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南宮無劍和上官南一起吃了晚飯,連雲卻是沒有出現,上官南問起,南宮無劍解釋說連雲跟秦重關係很好,有些傷心,躲在房間裡面不肯出來,卻也不用管他。
吃過晚飯後,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天色將晚,南宮無劍道:“小師兄,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們明天再說。”
上官南道:“好吧,好好休息,替我跟連師弟道個欠。”
南宮無劍點頭應下,轉身出去了。
上官南關上門,回來做到牀上盤膝運功,大概過了兩柱香的時間,只聽窗外一聲輕響,上官南沉聲道:“進來吧。”
窗戶突然掀起,十道黑影竄了進來,向着上官南納頭便拜,齊齊的低聲道:“堂主!”
堂主?上官南不是說自己剛剛從深山裡面出來嗎?怎麼會又成了什麼堂主?
上官南揮了揮手,“都起來吧。”
十個人站起身來,整齊的立在上官南面前。
上官南道:“最近有什麼事情發生?”
一個黑衣人道:“稟堂主,保定府已經完全被我們掌握了,再沒有其他的武林人存在。”
上官南冷哼了一聲,“沒有其他武林人出現了?那我那個師弟是怎麼回事?還有,他沒有死的事情你們竟然都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們都做什麼了!是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嗎?”
十個黑衣人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流了下來,急忙跪倒,“堂主恕罪!堂主恕罪!屬下無能!我們真的沒有看出來他是武林中人。”這個是當然的,南宮無劍現在已經不能算是武林中人了,他們怎麼看得出來?其他的人都受南宮無劍氣息的影響,對於這些黑衣人來說,自然是看不出他們的底細的。
上官南臉色變了變,又溫和的道:“罷了,這倒也不能全怪你們,他的修爲怎麼是你們能夠看的透的。”這一招卻是厲害,軟硬兼施,將這些下屬吃的死死的。
衆黑衣人叩頭不止,“謝堂主,謝堂主,堂主英明!”
上官南接着道:“這件事情就先算了,以後你們一定要加倍努力,如果被主上知道了你們如此無能,哼!”
黑衣人俱是身子一顫,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聲音顫抖的道:“堂主放心,屬下定當努力報效主上,報效堂主!”
上官南點了點頭,“以後一定要把保定府給我盯緊了,哪怕是多出一隻蒼蠅也要給我盯上了,我要知道這隻蒼蠅是公是母,懂了嗎?”
黑衣人沉聲道:“是!屬下遵命!”
上官南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你們去吧,找十個功夫最好的,給我盯住我那兩個師弟,把他們做什麼都彙報給我。”
衆黑衣人應下,起身剛要出去,卻聽外面一個聲音響起,“哈哈,都別走了,給老子留下吧!”
上官南面色一變,低聲吼道:“你們這羣蠢貨!你們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嗎!?”
這時,聽得外面南宮無劍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師兄,唉,你出來吧,你們逃不脫了。”
上官南面色鐵青,恨恨的看了黑衣人們一眼,“跟我出去!”一腳把窗戶踢飛,縱身跳了出去。只見外面南宮無劍、連雲,還有一個大漢和一個青年,這兩個人他都識得,當年在武當山上都見過面,王大山和白玉飛。
王大山叫道:“小子,這麼多年沒見了啊,你小子有長進啊,竟然背叛師門!”旁邊的白玉飛也是一臉的不屑。武林中人最重的就是忠義,這種背叛師門的人,是最爲武林中人所不屑的。
上官南哼了一聲,“要說背叛師門,恐怕要說到我們這位白少俠吧,這幾年來殺了不少同門,感覺可是很好?”
白玉飛面色一冷,“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名字?”除了魔教中人,即使知道白玉飛的名字,卻也不知道他曾經是魔教的人,上官南既然知道他是魔教的人,又知道自己是誰,難道他投靠的魔教?
上官南似乎看穿了白玉飛的想法,撇了撇嘴,“不用想了,我不是魔教的人,哼,區區一個魔教,怎麼值得我投效。”聽了這句話,在場的人都是一驚,魔教現在已經三分天下而居其一,甚至可以說是三大勢力中最爲強大的一個,而聽他的話,似乎很不在乎魔教,那他是屬於哪個勢力的?
