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好多情敵?

容楚有什麼不清靜的?

太史闌讓蘇亞喚來周七,周七筆直地站在她對面,道:“太史大人總算有點菸火氣了。曉得關心我們主子了。”

太史闌想容楚的護衛怎麼都和他一個德行陰陽怪氣呢?

“主子是有點不算麻煩的麻煩。”周七伸出一根小指頭,以示麻煩確實很小很小,他厚厚的嘴脣扭着,顯出幾分鄙薄來。

那神情就像看見自己院子裡一朵好花正在被雞啄,而且還是一羣雞。

“太史大人精神好些的話,也不妨去比試場地走走,也不用進去,裡頭人多,吵鬧污濁,開場散場,外頭瞧瞧就夠了。”

太史闌心領神會,點頭,“周護衛辛苦。”

“是有點辛苦。”周七道,“太史大人如果早點嫁給主子,想來我可以不那麼辛苦,屋頂上睡得腰痛。”

屋子裡女學生哧哧地笑,連太史闌都莞爾,覺得容楚選人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個個都是妙人,而且還各有各的妙法。

她轉眼一看屋裡的女學生們,忽然發現其中倒有好幾個,盯着周七眼放異光,太史闌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二五營這些女子,有些也已經年紀到了,少女思春在所難免,不是每個人都像蘇亞花尋歡她們那麼愛打打殺殺的,話說回來,蘇亞和陳暮本就有舊情,花尋歡似乎和於定走得近,在二五營那晚聽說花尋歡喝醉了拉於定散步來着。

如今這位周大護衛,是晉國公的愛將,先帝在時就給過龍庭尉的六品虛銜,雖是護衛,但也有官身。身爲容楚親信,必然得他厚待,房產錢財不缺,人也算得上軒昂挺拔,這些二五營女學生因此春心萌動,也很合理。

不過太史闌沒打算拉皮條,她一向覺得人倫大欲要順其自然,扼殺固然不對,亂點鴛鴦譜也要不得,就看哪個姑娘,有那份福氣了。

周七答完她的話,便面不改色地出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已經賣掉了主子。他剛出門,正好一人匆匆而來,撞在了他懷裡,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下。

“啊,哪個不長眼的,走路不看路啊!”惡人先告狀的嗓門,屬於沈梅花。

地上掉下的是一個鞋墊,沈梅花最近在學刺繡,因爲她發覺最近雲合城精英少年不少,很是挑好白菜的機會,女子德容言工,她自認爲前三項都頂尖水準,就是女紅略遜,可不能因這一點小小缺憾,失了挑好白菜的大好機會,所以最近從師於蘇亞,惡補這門手藝。

鞋墊上繡的是梅花,不過要仔細看才能勉強看出是梅花,一眼瞥過去很可能會認爲是一攤紅黃色的屎。

沈梅花看見是周七,不說話了,她一向很有眼色,從不招惹比她武功高的人。

她彎身去撿鞋墊,周七忽然也彎下身,比她快一步將鞋墊抄起,也不還她,拿在手裡瞧了瞧,忽然道:“這針腳好像我孃的。”

“噗。”屋裡少女們齊噴。

沈梅花惱羞成怒擡頭,劈手奪過鞋墊,往懷裡一揣,“呸!老不修!姑娘我是黃花閨女!”

她臉色漲得通紅,一雙比尋常人寬的眉毛都似要飛起來,周七又認真瞧了瞧,點點頭道:“你說話腔調有點像我姐。”

“滾你的。”沈梅花爆粗,“你個老頭,你姐該多老了!”

“周家的女人,是最好的。”周七不生氣,又看她一眼,跨出門檻,指指她懷裡,道,“下次鞋墊可以送給我。”

“老孃送給豬擦屁股也不會送給你!”沈梅花騎着門檻大罵。

周七早已端端正正走了,理也不理。

屋子裡姑娘們還在笑,沈梅花上躥下跳地罵人,太史闌摸摸口袋,有點犯愁地想,是不是該準備包紅包了?出多少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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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容楚回來,一進門就駭然問她,“今天下午發生什麼了?怎麼周七忽然說要向沈梅花提親?這兩人什麼時候看對眼了?”

