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櫻芙突然出現,河六四也是一愣,問道:“你,你醒了?”
櫻芙沒有理會河六四,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今昭,滿眼的戲弄和嫌棄。
櫻芙的眼神,今昭看的清清楚楚,心下也是惱怒無比。當即周身黑煙繚繞,散去時,又是一身嶄新的華貴裙袍。
今昭傲慢的問道:“你是何人?”
“我?”櫻芙冷笑一聲,轉而走到了河六四身邊,將他輕輕扶起,盯着河六四的側臉溫柔的說道:“我是四郎的髮妻!”
“哦?”今昭聞言,壓着怒火笑道:“四郎何時娶了你這般鷹頭雀腦的醜陋女子?我怎麼不知道!”
櫻芙微笑着回道:“一年前四郎下山遊離,與我一見鍾情,自要結髮成婚。你這水性楊花,嫁作他人的賤婦,如何得知我倆的好事?”
說着,輕輕攬住河六四的胳膊,含情脈脈的望着河六四。
聽聞櫻芙如此說,河六四心下極爲不滿。眼前站着的雖然是大日聖佛教的地覺法王今昭,可櫻芙罵的卻是丹娘無疑。由此,河六四開口便要制止櫻芙繼續說下去。
然而河六四還沒張開口,櫻芙便用力暗暗掐了河六四一把。河六四話到嘴邊,也只得嚥了回去。
今昭自然不信櫻芙的話,怒極反笑:“哼!就算他已經娶了你又如何?這位妹妹,你可知四郎今生最愛的人是誰?是我!于丹娘!”
櫻芙卻是不爲所動,極有禮數的說道:“婆婆何出此言?如你這般半老徐娘,還敢厚着臉皮說四郎之心在你身上!婆婆就不覺着羞臊麼?”
今昭瞪大了美眸,不可置信的叫道:“你!你叫誰婆婆?!”
櫻芙莞爾一笑:“聽四郎說,遙想當年有個殘花敗柳舍我四郎而去,嫁作他人之妻。我心疼四郎遇人不淑,自此便日夜跟隨,常侍左右。如今有幸見到你這無恥婦人,還真是開了眼了!”
“你...... 好,好!”今昭氣的胸口不斷起伏,“四郎!你說!你最愛的是不是我?!”
河六四冷冷的看着她,說道:“你到底把丹娘怎麼了?”
“我!”今昭氣急敗壞,“我說了,我就是丹娘!”
“你放屁!”河六四怒道,“丹娘天性良善,恬靜溫雅!你這放浪無德的邪教妖女如何比得?說!丹娘到底在哪兒?!”
今昭看着河六四和櫻芙,氣的不斷點着頭:“好,好,事到如今你還不信我!那我便告訴你!我的確就是丹娘!你這星宿轉世的星君之身,我大日聖佛教自你出生之日便盯上了!在你十五歲時,我來到宿海縣駐旗官家中,扮了三年的丁家閨女,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接近你!不然,就憑你這身無長物的窮小子,能攀上我這般高枝?”
河六四聽得目瞪口呆,繼而大喝道:“你胡說!!”
今昭已經完全氣昏了頭了,大笑道:“哈哈哈哈!胡說?要不是當時那司徒強擅自行事,到宿海縣大開殺戒,我早就把你帶回教中了!司徒強傾心於我,難忍我和你眉來眼去,自然要將你殺之而後快!說起來,你還要謝我的救命之恩!若非我用父命做藉口不與你成婚,那司徒強早就來殺你了!可我千算萬算,卻是沒算到你會被天罡教的人帶走,每每想起此事,我便惱恨難當!”
河六四呆呆的看着今昭,整個人已經失了魂,喃喃的說着:“不可能,不可能......”
櫻芙擔憂的望了一眼河六四,繼而美目流轉,出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大日聖佛教早就知道四郎的身份,之所以派你前來監視四郎,就是爲了把他帶回去,爲你們所用!既然如此,那麼你其實早就有機會將他帶走,爲何遲遲沒有行事?”
今昭聞言,更是惱恨無比,氣道:“若非我大計未成,他早被我帶走了!”
櫻芙一皺眉,對今昭的回答顯然覺得並不滿意,微微一想,調笑道:“你遲遲不可動手,怕不是對四郎動了真情吧?”
“對他?”今朝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就憑他?呵呵呵呵呵呵!”
櫻芙微怒,厲聲問道:“既然你對四郎毫無情意,方纔見我與四郎如膠似漆,爲何那般氣急敗壞?”
今昭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是惱他竟不把我放在心頭,而是三心二意娶了你這賤人!我今昭之美,可傾人國!他今生今世除我之外,再也遇不到能讓他動心的女人才是!他遇到了我,還有什麼資格對別人動心?!”
櫻芙終於明白了,這是個極其自負的女人。她覺得,河六四遇到了她,就不可以再對別的女人動心。如果動心了,那便是對她的侮辱!今昭氣的,就是這個!
但櫻芙也並非是在與她爭風吃醋,她趕來之前,玉天揚便囑咐過她:大日聖佛教之人皆是自傲無比的狂人,若想探知什麼,需先將其激怒!
而櫻芙走出地宮,並沒有直接現身,而是躲在暗處靜靜的聽了一會兒。
因爲她也想知道,在河六四的心裡,丹娘還是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然而後來河六四根本就不相信今昭就是丹娘,爲了從今昭手中得到些許真相,她現身之後便遵照玉天揚之計,故意去跟河六四恩愛親暱,以激怒今昭。
而今昭也確如玉天揚所料,氣急敗壞之下,竟是說出了這樣一樁天大的秘密!
