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音看着南宮無劍,冷冷的道:“可惜,沒有見識到你的身手。”如果凌虛道長沒有暴斃的話,那麼,在大會的決賽上,南宮無劍的對手正是這個華玉音,顯然對於沒有跟南宮無劍交手,華玉音有些遺憾。
南宮無劍笑道:“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切磋的嘛。”
華玉音道:“可是以後我就不能放開手腳了。”
南宮無劍心中一寒,他感受到了華玉音身上的一絲殺氣,難道,她是想跟我生死相搏嗎?
靜閒師太見氣氛不對,解釋道:“南宮少俠,小徒自小癡迷武功,一直都希望能夠跟高手過招,可是,畢竟在山上跟同門師姐妹都相互熟悉,所以……”
南宮無劍“哦”了一聲,他懂了,跟同門肯定是不能下殺手啊,跟外人就不一樣了,看來這個華玉音倒是一個武癡了,不過,他還是不明白,“師太,爲什麼說華女俠也是隱形人呢?她不是參加了大會的嗎?大家應該都見過……”說到這裡,南宮無劍突然頓住了,奇怪,以她此時展現出來的氣勢,應該是一個高手纔對,而且是峨嵋派的弟子,同時又是一個這樣的大美女,可是,爲什麼自己對她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靜閒師太看着南宮無劍,似乎知道了他心中的疑問,“少俠是不是覺得對小徒沒有任何的印象?呵呵,小徒在參加大會的時候,是使用了易容術的,音兒是我峨嵋派的重點培養的弟子,這次大會出去的主要目的是爲了探明各派的實力,所以所有人都只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人,但真正見過的,而且能夠留下印象的卻是少之又少。如果少俠沒有出現的話,我們是打算派音兒一個人出去的,既然有了少俠,那麼音兒就可以作爲少俠的輔助,以你們兩個人的實力,只要小心謹慎,不被謝東亭發現,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的,一般人也是不能奈何得了你們。”
南宮無劍點頭稱是,確實,現在跟在武當山上被襲擊不同,那時完全是己方在明,敵方在暗,被打了個錯不及防,沒有絲毫準備。而現在自己這兩個人卻是“隱形”的,這樣就反而變成了己方在暗了,也就不會遇到太強的敵人。
南宮無劍和華玉音兩個人收拾妥當,從靜閒師太告知的一條小路下山去了。他們走了以後,峨嵋派放出了一個假消息,就說那個假冒南宮無劍的狂徒被峨嵋弟子驅逐,不慎跌入山谷身亡,因爲這麼長的時間內,有十幾個號稱自己是南宮無劍的人出現在各個門派,所以,大家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因此,也沒有人對於這個消息表示出懷疑。
南宮無劍和華玉音一起來到了山下,此時的南宮無劍已經經過了一番易容,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被峨嵋的弟子化成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比起原本的南宮無劍來,多了一些成熟的氣質,這樣一來,就有兩個沒有什麼人認識的男女出現在了峨嵋山下。
在下山的路上,南宮無劍和華玉音沒有說過一句話,南宮無劍幾次想要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可是,當他看到華玉音那冷冷的面容,只好把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而華玉音呢,則是根本就沒有想要和南宮無劍說話的意思,兩個人就這樣默不作聲的走着,等到好久之後,南宮無劍終於忍不住了,總不能就這樣下去啊,兩個人以後要在一起合作很長時間的,這樣總不說話怎麼能行?