太史闌也難得地嚇一跳——周大護衛太神了,她以爲他好歹要有個過渡的。

聽說過古人一眼定親或者看都不看就定親的,但親眼見着還是覺得,太草率了吧?一輩子的事呢。

她把下午的事說了說,容楚一聽就笑了。

“周七是我護衛中,出身算最好的了。家裡是東南農戶,比較殷實的那種。他自幼喪父,母親和姐姐拉扯他長大,他家女人,好像都有喪夫之命,母親和姐姐都早早守寡,都不再嫁。女人守寡總是艱苦的,但周七自小還真沒吃過什麼苦,他娘和他姐,是村裡一等一的潑辣女子。天禧七年東南水患之後大災荒,家家餓死人,唯獨他家三個人好好的,周七甚至沒餓過肚子。他對他娘和他姐,感情極深,常說周家女子,是天下最好的。”容楚笑道,“聽說周七和他侄兒差不多大,當年他娘奶水不足,是姐姐的奶水餵養了他,侄兒因此身體弱,早早夭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見過周七的姐姐,細想起來,沈梅花還真和她有些像,不是長相,是神韻,難怪周七看中。”

“那也不能草草就訂婚。”太史闌道,“他是熱愛母親和姐姐,因此移情,可沈梅花是另外一個人。周七要娶她,也必須是因爲喜歡她那個人。”

“然也。”容楚雙手一合,“正如我要娶你,必然是因爲你是你。”

太史闌就當沒聽見。

容楚笑吟吟坐在她牀沿,“所以我沒給他提親,讓他自己去找沈梅花了。”

“結果怎麼着。”

“聘禮被扔出來了,沈梅花說他太黑。周七好像在問文四,怎麼能變白一些。”

太史闌噗地一笑,忽覺周大護衛似乎也不全是移情作用。

她忽然嗅見一股香氣,極其濃郁,似乎從容楚袖子裡散發出來的,她順手拉過他袖子嗅了嗅。

果然是不同氣息,似乎是牡丹香氣,很濃豔的那種,但是又不純,還有些別的氣息,算是香氣吧,就是覺得怪異,不常見的香料。

容楚本人的芝蘭青桂香氣十分特別,所以一旦沾染別的氣息就很明顯。

“你幹什麼呢?”容楚笑,把袖子收回去。

太史闌擡頭看他,男子背燈,俯下臉的角度看不清眉目,但輪廓精美難言,畫中人一般的風姿。

這樣的明珠美玉,必然要讓這世間芳華,都爲之顧盼含情吧?

他所經之處,是不是時常穿花拂葉,灑落一地風流香?

她也不說什麼,懶懶躺下來,容楚給她蓋好被子,又查看了火盆,出去了,她聽見他走出門後就吩咐跟過來的趙十三,“等會我洗浴,這衣服拿去扔了。”

太史闌閉上眼,脣角一扯。

第二天容楚照例一大早出門,排位比試他必須到場,雖然不是仲裁,但最後定奪是他。

至於最後一場天授大比的勝負,則是由南齊和東堂的大員共同見證,據說東堂某位親王以及某位將軍會按期抵達。

容楚出門不久,一輛密不透風的馬車也從昌明寺的後門駛出,跟隨他的路線,直奔了比試場。

比試場外兩裡就開始一路出現執勤守衛的士兵,尋常百姓都被遠遠驅逐,南齊和大燕不同,大型比試爲保證安全,都不許百姓觀看。正如大燕認爲百姓需要以武道之風薰陶,民族纔會更加強大一樣,南齊卻認爲俠者以武犯禁,百姓過多通曉武藝,對政權不利。

這和兩國統治者的立國經歷有關,大燕以武奪天下,南齊皇室卻險些毀在武者手中。

所以越到比試場四面越清靜,盤查越嚴格,不過那輛馬車一直暢通無阻,駛到了比試場的門口。

比試場也是取用了一座大廟的寺產,巨大的一塊練武場地,圍牆圍得嚴密,門口有人盤查,馬車並沒有進入場內,而是停在一邊。

在場外的一邊,有幾個棚子,雖是竹棚,但搭建得頗精緻,棚子垂着竹簾,裡面似乎有人影穿梭,時不時還冒出一陣香氣,奇怪的是,這裡搭建棚子明顯是違規的,但來往守衛就好像沒看見。

