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衆神見炎奴果然擺脫扭曲,不禁驚恐萬狀。
“快!快攔住他!”
朱庇特號令衆神,又呼籲一個個中箭者。
四大泰坦一齊出手,想要阻攔,可是深淵之中,炎奴早已萬神敵。
如今炎奴是完全體,肉身還莫名其妙被衆神摧殘……或者說淬鍊了一番,實力更爲恐怖。
區區四名泰坦,炎奴一雙鐵拳砸下,力震山河。
“轟!”
克洛諾斯被錘爆了腦袋,炎奴平凡的身姿,泰坦頭部,一路貫穿,最後撕裂了如山嶽般雄偉的身軀。
可謂一力降十會!
更甚至,這不只是單純的一分爲二,炎奴周身攪動的神力,控制精妙,並非粗糙的轟炸,而是從四面八方擠壓,將其砸成餅。
在深淵的激戰,令炎奴對於能量的控制更上一層樓,畢竟同爲五元,也有高下之分。
萬神敵之戰,是難得的磨刀石,炎奴在武者上的造詣,已經非同一般了。
“呃啊啊!”泰坦慘叫。
遠處看起來,炎奴這一拳,帶動兩側的氣旋渦流,如參天羽翼一般。
再看克洛諾斯,竟然被一拳砸成了兩個餅!
一縷真靈遁入地府,又一支愛意之箭從屍骸中剝離而出。
“命運啊!他太兇殘了!”
衆神被炎奴兇殘的一拳,驚得瑟瑟發抖。
炎奴握着箭,沒有回收,仰起脖子,竟將其吃了!
一支箭下肚,能量刷新,體內與維納斯串聯的愛意之箭又出現了第三支……
這玩意兒他不要,炎奴隨手取出,就給扔了。
“豎琴!”維納斯懷抱着石板,與三頭犬貼貼,目光卻看向箭的落點。
那第三支箭,融入了破碎宮殿中一把染血的豎琴。
她對三頭犬耳語兩句,三頭犬嗷嗚一聲,舌頭舔了舔後低下頭,將維納斯頂起背在身上。
然後大跨步地奔向豎琴,守衛在一旁,讓維納斯抱起豎琴述說衷腸,而自己則尾巴搖晃,三顆腦袋怒視四方,震吼開爬上山的亡靈。
火神已經習慣,純當沒看見,
丘比特極爲尷尬,但神王喊道:“不要停!快讓更多的人保護我們!”
“是!”丘比特當即不管母親,咻咻又是一對對箭矢飛出。
炎奴大怒,意識到丘比特看似小孩,實際上與正常的神靈無異,早已成熟。
霎時間一往無前的槍意襲出,將丘比特直接貫穿。
“哇哇哇!”丘比特痛徹心扉,如嬰兒般啼哭,最終在意境的磨滅下,化爲飛灰。
瑪爾斯張了張嘴,最終長嘆一聲,心想也好,死一次就可以擺脫命運了。
而與此同時,另外三名泰坦,以及一些中箭者,都不依不饒地攻上來。
顯然爲了保護心中最重要的東西,可以豁出性命,放棄一切。
炎奴並不怪他們,但依舊下手毫不留情。
鐵拳揚起,如法炮製,將另外三名泰坦,皆一一打死。
每打死一個,就取出無上愛意之箭,當場吞下、銷燬!
而體內又生成出第四、第五、第六支維納斯之箭,隨意亂扔!
“九頭蛇!”維納斯抱着石板、豎琴,騎着三頭犬動情地奔向一條九頭蛇,好似與愛人闊別重逢!
“啊!亡靈,你……你叫什麼名字?雖然我不認識你,但心裡永遠有伱,我們不要再分開了。”
“啊!你也是亡靈,你也愛我的對不對?”
維納斯十分矜持,即便同時愛上這麼多對象,依舊楚楚動人,說話悅耳動聽。
甚至因爲一名亡靈吃醋,她還重新披上了聖衣裙。
然後……第七支箭被扔下,她又拉着大家,迎向了新成員。
“炎奴,拜託你不要隨手亂扔啊!你都讓他愛上了些什麼鬼東西?”瑪爾斯忍受不了了,震開戰神二號,衝上去拉住維納斯。
怎料維納斯奮力掙脫開,無情地呵斥。
“別碰我!瑪爾斯,我們結束了,我不想石板他們誤會!”