南宮無劍滿臉的悲傷,“小師兄,難道你真的……”說到這裡,聲音不禁有些顫抖,是啊,他跟上官南從小一起長大,是最好的兄弟,叫他怎麼能夠相信上官南已經背叛了南宮家。
上官南臉上也閃過了一絲的痛苦,但只是一瞬即逝,他淡淡的說:“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只不過是爲了保住性命罷了,再說,我也不算是背叛南宮家,至少我還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南宮家的事情。”
連雲叫道:“你沒做過對不起南宮家的事情?可是你現在跟我們的仇人共事!你要是南宮世家的弟子,爲什麼不去爲同門報仇?”
上官南冷冷的看了連雲一眼,“這個世界上,向來是弱肉強食的,你沒有本事,別人就會殺了你,不會有一絲的猶豫,南宮家保不住我,我還不想死,當然只有跟所謂的仇人一起,因爲他們可以給我力量,給我權力,南宮家給我的不過是武功罷了,在我將死的時候,南宮家的哪個人來救我了?我沒有把南宮家的武功透露出去,已經算是報了南宮家的養育之恩了。”
王大山和白玉飛同時冷笑了幾聲,南宮無劍還存了最後的一絲希望,“小師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回到我們這裡來吧。”
上官南冷哼了一聲,“南宮家跟我已經恩斷義絕了,我現在活得很快活,再說,憑着你們的實力,難道還要我再死一次嗎?”說到這裡,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他吼道:“你們知道死是什麼感覺嗎?你們知道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是什麼滋味嗎?你們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好不容易掌握了現在這樣的權力,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
白玉飛嘆了一口氣,“南宮少俠,不用再費力了,他已經入魔了,不能自拔了。”
南宮無劍痛苦的閉上眼睛,一行淚水緩緩的流了下來,他慢慢的轉過身子,“你走吧,你我今日恩斷義絕,再見面就是敵人了。”
上官南一愣,隨即冷笑道:“好!你果然還是那樣優柔寡斷,哼,我們走!”
南宮無劍擡頭看着天空的星星,心中煩亂無比,心裡已經是一片冰寒,他怎麼能夠想到,重逢竟然是敵對的開始,想到以後兩兄弟就要生死相見,心中就是一陣顫抖,饒是他現在的心境修爲已經登峰造極,也是一陣混亂,不能自已。
這時,突然聽得衆人叫道,“小心!”“卑鄙小人!”“無恥之徒!”
聽到衆人叫嚷的同時,南宮無劍感覺到了自己背後一道尖銳的氣勁襲來,直奔自己的後心,奇快無比,要知道南宮無劍身邊的幾個人都是什麼武功的人啊,王大山和白玉飛姑且不提,就算是連雲,如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竟然誰也無法來得及作出反應,可見其速度有多快!
南宮無劍沒有來得及轉身,就被那道氣勁結結實實的刺中了後心要害,他只覺得像是一根陰寒無比的鋼針一般,尋找下一絲的縫隙,就要進入自己體內,南宮無劍情急之下,運起護體真罡,大喝一聲,整個身體放出萬道光芒,把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晝,衆人只聽到“叮”的一聲,如同金屬相碰。
這護體真罡是南宮無劍在山上修習得來,可以說是最強的護身法,這護體真罡號稱是練到了極致,就算是五嶽齊齊砸下,也不會被傷到一根寒毛,南宮無劍現在已經有了大概四成的功力,已經比起少林號稱最強的金剛不壞身強上萬倍,可饒是如此,還是被那道氣勁尋找到了一絲的縫隙,侵入進來!
南宮無劍心中大駭,這是什麼功夫?簡直已經不是世俗的武功了,這一招,哪怕是半仙一流,也會受到重創,可是,南宮無劍此時比起所謂的半仙已經是強出一大截來了,就在那道氣勁突破護體真罡,將將到達他身體的一剎那,他右手已經動起來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只聽“茲”的一聲,一切都停住了,待到大家一看,只見南宮無劍的兩根手指已經輕輕的夾住了那道氣勁,這時大家也纔看清楚,原來是上官南手中的一柄寶劍。
上官南是此時心中最爲慌亂的人,這一招是主上的一個朋友教給自己的,專門用於暗殺,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速度已經超出了人眼能夠判斷的範疇,可是今天竟然被南宮無劍破掉了。他這才感覺到,這麼多年來,不只是自己進步了,顯然,南宮無劍的進步比起自己來還要大的多。
在衆人以爲南宮無劍或者憤怒,或者悲傷的時候,南宮無劍卻反常的十分冷靜,他淡淡的說,“我們難道一定要生死相見嗎?”