幾個棚子搭建得也很有意思,一個挨着一個,卻互不理睬,棚子也一個比一個搭建得匠心獨運。有個棚子,整個用少見的紫竹搭成,日光下紫竹光澤幽明華貴,透着股擋不住的貴氣。有個棚子,飾以無數黃金鈴鐺,垂在檐下窗前,風過叮噹作響,聽來悅耳。還有個棚子,沒有好材料,沒有那麼多黃金,乾脆在造型上下功夫。整座棚子竟然凌空搭建,四腳只以四根細細的青竹支撐,整座棚子看起來搖搖欲墜令人膽戰心驚,裡頭的人全部施展輕功,登萍渡水,高來高去,跟玩雜耍似的。

馬車停在了棚子的對面,車門遙遙對着棚子,有守衛過去問,裡頭人遞出一個東西,低聲答了幾句,守衛也便退開了。

馬車來得較快,稍後容楚纔到,他一下馬,那棚子裡便有人迎接出來,一人青衣小帽,家僕打扮,整潔而彬彬有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訓練有素的僕人,也不多話,雙手獻上一個大盤子,盤子中以銀蓋子扣着兩樣東西,看形狀一碗是羹還有一碟是點心,熱氣嫋嫋,顯然剛剛出鍋。小廝恭恭敬敬地道:“國公辛苦,時辰尚早,家主人命小的送上早點,請國公先用。”

容楚似乎低頭看了看,也沒說什麼,徑自走了過去,倒是周七,順手接了,那小廝露出喜色,臉上有完成任務的釋然,退到一邊。

他退下,立即又有個婢子走上來,高鼻深目,赫然有番人血統,說話卻還流利,她送上的是一盤水果,深黃的梨,深紫的葡萄,還有皮色晶瑩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果子,都洗得乾乾淨淨,在盤子中盈盈閃光,果香馥郁誘人。

這侍女微笑道:“葷食膩人,尚需佳果爽口清心,國公行路勞頓,請先嚐個果兒。”

容楚的路被她堵着,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早已習慣,看了一看,還是沒做反應走開,還是周七,老實不客氣地接了。

那侍女抿嘴一笑,也不再糾纏,退到一邊。

容楚走沒兩步,路又給堵住。

這回是兩個童子,七八歲模樣,長得一模一樣的一對雙胞胎,從竹林的尖梢上唰一下掠下來,驚鴻一般落在容楚面前。

兩個童兒一人提一個瓷壺,另一人捧一個小碟,碟子上圓溜溜一顆金色丹丸,兩人脆生生地道:“美食佳果,都不過人間俗物。哪及這天下萬象,天上神丹?家主人命我等奉上神池玉漿,服後有駐顏之效;奉上萬象丹一枚,食用可增三年功力。請國公笑納。”

一邊的最先出來的僕傭微笑,不急不忙地道:“草莽風格。”

那侍女撇撇嘴,低罵,“神丹?怕不是鉛丸,小心中毒!。”

那兩個童兒怒目相視,另外兩人卻似乎不願意和他們打架,罵完就回了自己棚子,反正任務完成就行。

容楚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不拒絕也不接受,兩手都滿了的周七努努嘴,後頭一個護衛上來接了去。

看護衛們表情,也習慣得很,一副不要白不要的模樣。

護衛們手裡提滿東西,跟着兩手空空的容楚進場去了。三個棚子裡的人,探出頭來望望,終於不必維持先前的風度,開始開罵。

先是那有番人血統的侍女,雙手叉腰,臉衝着第三座棚子,尖聲道:“哪裡跑出來的江湖草莽,下里巴人,也敢到國公面前獻殷勤,不怕自己的泥土腥氣兒,薰了貴人!”

一個童兒探出臉來,道:“雜種,今天認出你二大爺了麼?”

那姑娘氣得粉臉通紅,“兩個挺屍裝鬼的死小鬼,我管你哪個是哪個,一般的噁心!”

“錯了。”一個童兒忽然從房頂上躥下來,“剛那是你大大爺,現在是你二大爺。”

“阿娜依姑娘何必和這等山野小子爭嘴呢,”那僕傭遠遠站在一旁,微笑道,“便是爭贏了,也落了你的身份。”

一團爛泥呼地飛過來,直襲他的嘴,童子們對他,似乎比對那叫阿娜依的少女憎惡多了。

那僕傭早已頭一縮躲回棚子,躲在門後冷笑道:“你萬象宗在江湖上算是名門,但在咱南齊顯貴面前,算什麼?你家大小姐不自量力,也不怕你們跟着丟醜。”

“你家小姐很有臉了?”那童子立即反脣相譏,“說什麼麗京名門,世家大族,皇太貴妃侄女,將軍之後,好大身份,不也跑到這窮鄉僻壤雲合城,死氣白臉找男人?”

