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頓不尋常的晚飯,彥宏的家人圍坐一團,閆玉亮也在。
氣氛似乎有些濃重,所有人都看着滿桌的飯菜沒有動筷。
智斌對趙玉珍說道:“媽,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時間,豆豆就靠你了。”
彥宏也對閆玉亮交代:“閆叔,我要去上海,這次走得很急,明天就得動身,家裡您多費心照顧。”
閆玉亮沉思片刻說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們講,是應該和你們單獨談,還是在一起談,我非常糾結。”
智斌立刻接到:“閆叔,還是等我們回來以後再談吧。”
趙玉珍說道:“這是我無數次聽到你們這樣的交代了,但是,我仍然無法適應,更無法接受。”
如果我說不希望你們在離開這個家,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似乎在拖你們的後腿。
其實真不是這樣,生活在世間的人們,何止千千萬萬,無論與窮富,都希望團團圓圓的過日子。
孩子希望在父母的身邊,老人希望兒女不離左右,可是,我們這個家庭卻辦不到,是我們要求過高嗎?好像不是。
難道我們這個家庭就那麼特殊?還是要故意去選擇一種另類的活法?我真理解不了。
林智斌我問你:“自從你進這個家門,我對你怎麼樣?我這個婆婆到底還有哪些做得不到?我們方家能不能養的起你?”
方彥宏我再問你:“錢,到底掙多少纔算夠數?按照現在的水準維持下去,不再苛求,你到底能不能做到?想不想那樣去生活?”
今天,我的所以問題,都不需要你們做任何的回答,只要想一想就夠了。
我實在不想給你們施加任何的壓力,因爲你們已經活的太累太累了,但願是我趙玉珍落伍了,跟不上你們的節奏了,而不是你們的做法出現了錯誤。
你們兩個不妨去看看姚聖和喬麗,人家是怎麼活的,可能你們在心裡還認爲他們是不思進取,虛度時光。
但別忘了一點:“有一利必有一弊,得到的同時,也在悄悄的失去。”
智斌聽到這裡,內心早已掀起了巨浪:“媽,我……”
趙玉珍一擺手:“智斌,算了,如果你真想說什麼,就回來再說吧,媽也許是老了點兒,愛嘮叨,別往心裡去。”
趙玉珍說完,給豆豆夾菜,哄着豆豆吃飯。
一家人望着滿桌的飯菜,都沒有吃好。
彥宏和智斌回到自己的房間,兩個人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心中在仔細回味着母親剛剛說過的話。
智斌最後說道:“彥宏,剛剛咱媽的話的確有道理,可是,我們也有我們的情況,人生不易,儘量不要留下遺憾,時光匆匆,還是應該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底,做完整了,最終無悔。”
就在彥宏和智斌商討出行計劃的時候,閆玉光一家也在研究這次上海之行的一系列打算。
可是,他們的氣氛和彥宏一家是截然不同的。
在一個秘密的特殊會議室裡,閆玉光,閆力平夫婦,閆立青,丁琪,還有一位醫生參加。
閆玉光首先聲明:今天這個特殊會議,越快越好,千萬不能驚動到閆秀。
廖醫生,現在你就把閆秀的情況,詳細講給大家,不可隱瞞。
這位廖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女醫生,一直是閆秀的主治醫生,是閆玉光爲閆秀特聘的家庭護理醫生。
廖醫生說道:“根據閆秀最近一次檢查所得出的報告顯示:閆秀的病情,不屬於復發,也不屬於惡化,是一種自然反應,既病情的延續結果,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再直白一點講,閆秀的時間是非常有限的,換腎只是解決了閆秀的腎臟病變,其他功能並沒有真正得到徹底治癒,但也不是沒有治癒的可能,關鍵在於下一步的跟進治療。”
閆玉光說道:“夠了,下一步的治療,是我們需要努力的事情,閆力平閆立青,你們兩個,還有丁琪再加上我,我們五個人要以閆秀的繼續治療爲重點,公司那邊我會聘用高管,來解決管理上的問題。”
我現在考慮的是閆秀的生活,她的時間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能做的是既要治療,還要保證她的生活質量。
和國外的醫療機構聯繫由我和閆力平負責,國內的醫療機構由丁琪負責聯繫,馬上開始進行。
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再聽到你們任何一位,說在忙公司或者自己的事情,都明白了嗎?