可看着河六四失魂落魄的樣子,櫻芙又心疼無比。然而事情已經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櫻芙便索性繼續激怒今昭,想要套出更多的話來。
“好一個自負的地覺法王!”櫻芙笑道,“想必你......”
“不可能!!”
櫻芙的話剛剛說一半,一旁的河六四突然大吼了一聲,繼而顫抖地指着今昭,面目猙獰的問道:“你定然是擒住了丹娘,觀讀了她的記憶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編造的,對不對?你到底有何目的?你說,你說!!!”
今昭也被河六四吼得一愣,但隨即便神色如常,冷哼了一聲說道:“我方纔與你說過!我大日聖佛教並非尋常門派,教中派別衆多,勢力盤根錯節!在這深逾江海的局中,我必須要有自己的根基!今日,你若肯臣服於我,供我驅馳,我便委身下嫁與你,今生今世以這副容貌示人!如若不從,你二人都要死!”
聽聞今昭的話,櫻芙心頭一跳,暗道糟糕。方纔在河六四那嘶聲一吼之下,這個今昭已經恢復了理智。
“你做夢!!”河六四大吼道。
今昭一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便受死吧!”
說罷,今昭猛然沖天而起,飛上數十丈的高空。
“丹娘在哪兒?!”河六四一聲大吼,也猛地躍上高空,直撲今昭。
一劍刺來,今昭不疾不徐,輕輕一揮手,格開劍身,一把抓向河六四的面門。
河六四早已失去理智,如同一頭野獸,不管不顧的撲了上去。
就在今昭白皙的玉手快要抓在河六四臉上的時候,一道靈盾出現在二人之間。
今昭一皺眉,周身煙氣大盛,飛速籠罩向河六四。
忽地金光一閃,今昭擡頭一看,只見一隻靈力巨錘憑空出現,呼嘯着落了下來。
今昭只得一掌拍在靈盾上,借力向後倒飛而去。
巨錘落下,櫻芙如飄飄仙子飛過半空,一把摟住河六四的腰身,將他帶了回來。
翩翩落地,河六四掙脫櫻芙,手腕一翻,青炎劍平舉在身前。緊接着天搖地動,轟隆作響。
櫻芙只覺得自己腳下一陣晃動,無盡的陰陽五行之力自地脈中翻涌而出。
天地之間一片悚然,巨大的轟隆聲迴盪在寂聲林中,無盡的陰陽五行之力全部彙集在了青炎劍上。
河六四緊緊的握着青炎劍,像是在努力壓制巨大能量的衝擊,青筋暴露,鼻血橫流。
櫻芙驚慌的看着河六四,這般毀天滅地的動盪,所產生的反噬,絕非是一般人能夠扛下來的。
可櫻芙剛剛想要阻止河六四,河六四便猛然沖天刺出一劍。
“天音震邪劍!!”
一聲怒喝,陰陽五行之力自青炎劍的劍尖,如一道虹光射向天際。緊接着一道響徹雲霄的晴天霹靂,炸裂在天空之上。
整個寂聲林在這雷聲之中,急速的顫抖着,就好像重擊鼓面之後,那劇烈而又細微的抖動。
炸響漸漸遠去,可天地萬物,似乎被萬鈞之中壓住身體,寂然不動,通身痙攣。身體的每一寸都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樹木岩石,花草百物,皆在這抽搐中斷成數塊。而那些野獸異獸,都在巨大的痛苦中活活被震死。
櫻芙離河六四最近,只覺得耳膜要被刺穿,魂魄即將抽離,身體要被撕裂。若非自己修爲暴漲,根本就抵禦不住這樣的痛楚。可即便如此,她仍舊痛苦難當。
看着自己身旁的河六四,自己這般難受,恐怕他也同樣要經受這些痛楚。
終於,河六四這一劍的威力消散了。
櫻芙猛然呼出一口氣,繼而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再看河六四,身子一軟,昏厥了過去。
他本就消耗過度,再施展這般驚天動地的一劍,便再也支撐不住了。
櫻芙急忙將靈力送入河六四體內,靜靜的爲他療傷。索性河六四隻是耗盡了體力和靈力而已,並無大礙。
忽然,一片斷木之中傳來一陣響動,今昭疲憊的從其中站了起來。看她那一身狼狽,七孔流血的樣子,顯然也受了不小的傷。
“呵,果然是我今昭看上的人物!若是再讓他修煉幾年,恐怕連我也要死在他手裡!”
今昭看着昏迷不醒的河六四,帶着一種奇怪的得意說道。那語氣,就好像河六四是她的徒弟一般。
又看了看櫻芙,今昭嗤笑道:“你還不滾?”
櫻芙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淡淡的說道:“怎麼,不想殺我了?”
今昭微微一皺眉,她的確已經受了重創,不宜再又大戰。櫻芙方纔能與河六四一起擋下自己全力一擊,必然也不是簡單人物。所以,她纔要櫻芙滾,而不是殺了她。
但今昭豈能嘴軟,冷笑道:“既然你找死,那我變成全你!”
今昭自信她的修爲在櫻芙之上,而且在剛剛那震天動地之後,她相信櫻芙也已經重傷在身了。
然而,話音剛落,溫和的金光自櫻芙身上閃起。
今昭呆呆的看着沐浴在金光之中的櫻芙,彷彿在仰視一個高聳入雲的巨人!
緊接着,今昭再不敢停留,連滾帶爬的向後退去,而後沖天而起,頭也不回的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