“說得什麼話!”那僕傭變了臉色,冷冷道,“我家家主和國公府本就是世交,小姐和國公自幼便見過,如今她作爲麗京光武營副首領帶隊前來雲合城,遇見國公,自然要敘一敘舊。如此光風霽月之事,你們這等下里巴人還要污言穢語,不過是瞧着小姐和國公世家通好,心生嫉妒罷了。”

“好一個敘舊。”童子高聲笑道,“敘舊敘一次也罷了,這搭了棚子天天等在門口,散場了還要上去兜搭兩句怎麼說?這舊,敘得真長!”

“那是你配管的事?棚子是我家先搭的,你家也跟着學算怎麼回事?整日模仿照搬,能做點自己的事情麼?”

“先和你學的又不是我們。”童子斜眼瞟那冷笑觀戰的侍女,“密疆行省總督的女兒,大密宗王的外孫女,吐魯一族的公主,不就先學了麗京女人追男人的風格了嗎?”

那侍女原本幹看熱鬧,不防戰火忽然就燒到了自家身上,眉毛一挑,怒聲道:“誰稀罕跟你學來着?一羣窮酸!”

眼看就要吵起來,忽然第二座棚子裡一人冷聲道:“阿娜依!”

那侍女立即噤聲,轉身面對棚子躬身,棚子裡出來一大羣同樣裝扮的侍女,擁着一個女子出來,那女子穿着五彩半長皮袍,紫色鑲金靴子,髮型不同於南齊內地,可以憑藉辮子或髮髻辨認是否已婚,而是紮了一高兩低三個髮辮,辮子上都墜滿了各種黃金飾品,遠望去金光燦爛,看得人眼暈。

這個滿身異族風情的少女,倒不像尋常人印象中那麼活潑野性,比麗京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挪動着碎步子,規規矩矩走路,一言不發地帶着人進場去了。

隨即第一座棚子裡有人笑一聲,道:“你們天天這麼吵,不覺得無趣?”笑聲未畢,棚子裡射出一條雪白的人影,棚子側則馳出一匹雪白的馬,那人影正落在馬上,手中黑色長鞭啪地一甩,已經射進了場內。

這位正宗的麗京貴族大小姐,倒比異族公主更野性自然,只是這裡到場內不過兩步距離,她也要騎馬進入,實在也騷包得很。

兩座棚子的主人都進場了,第三座棚子卻沒有動靜,只看見頭頂樹木葉子一陣簌簌響動,隱約有一條黑色纖細影子飛過,驚鴻閃電一般,根本看不清相貌。

隨即三個棚子的僕人都離開了棚子,看樣子第三座棚子的主人也已經離開,今早的例行一吵告一段落。

角落裡一直無聲無息的馬車過了一會兒,也轆轆駛開。不過到了晚間,這馬車又出現了,照舊停在那角落,眼見着人羣散場,容楚和一羣大員最後出來,忽然一匹馬飛馳而過,馬上人一聲嬌笑,扔了一個東西到容楚懷裡,道:“今兒我贏的彩頭,多謝國公主持公道!”

那白衣人影並不停留飛快策馬而去,一衆大員都露出神秘微笑,道:“國公憐香惜玉,美人也知恩圖報,着實是佳話。”

容楚隨手將落在懷裡的東西拈起,卻是個繡着“勝”字的綵球,垂着紅色流蘇,是排位比試裡勝者的標記。

щщщ ★ttКan ★¢o 容楚瞧着,無所謂地一拋,後頭周七接着。

眼看容楚上馬,角落裡馬車又無聲無息地駛開。

晚上容楚回來的時候,太史闌坐在牀上喝藥,她這兩天靜養,躺倒等吃等睡,果然好得快了許多,看見容楚她神情如常,只道:“冷不?竈上有新熬的香菌雞絲粥,讓她們跟你盛一碗吃去。”

容楚笑應了,果然讓人送上粥來,坐在她身邊慢慢喝。太史闌問他,“今日有什麼好玩的?”

“沒什麼。”容楚笑笑,“不過前三甲快要決定了。”

“這麼快。”

“有些人實力超卓,不需比試也是衆人心中認定的前三甲。”

“比如?”