他清了清嗓子,“咳,這個,嗯,華女俠……”
話剛出口,華玉音冷冷的打斷道:“從現在開始,我的名字叫冷寒容,不叫華玉音,你也不再是南宮無劍,而是趙無際,不要讓我再提醒你一次。”這是下山之前靜閒師太爲他們兩個準備的假名字,而他們現在的身份就是四川極其偏遠的山區裡面的一個小門派的兩個弟子,如果不是十分無聊的話,是沒有人回去調查這樣弱小的、幾乎可以忽略的門派的。
南宮無劍一陣尷尬,好不容易鼓足勇氣開口說話,就被這樣給打斷了,只得道:“好的,華……冷女俠……”
“我們現在的關係是師兄妹,你聽見過有師兄稱呼自己的師妹叫女俠嗎?”華玉音的聲音越發的冰冷。
南宮無劍真的快要崩潰了,爲什麼自己未來的搭檔會是一個這樣的人呢,恐怕就算是跟一個魔教的邪魔歪道在一起也不會比這更難受了。
南宮無劍也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但是因爲華玉音畢竟是個女孩子,也不好太過於計較,但是難免心中有氣,於是他大聲道:“那麼,冷師妹,我們現在要去什麼地方呢?”對於要去什麼地方尋找五聖,南宮無劍不甚瞭解,靜閒師太沒有跟他詳細說起,但是華玉音想必是知道的。
華玉音聽到南宮無劍提高了調門,不禁看了他一眼,眼裡面閃爍着一絲精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才道:“師傅說通過一些痕跡表示,五聖極有可能在雲貴一代隱居。尤其是大理,所以,我們首先要去大理。”
從峨眉山到大理的路上這段時間,實在是南宮無劍這輩子最爲痛苦的一段經歷了,他再也沒有聽到華玉音說出半句話來,無論他說什麼,華玉音都是“嗯”、“哦”或者乾脆就一聲不發。南宮無劍都只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有時候不禁在想,其實跌入谷底的時候也比現在好一些呢,畢竟身邊沒有人跟有人卻不說話是完全的兩個概念啊,難道,華玉音很討厭自己嗎?
他們在四川境內的時候就買了兩匹好馬,加快趕路,所以,沒用太長的時間,兩個人就來到了雲南境內。
這一天傍晚,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鎮上,南宮無劍看了看天,遠處飄來一片烏雲,看來是不能繼續趕路了呢,於是,他對華玉音道:“今天天色已晚,我們先在前面鎮中住下來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們應該就能到大理了。”
華玉音擡頭看了看天,淡淡的道:“好吧。”
來到了一家不大的客棧前,小二熱情的迎了出來,“二位客官好,是要吃飯還是住店啊?哎呦,您瞧我這豬腦子,天色這麼晚了,”說道這裡,聲音嘎然而止,他眼睛都直了,天吶,這是仙女下凡嗎?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啊,完了完了,真要了我的小命了,嚥了下口水,半天才反應過來,擠出一絲職業的笑容,“二位肯定是要住店是吧,呵呵,小店還有幾間上房,乾淨舒適,保證你們像回到家裡一樣,而且,價錢也不貴哦。”
南宮無劍笑道:“只要乾淨就好,兩間上房,再幫我把馬喂好。”
“好嘞,您跟我來,”小二朝裡面喊道,“天字一號房、天字二號房有客到,小云子,快出來,把二位客官的馬牽到後院,喂上等的草料啊。”從裡面應聲出來一個瘦小的少年,從南宮無劍和華玉音手裡面接過繮繩,把馬牽着到後院去了。
小二帶着他們來到了樓上,走到一間房門前,伸手推開門,“客官,您看可還滿意嗎?”
房間不算太大,但是該有的東西都有了,一應俱全,收拾的乾乾淨淨,看不到一絲塵土,南宮無劍點了點頭,“就這裡吧,嗯,師妹,你住在這兒吧。”
華玉音也不多話,徑直走了進去,把房門“啪”的一聲關上,小二一愣,這位是啞巴嗎?
南宮無劍苦笑道:“我這位師妹脾氣有些怪異,不愛說話。”
小二陪着笑,心道,有錢人就是脾氣大,師妹?我看倒像是一對小情人吧,說不定正鬧着什麼情緒呢,哈哈。
突然,房門又打開了,嚇了兩人一跳,尤其是正在想着歪心思的小二,這是幹嘛?不是想殺了我吧。看到南宮無劍他們身上的劍,小二就知道這樣的人惹不得,就算一劍殺了他,也沒人管得了,所以,即使開始的時候對華玉音驚爲天人,卻也不敢多看一眼。
華玉音看着小二,突然道:“給我準備一桶熱水,二兩素餅,幾樣小菜。”
小二如奉綸音,二話不說,跑到樓下準備去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還沒有安排好南宮無劍的房間,南宮無劍呆在當場,不知道說什麼好,心中一陣無奈。
好不容易安頓下來,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美美的吃了一餐飽飯,南宮無劍躺在柔軟的牀上,全身放鬆下來,唔,舒服啊,似乎把多日來的疲勞都拋到一邊去了。
躺在牀上看着從窗外透進來的點點星光,南宮無劍心裡面很亂,幾個月前,哦,不對,對於他來說是幾天前自己還和師兄們在一起,還一起說說笑笑,更早一些時候,還在享受着家的溫暖,慈祥的父母,親愛的兄弟,那是多麼美好的時候啊,可是,現在呢,所有的親人都不知所蹤,整個世界上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現在,再也沒有那些可以爲自己遮風擋雨的人了,自己必須獨立面對這個險惡的世界,而且,還懷着滿腔的仇恨,需要面對一個自己完全無能爲力的敵人,一切都來的這麼突然,該怎麼辦纔好?沒有人能夠給自己拿主意,只有依靠自己,頑強的活下去,不墜南宮之名。唉,要是能遇到那個神仙該有多好,在學習了那個神仙留下的秘笈以來,南宮無劍對他產生了一絲的親切感,就像是和親人一樣的感覺,雖然那個神仙很可能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南宮無劍正想着心事,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馬的嘶鳴,聲音極其刺耳,像是被人拿刀子插入了心臟,臨死前的慘叫一樣,他立刻翻身下牀,暗道不好,難道有人殺了我們的馬?