“……”衆多旁觀者頭皮發麻,許多窮鬼都擺脫了對維納斯之美的影響,內心對於美神的形象,已經崩塌了。
這就是心靈扭曲嗎?好可怕的力量,這比實實在在的打擊,更加可怕。
瑪爾斯則十分傷心,十分茫然:“怎麼會這樣?你愛上他們,我能理解……但我們是真正相愛的啊。”
維納斯堅定道:“不,你只是我的情人,是命運讓我生下丘比特。”
“我是世間美的化身,不會愛上不完美的事物,我只愛我自己。”
“嗷嗚?”地獄三頭犬愣住。
維納斯抿嘴一笑,深情地看向身旁的一個個愛人。
“我維納斯從不會愛上別人,但你、你、你、你、你、你……們是例外……”
他們幸福地依偎在一起,瑪爾斯則如遭雷擊。
而戰神二號也傻眼了,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他們的關係,只是爲了生下一尊新神而已嗎?
是啊,神靈只是命運的棋子,天道需要丘比特,所以戰神要與美神結合。
驀然回首,維納斯的丈夫爲何是醜陋的火神?固然是朱庇特想要得到維納斯不成,而故意將其許配給火神。但這亦是命運使然,最美的女神最終會嫁給最醜的男神。
“呃啊啊啊啊!”
瑪爾斯咆哮着,對過去身爲戰神,被命運擺佈的憤怒,飆升到了頂點。
他不顧一切地綻放神力,如瘋魔般進擊。
戰神二號還在失神,見狀大驚失色,竭力抵抗,卻發現瑪爾斯的力量超越了他。
“怎麼會……”戰神二號愕然。
僅僅憑藉奴隸的信仰,重塑戰神體的瑪爾斯怎麼可能進步這麼快?
瑪爾斯一矛撕裂了對方,怒喝道:“奴隸纔是大多數!”
“他們的信仰根本就沒用!”戰神驚道。
瑪爾斯卻戰意澎湃,將他鎮壓,瘋狂奪回自己的權柄:“只是對神靈沒用……而我,不是神!”
“我只是擁有神力的逆天者。”
“什麼!”戰神二號駭然,正版神靈依靠的是公民的信仰。
因爲羅馬只有兩種人,公民與奴隸,奴隸都是被征服者,只是工具、祭品。
他們的信仰之力,正版羅馬神,是吸收不了的,只能收爲祭品後,整個人煉化。
可是,逆天戰神不同,從一開始就是依靠奴隸重修的,取的就是這幫神靈不要的信仰。
也就是說,羅馬其實出現了第二套神系,奴隸羣體的神……
冥界無數窮鬼,地上無數奴隸,數量何其龐大。
炎奴雖然沒有成爲他們的神靈,但卻開闢出了屬於他們的神系。
“呃啊啊!”
戰神二號被瑪爾斯瘋狂竊取神力,此消彼長,更加無法抵抗。
“父神救我!”
戰神二號竭力呼救,但山巔衆神卻是自身難保。
炎奴已經蕩平一個個攻擊他的中箭者,此刻已經殺向山巔。
所過之處,沒有神靈是他一合之敵。
“住手!”
“炎奴!你要毀掉我心愛的羅馬嗎?”
沈樂陵突然踏着水波,營造出參天瀑布,擋住炎奴的去路。
她是最後一名中箭者了,也是唯一沒有攻擊炎奴的中箭者。
炎奴看着她,見她只是攔住去路,便笑着伸出手來:“姐姐,把手給我。”
沈樂陵聽到這話,竟面露羞澀,隨後委屈地流下淚來:“你不要逼我!”
“你爲什麼一定要逆天!羅馬神系對我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嘛!”
炎奴撓了一下頭:“我知道啊,但你中箭了,我幫你吸出來。”
沈樂陵啞然,臉蛋不禁一紅。
她玉足踏波,靠近炎奴,竟真的想將手交給他。
衆神愕然,神王朱庇特大吼:“你幹什麼!快出手啊!拿出你的本事來,或是號令那羣怪物啊!”