“麗京光武營是不用說的,麗京總營拿不到前三,豈不是打朝廷的臉?”

“還有?”

“歷來天授大比的決勝地所在,都是當年光武營排位高的省份所在地,今年極東行省的地方光武營排位高,所以選在雲合城。極東行省山陽第三光武營,自然也要有一席之地的。至於剩下一個位置,就要看後頭爭奪了。”

“這些有望獨佔鰲頭的光武營裡,有些什麼傑出人才嗎?”

“咦?”容楚忽然轉頭,認真地瞧太史闌,“你不是一向不愛管閒事?今天怎麼對這些瑣碎特別感興趣?”

“這是瑣碎?”太史闌瞪他一眼,“這明明是敵手資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沒聽過?”

“沒聽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好句子。”容楚捏捏她的臉,“還是覺得你今天有點奇怪。說,打什麼小九九呢?”

“哦。”太史闌漫不經心地答,“在想如何將你切了,炒韭菜。”

“這個部位不錯,”容楚指指自己胸膛,“肌理飽滿,肥瘦適中。怎樣?要不要親手試試?”

太史闌舒服地躺下來,“可以,記得先開水去毛。”

她閉上眼睛,做睡覺狀,容楚拍她的臉,“先別睡。吃完就睡容易存食,看我給你帶來什麼。”

一股奇異的果香傳來,似酸似甜,氣味充滿誘惑力,太史闌覺得腮幫裡似乎立即分泌出了口水。

她睜開眼,就看見皮色發紫,晶瑩剔透叫不出名字的果子。

“這是什麼?”

“密疆特產的一種漿果。當地高熱天氣,果子最是飽滿多汁甜如蜜,這是其中最甜美的一種,快馬運過來的。”

“雲合城待客真是熱情,從密疆到極東何止數千裡,這麼快馬運送,給學生和考官們配發水果,這得花多少?高風亮節!高風亮節!”太史闌反反覆覆看那眼熟的果子,讚歎。

“你今天說話陰陽怪氣的。”容楚似笑非笑瞧着她,用果子來冰她的臉,“你明知道這果子不可能是雲合城配發。”

“哦,你令人從密疆買來的?很貴吧?多少銀子一個?”

“問價格不覺得俗麼?”容楚給果子剝皮,淡紫色的果皮垂掛在雪白修長的手指上,顏色分明美如畫面,太史闌瞧着,心想這副美景不知道多少人瞧過?很多人想瞧吧?這手指也很多人想摸吧?摸過幾個啊?

她這麼一想,忽然就有些不滿,嘴閉得蚌殼似的,不張嘴。

容楚拿果子在她脣上亂蹭,蹭得她脣上粘乎乎的都是蜜汁,結果太史闌還不爲所動,容楚聞着那誘惑力極強的香味,倒覺得心動了。

此刻她的脣應該別具滋味,另一種的甜香……

他身子俯下來……

太史闌忽然睜開眼,接過那果子,塞進嘴一通亂嚼,一邊大力嚼一邊斜眼看容楚,眼神獰惡,寫滿“有種你把舌頭塞進來試試看我的牙齒嚼舌頭是不是比嚼果子更碎”的威脅。

容楚忽然又覺得舌頭痛了。

某人的兇惡病又犯,容楚一邊懷念前幾天她病得奄奄一息時的溫柔,一邊只好啃着果子退了出去。

他經過周七等人住的房間時,聽見周七大聲道:“把今天我帶回來的水晶包和三絲燕窩羹,以及梨子葡萄,給梅花小姐送去!”

容楚無聲地在黑暗裡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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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天,那輛沉默的馬車還是準時出現在比試場門口,三座棚子裡的獻殷勤和爭吵還是每日一次,如同一場好戲,到時開幕,無需觀衆。

馬車在那出現了兩天,似乎便沒了興趣,不再出現。

到了第七天,一大早容楚照常出門,護衛們跟着,周七問:“主子,今天還要那樣麼?你沒見那位這都幾天不怎麼理你了?”

