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天剛矇矇亮,易南便同十幾名弟兄們一起下了牀,開始了清晨的操練。
當他們正練得火熱時,一席粉紅色身影的莉莉突然出現在了後院之中,大海滿臉的疑惑,上前問道“你現在過來做什麼?”
“我找一下我那個弟弟,吳幸。”
看的出來莉莉神情有些焦急,她匆忙的說道。
大海眉頭微微皺起,儘管心中狐疑,卻還是大喊了一聲
“吳幸,過來。”
“來了。”易南急忙小跑着過來,莉莉姐剛來他自然就注意到了,不過大海哥平時對於他們練武要求甚嚴,他也不好私自跑出來。
走近一看莉莉的頭上一片紅腫,易南瞬間便看出了這是外傷所致,他關切的問道。
“莉莉姐,你額頭怎麼了?”
“不打緊,昨晚夜裡不小心在牀沿上磕了一下。”
莉莉抓住了易南的手將他拉至一旁,微微一笑說道
“姐姐家裡有點事情,可能要回趟家,你要照顧好自己啊。”說着莉莉伸出她纖細的手,輕輕的爲易南梳理了一下頭上的亂髮。
“家裡是有什麼急事嗎?要不要我幫忙?”
看見莉莉有些反常的舉動,易南有些疑惑的道。
“沒有啊,只是回去探探家,哪裡能有什麼急事呢。”
“姐姐能有你這個弟弟,真的感覺很開心。你和我的弟弟真的長得很像呢,我聽別人說了,你在後院幹活十分賣力,以後不管在哪都是一樣,一定要認真工作,將來纔會出人頭地的。”
莉莉那雙眼睛緊緊的看着易南,眼中好像有淚光閃動一般。
“這些盤纏你拿着,這是姐姐的一點心意,你留着以後可能有用,你家裡不是還有饑荒嗎?如果可以的話,不如拿着這些錢走吧?”
莉莉語氣有些着急,而且其中的意思越來越怪,易南都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莉莉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易南小聲的問道,他越來越覺得此事蹊蹺,莉莉姐怎麼會一大清早跑來和自己道別,而且不僅給自己錢,還順帶着囑咐自己回家。
“沒有呢,傻弟弟,姐姐只是關心你。”莉莉鬆開了手,緊緊攥住易南的手,將那個繡着一朵淡淺色蘭花的荷包不由分說的塞進了他的手心。
“莉莉姐,我怎麼能要你的錢。”易南一陣搖頭,這荷包入手之後重量分明,裡面恐怕有不少的金銀在內。
“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便要收下這錢。”莉莉的眼神有些古怪,她最後輕輕拍了拍易南的手背,輕聲說了一聲
“等我回來..”
“莉莉姐..”
易南還沒得及追問,莉莉一席淡粉色的身影便匆忙轉身而去,只留了一陣淡淡的蘭花香在空中慢慢消散。
“老弟,可以啊。”
“吳老弟,你來這煙花樓才幾天啊?就把莉莉給追到手了?”