南宮無劍衝出房門,看到隔壁的華玉音也出現在了房門口,兩個人對忘了一眼,一起朝着後院奔去。
等他們來到了後院馬棚,看到自己的兩匹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不停的抽搐,胸口心臟處各插着一柄雪亮的尖刀,眼見是不活了。
南宮無劍正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迅速的朝着後門方向跑過去,華玉音怒喝一聲:“小賊,哪裡跑!”身形一動,只見一道殘影,人已經在數米之外了。
南宮無劍苦笑,似乎峨嵋派的女弟子都很喜歡管別人叫小賊啊,當初自己上山的時候就被罵了不知道多少聲小賊呢。
那個黑影聽到了華玉音的叫聲,嚇得周身一顫,更加沒命的往外跑,可是,他怎麼能跑得出華玉音的手掌心呢,華玉音是靜閒師太刻意精心培養出來的峨嵋派新生代最爲優秀的弟子,武功之高,非同小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華玉音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南宮無劍叫道:“留活口!”
華玉音冷哼了一聲,玉手探出,在那個黑影后備輕輕印了一掌,那人“啊”的叫了一聲,軟倒在地。
南宮無劍趕了過來,拉起那人仔細一看,竟然就是那時牽馬的少年。
那少年被華玉音打了一掌,雖然華玉音只是輕輕的一掌,可是,對於他來說,已經讓他有了一種骨頭快要裂開的感覺,疼的滿頭大汗。
南宮無劍嘆了口氣,出手點了他幾處穴道,幫他止住了疼痛,華玉音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南宮無劍,難道對於敵人你也是這麼好心嗎?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傻的。
南宮無劍發現了華玉音看着他的眼光,自顧自說道:“這少年沒有武功,多半隻是被人僱用而已,殺了他也沒有一點用處,”轉頭對那少年問道,“是誰讓你來殺掉我們的馬?你說出來我就放你走。”
那少年臉上透出一股堅毅之色,眼中滿是倔強,梗着脖子不說話,只是死死的盯着南宮無劍。
南宮無劍看着少年,心中涌起一絲奇怪的感覺,這少年,怎麼看起來這麼像二哥?這堅定的神情,倔強的眼神,真的很像。
無奈的聳了聳肩,他知道一個有着這般眼神的人,是不會屈服於人的,看來是什麼也問不出了。他把那少年拉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對少年說:“你走吧。”
那少年一愣,“你說,放我走?”他顯然是不相信自己殺了人家的馬,人家還會這麼好心的放了自己,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嗎?
華玉音也是一臉詭異的看着南宮無劍,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難道想要暗中跟着這個少年去找到指使他的人嗎?不像啊,這個濫好人不是真的想放了他吧。一路上華玉音見識到了南宮無劍無數次做出令她無法理解的事情,於是,在她的心裡,開始用濫好人來形容南宮無劍。在她認爲,身爲一個俠客,沒必要去管那些瑣碎的小事,同時對於敵人,就要使用雷霆般的手段,可是,這個南宮無劍,卻和自己正好相反,真是無法理解。
南宮無劍笑了笑,“當然是真的放了你啊,要不然我還能怎麼辦?你能代替馬,揹着我趕路嗎?我知道你肯定也是被人逼迫的,你不想說就算了,走吧。”說完,轉身向房間走了回去,華玉音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那少年呆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眼中閃爍着一絲光亮,似乎在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