容楚看看天,笑了一下,道:“今天也差不多了。”

主僕二人沒頭沒腦的對話聲遠去,隨即,一輛馬車出來了。

這回不是從後門出,是從正門出,馬車也不是原先毫無特色一抓一大把的普通馬車,是一輛有着二五營標誌,同時插着地方大員旗幟的專用馬車。

馬車裡躺着太史闌,蓋着雲絲被,吃着密疆水果,把萬象宗萬金難求的神丹,當蠶豆一般往嘴裡拋着。

二五營的老相好們都跟着,花尋歡等人押車已到,也興致勃勃跟着,因爲太史闌說,今天有好戲看。

當然太史闌不是爲了看戲出門,她今天收到極東總督府邀請,說前三甲已經決出,下面就是二五營挑戰前三甲,今天要去抽籤,大家熟悉下對手。

太史闌身子好了大半,當即欣然同意。她坐車,其餘人騎馬,太史闌在車裡,聽見外頭嘰嘰喳喳。

“總算輪到我們了,最近可悶死了。”史小翠喜笑顏開。

“前三甲是哪幾個隊,都打聽出來沒有?”沈梅花問。她最近容光煥發,皮膚甚好,引得二五營女學生爭着問她養顏秘笈,她卻每次都扭扭捏捏不肯說。

“麗京總營自然是第一,聽說麗京總營請了個外援,是個女子,出身豪貴,卻因爲自幼被麗京李神算算出命硬,早早送出京學藝,去年底剛剛回京,被麗京總營如獲至寶地請了來。麗京總營這幾年出不了什麼人才,找外援的本領倒不錯,這女子聽說挺了得。”

“第二是極東行省山陽第三分營吧?去年的地方光武營總評比第一。他們那個隊長據說也是極東貴介子弟,爲人倒是聽說不錯,很謙和。”

“第三是密疆行省啦,邊遠省份,漢人少,吐魯是第一大族,幾乎已經是半自治了,今年不知怎的居然跑來參加。那個行省總共就一個光武營,沒有競爭對手,全省最好的資源都集中在那裡,那個省又是個出產黃金寶石的富裕省份,有錢哪有辦不來的事?有人說,他們爲了進前三,砸下重金收買了裁判令原先的第三到了第四,又聘請了高手外援,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其實我一直覺得蹊蹺啊,這個密疆行省的光武營學生,第一天我見着,懶洋洋的,對比試不是十分有興趣的模樣。那些人十分孤僻自傲,不和這邊的學生招呼,聽說也是自己尋屋子另外住,還帶來了自己的廚師、園丁、彈唱手。學生們來了也是東瞧西瞧看熱鬧,也拒絕參加每日的輪值守衛城池,怎麼看都像是來湊熱鬧開眼界的,不像來爭奪名次的——反正他們整個行省就一個光武營,怎麼都不會被撤。”

“那怎麼後來忽然積極了?”

“鬼才知道,也不過一兩天吧,我瞧着他們就積極了。許是瞧我等英姿風采,萬分仰慕,有心要向我等看齊?”

“呸。”

“別盡討論那個怪里怪氣的密疆行省,這次比試怪事兒多呢,那個呼聲最高的萬象營,竟然沒進前三,真是奇哉怪也。”

“萬象營?沒這個營啊……哦我知道了,你是說黑吉行省鳳崗第十營。”

“對,鳳崗十,傳說裡背後靠山是武林萬象宗那個。”

太史闌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想起那所謂的武林大比,似乎也是正在這時候,萬象宗作爲武林四大世家之一,不正應該緊鑼密鼓地準備武林盛會,怎麼還會有空插手光武營的大比?

“萬象宗的人暴露了身份,像他們這種武林豪門,朝廷也很忌諱的吧,所以實力再強,還是沒機會。”

“那就是說明這種看似公平的比試還是有暗箱操作的可能咯?這可怎麼辦?咱們要是也遭遇不公怎麼辦?”

“你真是太幼稚了!這天下只要任何合理存在的事情,都可以出現不公。不過你擔心什麼?該是人家擔心比試會偏袒我們吧?畢竟我們的老大……嗯……國公嘛。”

外頭一陣快意的笑。

太史闌若無其事地聽着,心想孩子們想得也簡單,這些事背後涉及的勢力和利害關係錯綜複雜,容楚做不了一言堂的。

“麻麻。密疆行省的果子好好吃,我們打贏他們,叫她們每年進貢!”景泰藍口水滴答,眼神充滿嚮往。

“那還不如你下令修改密疆行省現有政體,然後讓他們納貢,如果他們不納,你就打他們。”太史闌單手撐腮,答得輕描淡寫。

景泰藍呵呵笑,“好!不聽話,打他們!”

