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揚大致將如今的狀況說一遍,河六四也大概瞭解到瞭如今的局勢。
自從一年前趙兌將江華府的亂勢平定,大安境內所有的還未發生叛亂的諸侯、府君、封疆大吏,陸續開始向各地的亂軍進攻。幾年前叛亂剛開始時,各地叛軍不斷的相互征伐,擴大自己的勢力。趙兌以雷霆手段平定了淮南和江華二府的亂軍,其餘各地的判臣已經是驚弓之鳥,如今面對大舉反攻,一時之間反倒有些無從招架。但因爲各地的叛軍佔地多年,已經自成一體,各地大軍反攻,卻也沒能如趙兌一般摧枯拉朽,只是和叛軍形成了對峙之勢。
而邊境之亂也已經不再能威脅到大安朝了,早在趙兌剛剛揮軍南下之前,就已經聯合夫孫,忘了莫科國這頭巨獸,大安西境之危早已解除。而東海之亂趙兌早就說過,那只是疥癬之疾,無可擔憂。東海那幾個小國與大安爭鬥幾年,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兵力在騷擾大安了。
現在的大安朝,亂勢已定,百廢待興,淮南府和江華府,如今已經恢復了元氣。
但其他亂軍未定的州府之內,蒼生黎民仍舊毫無生計,一些人爲了活命,不是加入幫派就是自立門戶。這些雜亂的勢力沒有了官府的節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本就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現在更是水深火熱。
就連各地的叛軍,都厭倦了這無休止的同室操戈。
聽完玉天揚的講述,河六四頗感興趣的問道:“那趙兌呢?”
玉天揚一愣:“你是說,趙司空?”
“司空?他不是淮南府君嗎?”河六四問道。
玉天揚笑道:“怎麼你不知道嗎?”
河六四搖了搖頭。
玉天揚看他像是真的不知道的樣子,這才說道:“趙司空在平定了江華府之亂後,陛下降旨,召其入京,入司空府,掌驃騎將軍印,行車騎將軍事!百官總己以聽!”
河六四恍然大悟:“原來是高升了!”
玉天揚讚歎的搖着頭說道:“司空乃是當世之英雄!上任司空之後,整頓軍制,修繕水利。各地亂軍之所禍,都得到了及時的治理,司空大人,真乃是治世之能臣!”
河六四聞言,嗤之以鼻。他不否認趙兌的能力,但在看透了趙兌的爲人之後,河六四對趙兌的印象急轉直下,已經不再推崇萬分了。
但眼前的玉天揚,似乎對趙兌崇敬不已,言語間全是對趙兌的尊譽。
玉天揚繼續說道:“若是他日我能有機會入司空府,加入司空的銀甲近衛營,此生當無憾了!”
雲歌瞥了一眼玉天揚,滿不在乎的說道:“他的衛士有什麼好的?讓你如此嚮往!”
“有什麼好?”玉天揚瞪大了雙眼,“我大安,以太尉、司徒、司空爲三公,司空位極人臣,做他的衛士,那是何等的榮耀?!”
雲歌揚起驕傲的下巴,說道:“我四哥哥乃是星宿轉世!你何不做他的衛士,不必那司空司徒來的更加...”
話還沒說完,河六四急忙托起雲歌的小手,把她手裡的骨頭塞回了她嘴裡。
玉天揚一怔:“這,這是作甚?”
河六四急忙堆笑:“小孩子胡說,別理她!”
雲歌聞聽,嗚嗚的掙扎了起來,被河六四硬生生的推開到一旁。
玉天揚也是聰明之人,看出了河六四不想對他表露太多。不過玉天揚是軍人,在軍營中養成了直來直去的性子,當即問道:“剛剛我醒來之時,依稀聽到,你們是修道之人,對嗎?”
河六四一點頭,說道:“不錯,我是道士!”
玉天揚上下打量了一下河六四,突然笑了一下。
河六四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出關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向鐵牛村而去,身上仍舊只有一身鍊甲,哪裡像個道士?
而玉天揚看他這副打扮,再加上雲歌剛剛說他是星宿轉世,心中便認爲河六四隻是個有些修爲的遊方道人罷了!
在大安朝,遊方道人,大多都是招搖撞騙的無恥之徒。玉天揚那一笑,是赤裸裸的嗤笑。
星宿轉世,誰會相信呢?
河六四看出了玉天揚的心思,不過他也沒打算替自己解釋什麼,畢竟河六四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
而玉天揚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無論河六四是不是騙子,他終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應如此。
玉天揚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問道:“那個,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河六四剛想胡編一個名字說出來,卻被一旁的雲歌搶先說道:“我叫雲歌,他叫河六四!”
河六四無奈的嘆了口氣,心說這雲歌的嘴真是太快了!
玉天揚一笑:“六四?”
雲歌根本不知道河六四的心思,得意的說道:“對,六四二十四的六四!人稱六四大俠!”
“六,六四大俠?”玉天揚忍不住笑出了聲。
河六四急忙擺手:“不不不!我沒有這樣的外號,我其實是天...”