他們到現在,都以爲沈樂陵也是刑天大軍的統領之一。
就算不是,沈樂陵竟然也沒有親自出手,而是極爲委屈傷心地攔在炎奴面前,怎麼這般划水?
怎料神王質問之下,沈樂陵竟然還扭頭怒視:“閉嘴!他是我弟弟,做錯了事我自會教他!”
“你們一羣廢物,連神系都保不住,還要我來?我一個野妖怪,衆神存亡與我何加焉!”
“真以爲對我很重要?你當我想管你們的破事!”
衆神全傻眼,這是什麼情況?
沈樂陵已經被扭曲了,站出來攔住炎奴就是實證,她內心已經將羅馬神系視爲此生最重要的東西。
可怎麼竟然說不想管這破事?對他不重要?
智慧女武神蜜諾娃秀眉微蹙,率先反應過來:“她口是心非罷了,而且深愛羅馬神系,不代表就要聽我們的。”
“恐怕炎奴對他而言,也很重要。”
衆神還是第一次這麼弄,所以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以爲中箭者愛上羅馬神系,就會像泰坦那樣,拼死保護,對炎奴大打出手。
實則不然,無上愛意所綁定的是羅馬之心,也就是‘衆神集體’,神王代表不了羅馬神系,任何一名神都不行。
中箭者對炎奴出手,是爲了保住神系,而不是爲了保住某個神靈,更別說聽神王的話了。
泰坦那麼做,是因爲泰坦頭腦簡單,喜歡以暴力解決問題。
中箭者深愛羅馬神系,將其視爲第一,並不代表就‘六親不認’。
內心第二、第三、第四重要的東西,依舊存在,且不會有絲毫減弱。
如果兩種重要的事物對立,中箭者夾在中間,會深受煎熬。哪怕心中傾向於更重要的那一個,可也肯定做不到泰坦那樣立刻翻臉。
“炎奴,我可以把手給你,但你可以答應我,放過羅馬神系嗎?”沈樂陵站在炎奴面前說道。
炎奴不會騙人,搖頭道:“不,這些神靈,是天下太平的阻礙!”
“你就非得要逆天嗎?”沈樂陵傷心道,她似乎十分的痛苦。
炎奴堅定道:“我一定要天下太平!”
沈樂陵顫抖地伸出手:“那你能不取走我體內的箭嗎?”
“嗯?取出來,你就好了啊。”炎奴不解道。
沈樂陵卻渾身冒水,近乎要崩潰道:“但我就會失去自己最珍視的東西……它在我心中,勝過一切。”
“……”炎奴啞然了。
他第一次看到沈樂陵,這般痛苦和傷心,妖體都要裂解。
的確,站在沈樂陵的視角,她無法反抗炎奴抽走她的箭,而又明知被抽走愛意之箭,就會忘記內心無上之愛,繼而毫無感覺地看着炎奴毀滅曾經的至愛。
此等行徑等於就是在剝奪她最珍視的東西,那種絕望和煎熬是真實存在的。
這就好像炎奴,知道自己會忘記阿翁,然後可能親手打死阿翁一樣可怕。
炎奴失去過珍視的人,他不願也對姐姐這麼做。
“打暈她不行嗎?”妙寒飛到炎奴身旁,私密傳音道。
炎奴反問道:“不是一樣的嗎?”
妙寒一怔,意識到炎奴是單純地不想做傷害沈樂陵的事。
的確,反正被抽走箭就不會再把羅馬神系當做至愛,也就不會痛苦,真正煎熬的是現在,等待炎奴的選擇。
這種情況下,炎奴無論是直接強行抽走,還是打暈了再抽走,都是一回事。
如果炎奴不想沈樂陵絕望崩潰哪怕一瞬間,就只能答應她,不取走她的箭。
妙寒沉聲道:“那還能怎麼辦?你當着她面掀翻衆神,豈不更加難受?”
“雪兒,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炎奴問道。
“世間安得兩全法。”妙寒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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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一定會找到的。”炎奴眼神堅定。
隨後他毅然伸手握住了沈樂陵!
沈樂陵渾身冒水,顫聲道:“你……我……不!不可以!放開我!不要啊!”