蘇亞默默低下頭——可憐的密疆行省。一個大小姐追男人的舉動,最後要失去整個行省的自治權,就爲了幾隻果子……

“麻麻。”景泰藍爬到太史闌膝蓋上,摟着她脖子,“最近我和戒明出去玩,總是有人和我打聽你哦。”

景泰藍好了傷疤忘了痛,最近又和戒明混在一起,不過戒明這回堅決不肯和他一起呆到晚上,太陽下山之前必定兩人分手。

太史闌很樂意景泰藍有個童年玩伴,之前小映因爲要照顧一家殘疾無法跟隨,如今有這個戒明也不錯,兩人有時跑得遠了些,太史闌也不怎麼管,景泰藍終究是要離開她的,不能讓他太過依戀她身邊,有些事,習慣了就好了。

“打聽我?”

“嗯,問你住在哪裡,是不是在廟裡。問你一般會不會出廟,或者什麼時候能到廟裡拜訪你。”

“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不認識你啊,是住在這廟裡嗎?沒聽說啊。”景泰藍咪咪笑。

太史闌捏捏他鼻子,“打聽我的都是什麼人?”

“不一樣的人。”景泰藍偏頭想了想,“有些人很客氣,有些人很粗魯,還有個,渾身衣服上都鑲着金絲,難看死了,偏他還驕傲得不得了的樣子,真好笑。”

太史闌聽着,點點頭。馬車裡微淡的光線照亮她脣角,弧度微微有些譏諷。

第九十五章 團聚第四十四章 誰想殺我的女人?第二十五章 神秘人第四十三章第八十五章 你的王國,我的王第六十八章 處女座小甜甜第八十九章 叮噹生日第三十六章 魔鬼教育第九十八章 武帝江山第四十一章 誘第二十章 救你媳婦去(二更)第五章 夜來殺機第三十九章 那一醉的風情第二章 誰偷了我的褻褲?第十四章 誰要亡我,我必滅他!第四章 青樓相會第七十五章 一家團圓第四十章 尋妻(二)第三十七章 投懷送抱?第四十七章 回奔第九章 夜襲第四十章 尋妻第四十七章 好多情敵?第四十五章 霸氣賢惠好男人第四十三章 鐵血“女”總督第四十九章 興奮國公府第五十四章 生產前夕第七十九章 春暖第十五章 執行家法?第二十章 大鬧容府第九十三章 人類是愚蠢的第二十八章 女王翻身把吻嘗第十七章 表白第四十一章 誰來拉架吊死誰!(二更)第九十五章 團聚第四章 青樓相會第十一章 那好吧我娶!第五十六章 生產(一)第三十二章 大家一起來圍觀第九十三章 人類是愚蠢的第六十二章 雙生第三十三章 彪悍賊男女“可以,但是今晚要背完《大學》第四章。”第四十六章 去信通知第八十章 滿月酒與美男計第七十五章 一家團圓第十八章 景泰藍VS宗政惠第五十六章 生產(一)第六十八章 處女座小甜甜第三十二章 胎動第五十五章 鳥兒飛,流氓追第二十四章 大殺四方!第三十三章 我可以照顧你嗎☆第六十二章 哪個是他?第七十章 大帥迴歸!第二十六章 俯視衆生第五章 夜來殺機第二十四章 勁爆消息第二章 誰偷了我的褻褲?第三十四章 動心第一百零二章 身世第六十四章 武帝第十六章 陌上人如玉第一百零二章 身世第八十四章 逛街和禮物第四十章 尋妻第三章 國之妖孽第五十六章 兩女共事一夫?第八十六章 真愛天地,她的贈禮第六章 醋霸王第四十四章 缺德國公第三十九章 二五營第二十三章 懿旨第八十八章 誰的幸福第二十一章 容楚回府第三十四章 聯手鬥王第三十章 醋意第九十六章 殺馬特追求者第二十四章 勁爆消息第二十二章 天下第一定情信物第三十章 被刺激的妖孽第三十五章 容楚的計劃第十一章 腳踢公公第六十七章 拜堂?第二十二章 此情旖旎第八十五章 你的王國,我的王第三章 國之妖孽第七十二章 國公怒揍第八十一章 婚書現世第七十六章 容主母第四章 升官發財死老婆第四十章 溫情與殺機第四十七章 誰薦枕蓆?(二更)第十九章 容府賞梅宴第七章 國公府家書第二章 誰偷了我的褻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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