“對啊,都知道莉莉爲人善良,雖然家中貧困,不過也是清倌,嘿嘿,你小子真有一手。”
莉莉剛走,幾個弟兄們紛紛湊上前來和打趣易南道。
“大家別誤會,我和莉莉姐是姐弟關係。”
易南當時急忙搖着頭板着臉澄清了事實。
他在煙花樓這十幾天,也知道了這煙花樓乃是專門給達官貴人消遣的地方,不過煙花樓的主業卻也同青樓有本質的區別,這裡的女侍大多乃是賣藝不賣身,就算有些服侍客人的女子也幾乎都是固定的服務。
煙花樓從四處蒐集家境貧寒,逃亡流離的小姑娘,收養之後精心教導,有的專門唱曲,有的專門跳舞,不過既然是消遣自然也少不了陪“目垂”,而且這類身懷技藝的女子價格絕對不菲,這樣也就成就了煙花樓龐大的消費線,自然從中獲取了大量的暴利。
煙花樓坐落此地多年有餘,這家商號據說乃是從城都分遷至此,幾乎每一座大城,富裕的郡嶺都會有着一家如此的煙花樓坐鎮,能夠進此大手大腳的消費,也算是一種身份和權力的象徵了。
作爲服侍了秀媽媽九年的莉莉,知道的自然比其他人更多,正因爲如此,她才更加感到畏懼和害怕,她擔心自己甚至會同那些突然失蹤的姐妹一般,突然消失不見,也害怕自己的家因此受到牽連,可是吳幸那天真的笑臉時時徘徊在她的腦海,讓她做不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莉莉緊張得手心冒出了很多的虛汗,她倉皇的回到自己的屋裡,將早已收拾好了的包袱和行李急忙掛在肩上,一陣小跑便出了門。
卻見煙花樓樓外一輛裝飾富麗豪華的馬車早已在外恭候多時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了自己有些慌亂的心,莉莉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鑲嵌在高高樓閣上的大字,煙花樓。
外表再怎樣的富麗堂皇,卻始終掩飾不了其中已經腐爛到骨子裡的黑暗啊。
不過這位馬伕倒是很面生,莉莉在此這麼久從來不曾見過此人,而且她注意到,車伕的手上不知爲何纏滿了白色的繃帶,不知是否曾經受過什麼的傷病。
“車伕,麻煩您開車吧。”莉莉清脆的聲音響起,這位早已恭候多時的車伕微微壓低了自己的草帽,隨着他拉動馬繩,這輛裝飾大氣的馬車載着莉莉便緩緩駛離了煙花樓,朝着她的家一路遠去。
馬車之內,莉莉靜靜的坐在華貴的坐墊之上,她身旁還有一個精緻的箱子,她雖然知道里面足足有整整一箱的黃金,可是她的心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忙活過了一上午,心事重重的易南終於向海哥請了個假。
他希望事情就像莉莉姐訴說的一般平常,可是這種種可疑的跡象又讓他放不下心,別看易南外表天真,可是他的內心卻比誰都縝密。
他整整和吳大人交戰長達四年,期間每一次交戰可不是和切磋一樣的點到即止,而是真正的生死相交!
哪怕隨着他功力的逐漸上升,吳大人卻始終將體內的功力壓制在比他低得多的等級,這樣每次出手之後並不會致易南身死,可是卻能讓他痛不欲生,臥牀幾日。
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易南也清楚的知道,他每一次的臥牀其實等同於自己已經死在了吳大人手中一次,經過整整四年的生死徘徊,易南一次又一次躺在牀上,他也不停地在腦海裡思索着和吳大人的每一次交戰,考慮着自己每一次出手得勝的機率,以及自己弱點可能暴露的危害,這樣下來不僅是他的反應神經,他腦海裡的思維也得到了飛躍一般的提升。
當細微到極致的觀察維持了四年之後,他早已經將這種獨特的本事變爲了自然,雖然做不到同呼吸一般隨意,不過卻也能在不經意間發現許多的問題。
莉莉姐和自己說話的影像在他的腦海裡不斷的重複,易南發現莉莉姐在說到幾個詞時,她的情緒和聲音波動都有所變化,尤其是在給自己錢袋時,他分明能夠感覺到莉莉姐的手在輕微的顫抖,當他將哪些詞語全部找出來時,頓時就發生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昨晚夜裡不小心在牀沿上磕了一下。”
“姐姐家裡有點事情,可能要回趟家,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沒有啊,只是回去探探家,哪裡能有什麼急事呢。”
“姐姐能有你這個弟弟,真的感覺很開心。你和我的弟弟真的很像呢,我聽別人說了,你在後院十分努力,以後也要好好幹,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這些盤纏你拿着,這是姐姐的一片心意,你留着以後可能有用,你家裡不是還有饑荒嗎?如果可以的話,不如拿着這些錢走吧?”
“沒有呢,傻弟弟,姐姐只是關心你。”
“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便要收下這錢。”
“等我回來..”
猛然想到了荷包的事,易南當時便將錢袋打開,將裡面裝着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倒在了桌上。
幾塊金子和銀子從中掉出,除此之外還有兩塊非常好看的玉石和一張摺疊後的紙。
易南急忙將紙打開,當裡面娟秀的字體映入他的眼簾之後,他頓時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