上官南恨恨的說,“事情既然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爲了保住我至今所得到的一切,你非死不可!你若不死,那就是我死了!”
南宮無劍黯然的搖了搖頭,“你雖然是我師兄,但是我實際上是把你當作我的親哥哥的,雖然我有很多的師兄,但是你跟我年紀最近,我們最談得來,今天你卻要殺我,奈何,我卻下不得手來殺你,罷了,你走吧。”他伸出三個手指,“三次,我可以避你三次,三次之後我們就恩斷義絕,你再不是我師兄,只是我的仇人!”
上官南抽回手臂,冷冷的看着南宮無劍,“好,很好,那就多謝你了,我會利用好這三次機會的。”說罷,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連雲走過來,憤然道:“師兄,你怎麼這真的放他走了?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上官南了,他現在是我們仇人的狗腿子!”王大山也在一旁跟着埋怨。
白玉飛作了個手勢,止住二人,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了,連雲年輕不懂事,王大山本來就是一個渾人,白玉飛卻是玲瓏心思,他很瞭解南宮無劍現在的苦楚。
南宮無劍看着上官南消失的地方,呆呆的不說話,突然,身子猛地一震,吐出一口血來!連雲大急,正要上前,卻被白玉飛攔住了,“不要管他,讓他自己靜一靜吧,我們誰也幫不了他,想必他自己能夠想通的,你放心,他沒有什麼大礙,只不過是抑鬱之氣堵住胸口,這口血吐出來就沒什麼事了,我們走吧。”
白玉飛拉着連雲和王大山走了,那三十個大漢也各自回去,只剩下南宮無劍一個人在這裡。
南宮無劍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自嘲道:“看來我的修爲還是不夠啊,師傅說修到高深處,喜怒不再,心如止水,我卻還是不行,還是會傷心,嘿,還吐了血。”這是若是有人在一邊,就會驚恐的發現,南宮無劍嘴角的鮮血竟然隱隱含着一絲金色,這還是人類的血嗎?
“南宮家就剩下了我們三個人,還有一個背叛了,爹,你告訴我,我要怎麼辦纔好,”南宮無劍無力的坐在了地上,這時的他,不再是那個本領高強的俠少,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罷了,“我答應給他三次機會,其實,不過是我給自己的機會罷了,我怎麼能夠下的去手,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一起學武功,一起吃,一起玩,我們互相都像是對方的影子一般,比起其他的師兄,我們的關係要更好上一些,當我看到他還活着的時候,我多麼高興啊,可是,不過半天的時間,我們就變成了仇人,老天爺,你要我怎麼辦?我們南宮家數代人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可是你不僅要我們滅門,還讓我們骨肉相殘嗎?該死的老天!”南宮無劍似乎陷入了顛狂之中,手中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射出,直奔天際。
四周沒有一個人,就只是南宮無劍自己,瘋狂的向着天空發泄,直到筋疲力盡,再也沒有力氣了,這才頹然倒地,躺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氣,胸口不斷的起伏。
保定府外。
上官南帶着一衆手下離開了保定府,他們輸了,衆多黑衣人誰也不敢說話,只是靜靜的跟在上官南身後,像一羣影子一樣,上官南那英俊的面目扭曲着,心裡不停的詛咒着,“該死的,我竟然又輸了,我苦修三年,過着像鬼一樣的生活,可是我竟然還是不如他!我還是不如他!”
這時,一個黑衣人看到了保定城中,他們剛纔所在的地方,數千道白光沖天而起,不禁開口叫道:“啊?那是什麼?”
上官南正心裡窩火,突然聽到手下的叫聲,右手一揮,一道白光閃過,那個黑衣人的頭顱飛了起來,身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鮮血四濺。
上官南冷冷的道:“我說了讓你們不要發出聲音的。”
其餘的黑衣人噤若寒蟬,都死死的咬住嘴脣,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唯恐下一個倒黴的是自己。
上官南看着那些白光,冷笑道:“原來你已經不是尋常的武林人了,哼,好,我不信會輸給你,我們走着瞧吧,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