說到這,河六四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忍住,窘迫之下,河六四差點把天罡教都說了出來。
可玉天揚卻還想問個清楚:“天...什麼?”
一旁的雲歌冷不丁的又接過了話茬:“天魔大俠!”
河六四聽到雲歌這樣的解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只好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玉天揚也憋了個大紅臉,想笑又覺得不禮貌,心說這人一直支支吾吾的,原來是因爲這外號真是太難聽了。
定了定神,玉天揚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吐了一口氣說:“二位的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果需要,天揚萬死不辭!”
河六四猛地擡起頭,連連搖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玉天揚也不勉強,只是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言了!明日我還要回齊州城歸營,日後若二位需要天揚相助,天揚定赴湯蹈火!”
“好!日後若得相見,當與天揚兄一醉方休!”河六四急忙說道。
總算是略過了外號的話題,河六四慶幸不已。
而後,河六四看了看大寶和小寶,問道:“不過,這兩個孩子怎麼辦?”
看着在一旁嬉戲的兩個孩子,玉天揚的臉上涌上溫暖的笑容:“我想帶他們回我家!我多在軍營,家母孤身一人,這兩個孩子也能替我陪陪母親!”
河六四點了點頭:“如此甚好!那麼,我們便好好休整一下吧,明天各自啓程!”
說完,拉着還在大快朵頤的雲歌走向了茅屋。
一夜無話。
天矇矇亮,河六四與雲歌早早的收拾好了行囊,對玉天揚道了聲保重之後,兩個人便騎上馬,帶着昏迷不醒的方既仁揚長而去。
玉天揚拉着大寶和二寶目送着兩個人遠去,大寶虎頭虎腦的問天揚:“哥哥,他們不和我們玩了嗎?”
玉天揚稚氣未脫的臉上浮現柔和的笑容,低下頭寵愛至極的對大寶說:“大寶,這兩個人昨日救了我們,如今他們還要去救別的人!大寶二寶也要趕快長大,保護天下百姓的安危!”
大寶可愛又堅定的一點頭:“大寶以後一定和那個兇巴巴的哥哥一樣厲害!”
一旁的二寶一嘟嘴:“二寶纔不學他,二寶以後要和天揚哥哥一樣厲害!”
玉天揚笑着伸手揉了揉二寶的頭:“二寶將來會比天揚哥哥更厲害!”
說完,玉天揚抱着大寶和二寶跳上馬背,這是昨日神刀幫的幫衆騎過來的馬。
玉天揚目光望向已經成爲兩個黑點的河六四與雲歌,心中暗道:“希望你真的是星宿轉世,救世濟民!”
雙腿一夾,烈馬舉步生風,玉天揚帶着大寶和小寶,飛一樣離開了荒廢的村莊。
而河六四與雲歌離開之後,只一日便離開了肅成府境內,來到了淮南府、壺州府、以及肅成府的交界之地。
看着眼前筆直的小路,河六四忽然想起,櫻芙不就在這條路上開了一家驛館嗎?
想到櫻芙,河六四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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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小姐,明明有着國色天香之貌,卻非要易容成粗糙村婦的模樣,雖然能完美的掩飾身份,但這天下美貌的女子,又有幾個能做到這般呢?
想到櫻芙,河六四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師妹,櫻早。
也不知她拜了李氏爲師,如今已是什麼樣的修爲了。
而且,這一對姐妹,也不知是錯了那根筋,竟是雙雙對自己有了情意。
河六四也不傻子,櫻芙和櫻早對自己的心意,他怎能看不出來?
早在寂聲林,河六四便聽過櫻早在半睡半醒之間,囈語表達了出了自己的情意。加上後來李氏亂彈琴,想要讓櫻早嫁給河六四。當時櫻早既嬌羞又欣喜,河六四是看在眼裡的,只不過當時河六四插科打諢,這才搪塞了過去。
而後來自己去而復返,再次來到驛館見到櫻芙之時,櫻芙更是因爲櫻早對自己的關心,而醋意沖天,對河六四大發雷霆。河六四又怎能看不出,櫻芙也已經對自己芳心暗許。
想到這裡,河六四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便打算繞路而行,不見櫻芙了。
可轉念一想,此行自己是要去鐵牛村請李氏救人的,必定是要再次見到櫻早的。若日後櫻芙知道了自己有意迴避她,還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脾氣來。
此時,驛館已經出現在河六四的視線中了。河六四嘆笑了一聲,想要繞路已經晚了,那邊順其自然吧。
鹿其四蹄生風,眨眼間便來到了驛館門前。
河六四勒馬停下腳步,坐在馬背上望着驛館大門。
雲歌的馬沒有鹿其快,過了一會兒才姍姍來遲。見到河六四望着驛館出神,雲歌忍不住問道:“四哥哥,看什麼呢?”
話音剛落,驛館的門猛然被人推開,一個嬌俏的身影衝了出來,眼中盡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