她變得極度驚恐,彷彿心裡的天要塌了。
炎奴面帶歉意,但還是死死握住她,問道:“姐姐,既然你這麼痛苦,爲啥還要主動把手遞給我?”
沈樂陵嗚咽,絕望道:“因爲我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反正都是你在選。”
“我想知道,你是否一定會爲了太平,毫不猶豫地這麼做。我後悔了,你放開我!你不可以這樣對我,難道即便剝奪別人最……”
話未說完,炎奴已經如閃電般,抽走了她體內的無上愛意之箭。
“……”沈樂陵愣住。
她臉上的驚恐和絕望在褪去,隨後是愕然,與尷尬……
沈樂陵一臉窘迫道:“哎呀呀,我在說什麼!這就是心靈扭曲嗎?”
“完、完全支配別人的行爲呢!這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咳咳咳……”
炎奴見她沒事了,立刻開心道:“姐姐,沒事了就好,只是一瞬間呢。”
沈樂陵回味着那痛苦和崩潰,不禁一個戰慄。
“真的……真的很絕望,炎奴,就算只是一瞬間……你……你就非得這麼做麼……”
炎奴從她身邊走過,眼神熾烈而充滿鬥志:“很痛苦麼?姐姐,這樣絕望的人,滿天下都是呢。”
沈樂陵神情僵住,目光追隨着炎奴轉過。
“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失去最珍視的東西,而無可奈何。”
“我理解這樣的痛苦,我也不想讓你難過,就像我也不想殺戮一樣。”
“如果承受痛苦,就能讓世間太平,我會毫不猶豫地揹負你們所有人的苦楚。”
“嘿嘿嘿,我不怕痛!”
“可是,對不起,我還沒有找到完美的力量。”
“姐姐,我只能踐行阿翁教我的辦法……”
炎奴從脊背抽出了一杆長槍,槍意沖霄。
妙寒與他並肩,手握一把長劍,劍光冰寒。
他們毫不猶豫地衝向衆神,其勢煌煌烈烈!殺意已經滔天!
“不要命的來擋我!”
朱雀從他體內鳴叫而出,這一次,在十九種法則奧義的疊加下,還加入了百神之力!
反正能量之間不會相互傷害,法則之力與神靈之力是同級的,統統壓縮在朱雀火中。
“昂!”
赤炎的羽翼大張,沿着山脊一路向上,神擋殺神,摧枯拉朽。
萬千宮闕灰飛煙滅,無數神靈哀嚎隕落。
而妙寒與刑天大軍,掩殺其後,聲震九霄,寄出封印類法寶,直接堵住復活的神殿。
復活一個就逮一個,堪稱趕盡殺絕。
縱有強敵,難以封印,炎奴亦有意境波瀾壯闊,化作萬千赤焰槍影,刺入衆神心靈。
噗嗤嗤,炎奴撕裂自己的靈魂,放出火焰之河,自灼其身。
那痛苦驚世駭俗,引無數神靈哭叫。
從天墜落,翻滾哀嚎,終於體會到冥界衆神的苦楚,卻都哭也哭不出來。
“命運!命運啊!”
“叫錯了!他們叫天道!”
“天道何在!天道救我!”
滿山神祇,盡皆膽寒,他們手段已經用盡,心態已經崩殂。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但還是有一種無形的意志,支撐着他們拼死一戰,極力地掙扎、反抗,哪怕痛苦絕望,也要強行煎熬拖延。
最終,這一戰,炎奴又殺了兩天兩夜,才終於蕩盡神山。
諸神不知復活了多少次,直到各個封印送入冥界地府,把羅閻都給嚇到了。
而神庭界之外,羅馬帝國內的神殿、宮闕中,所有神像、聖火這兩日統統黯淡。
萬千祭司、英雄,都溝通不到自己的神靈,惶恐不安,意識到出了千古未有大禍事。
他們祭出神術,靈視大開望向神山方向,直覺那裡籠罩着不散的紅霞,一杆赤炎長槍貫穿了蒼穹,斥開無數靈霧神雲。
好似赤貫星,橫裂長空,映照着羅馬衆神空洞洞的居所,如永恆的黃昏。
而滿山神祇,皆已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