閆玉光最後又把閆立青和丁琪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希望從心理上徹底打消他們夫妻倆的所有疑慮。
現在你們告訴我:“爲了閆秀我們將花費巨資,你們到底有沒有意見,尤其是這些錢可能會花在方彥宏的身上,我想聽到你們的心裡話。”
丁琪聽到這裡,態度非常嚴肅的說道:“爸爸,這件事爲什麼不問問大哥大嫂呢?您還是不相信我和閆立青嗎?和閆秀的感情,除了您以外,沒有人能夠比得上閆立青了,我對閆秀怎麼樣,您也一直看在眼裡。”
閆玉光說道:“我不是懷疑你們,但是,這件事畢竟牽扯到了彥宏,我不希望你們誤會,從表面看,很多錢好像都花在了方彥宏的身上,可是,這都是爲了閆秀,只有這麼做,方彥宏才能心安理得的和閆秀在一起。希望你們能真正的理解才行。”
閆立青說道:“閆秀非常愛方彥宏,可是我們和方彥宏關係也不差,這個您不用再糾結了,錢花出去我們還有機會掙回來,可如果看不到閆秀的幸福,有再多錢也如廢紙,毫無意義的。”
閆玉光說道:“關於上海的項目,覈算部已經給出了數據性的解答:“翻建和維修基本是持平的,也就是說:可建可不建,這樣一來,我們的選擇將變得更加簡單,就看閆秀的做法,同時也要看方彥宏的想法和態度,所以說,這幾乎是一個接近荒唐的決斷,但沒有辦法,想通了要去做,想不通也要去做。”
這件事要當成公司絕密來處理,否則,將造成很壞的影響。
如果方彥宏能夠安下心來,陪在閆秀身邊,這個項目可以不做。
可以直接給方彥宏一筆錢,貨場還以維修的形式繼續經營。
如果方彥宏不能從心理上接受這筆錢,那我們毫不猶豫選擇翻建,以項目的名義給方彥宏以足夠的補償。
目的只有一個,方彥宏要陪在閆秀身邊,還不能讓他有任何的顧慮。
彥宏和家人依依不捨的分開了,和閆秀會和,奔赴上海。
在和智斌分手的一剎那,兩個人都流淚了。
彼此都相互鼓勵一番,智斌說道:“我明天也會離開家裡,你放心做自己的事情吧,一切都隨自己的心情,不要感到任何的爲難,因爲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彥宏和閆秀還有丁琪等人又登機來到了上海,依舊還是住進那家酒店。
這一次,彥宏和閆秀的心情都不一樣,上一次是閆秀在和死神搏鬥,而這一次閆秀畢竟還是能夠自理的狀態。
丁琪特意爲閆秀和彥宏選了兩個相鄰的貴賓套房,閆玉光等人在樓上。
大家誰都沒有提到,閆秀馬上就要去醫院覈查的事情,像是旅遊一樣,都顯得很輕鬆。
閆秀住進賓館以後,非常興奮,想和彥宏出去走走。
彥宏說道:“那咱們就去貨場吧,雖然不買什麼,先看看地形也好,過幾天我們開始施工了,就要長期待在那裡了。”
這是一個以經營建材爲主的大型交易市場,上一次你生病的時候,我和你大哥來看過一次,準備要翻建,後來工程被暫時擱淺。
兩個人進入市場一看,有很多門面都掛着“外兌”的牌子。
彥宏拉着閆秀來到一家賣水暖管的店鋪,和老闆攀談幾句。
老闆一臉無奈的說道:“最近,市場管理部說這裡要進行翻建,哎,真是瞎折騰,好好的市場,非要翻建,我們都在這裡幹了十幾年了,好端端的門市,再一翻建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呢。”
“雖然這是一個私家的市場,但是,租賃價格一直不貴,我們一家人都靠這個門市生活呢,翻建以後,估計是要漲價的,我們現在很難受,想兌出去其實又捨不得。”
也不知道這個老闆是怎麼想的,真讓人難以接受。
彥宏一聽,原來是這樣,悄悄對閆秀說道:“難道這麼大一件事,就沒進行市場調研嗎?你爸爸真不知道這件事?”
晚飯的時候,彥宏和閆玉光提到了這件事:“剛剛我和閆秀去了一趟大市場,聽業主反應,對翻建都不滿意,掛着要外兌的牌子。”
閆玉光說道:“這個由不得他們,翻建有翻建的好處,當然,不翻建也可以,需要每年都進行維護,費用也不低。”
閆玉光舉起酒杯道:“先不管那些無足輕重的事情,喝酒!”
無足輕重?
彥宏感到非常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