳,突然想起個什麼事,慌張道:“爹,你早年不是在擂鼓山中學藝麼?你不是說擂鼓山老祖宗的是高手中的高手麼?咱們去求他,去求他救孩兒一命吧!”
“你慌個什麼慌!你這條命,別人五階中人不見看在眼裡,再說了,你老子我當年也就是伺候老祖宗起居的,沒什麼學武的天分,至今不過一階,這麼多年都沒有聯繫,老祖宗只怕未必還記得,就算老祖宗念點舊情,肯幫這個忙,擂鼓山離鴻安鎮有百里之遙,若真有什麼事情,也來不及啊!何況那人若真是五階中人,老祖宗只怕……也不會幫忙!”
中年人突然喃喃自語起來,讓旁邊的錢程錢少爺一顆心像掉進了冰窖裡。
“爹,孩兒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孩兒覺得……覺得那人應該不會是五階中人。”他抱着些僥倖心理,說道。
“哦?武道的修煉你懂個屁?”中年人話是這麼說,臉上卻露出詢問之色。
“孩兒雖然無知,可是還是知道武者的修煉時分外不容易的,那人看來比孩兒還小上幾歲,怎麼想起來也不像是爹口中的五階高手。”
“哼,混賬小子,你不知道,江湖中有些高手駐顏有術,真實年紀哪是你這雛兒能看得出的?“中年人不以爲然道,突然覺得不對:“等等……你剛纔說,他多大?”
“看起來比孩兒還小!”
“什麼!”中年人吃驚不小,忽而面露喜色:“這般年紀能練到二階就算是奇才了!若是果真如此,那倒是不必太過擔憂!不過你這混賬小子給老子記住了,這些日子不要外出,就算是二階的武者,你小子也是得罪不起的!”
錢少爺聽他老子這般一說,才感到自己小命算是保住了,慌忙點頭道,同時眼神中閃過惡毒的神色,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好了,程兒,你可以退下了,爲父等下有貴重客人要接待,你現在一臉的傷,不好怠慢了客人。”
“爹,是什麼人你要如此隆重的對待啊?”見父親神色緩和下來,錢少爺便問道。
“哼,這你不用管!爲父的事情還不到你來過問。”錢萬柱神色一冷,錢少爺只好訕訕地退下。
房中冷清了下來,錢萬柱一人在廳中來回地踱着腳步,手裡捧着杯茶,時而啜上一口,似乎有什麼事情難以決定。
獨孤羽和龍鈴兒聽了這麼多內容,覺得十分好笑,獨孤羽一四階武者,硬是被他們看作五階,還嚇了個半死,而此時再沒什麼聽頭,同時對他要會什麼賓客也並不感興趣,便順着廊道,一路轉折,往偏房的方向繞去。
這時候廊道中突然燈火一閃,獨孤羽眼疾手快,便拉着龍鈴兒往身邊柱子後的陰影處一躲,便聽見腳步聲響起,不多時便有人從兩人藏身的柱子前走過,兩人在一旁待着,屏住呼吸,打算等這人走遠了再摸進幾間偏房中。
可是等了片刻,那人居然又折了回來。
火光在廊道中不斷搖曳,獨孤羽頓時明悟,這人是專門負責巡視廊道這一塊範圍。
他的工作倒是簡單清閒,可是,卻給兩人帶來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