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落幕

86 落幕 無憂中文網

花夕顏這話剛落,長公主身體顫了顫。

對於長公主的這種反應,花夕顏是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家庭。不像在古代的宮家,在現代,她花夕顏有一個不是很健全的家庭。表現在,花家父母的關係,並不像宮太史和宮夫人那樣和睦。現代雖然不比古代,思想自由,婚姻想離可以離,然而,對於大多國人傳統的觀念來看,婚姻說想離就離,可不是夫妻兩個人的事,要考慮到年邁的父母,考慮到各自的工作崗位,考慮到各自在社交圈裡頭的影響。越是有些身份和地位,越是工作崗位系掛在好單位的人,越不可能離婚。哪怕其實婚姻走到了盡頭。

花夕顏在現代那會兒自己出來打拼,遠走他鄉,從某一方面而言,也是因爲不想自己成爲父母的種種藉口。

有時候,一個孩子看着一個破碎的家庭,天天父母還拿孩子當藉口說自己不能離婚,反而是對這孩子最大的傷害。

所以,黎季瑤爲什麼不喜歡長公主府,爲什麼總是要跑出來,爲什麼明明他人看着長公主和駙馬爺相敬如賓,爲最模範的夫妻,最疼掌心上黎季瑤這顆明珠,爲什麼黎季瑤出來說父母,雖然沒有明着說什麼,可口氣裡給人那種感覺分明都是對父母種種的不滿。

以前,花夕顏在古代時是想不明白的,可能和他人只覺得郡主年幼不懂事,甚至有些任性。因爲她那時候剛結婚,加上宮家的家庭環境美滿而幸福。結果,被她這一輪迴,到了現代走一趟之後,經歷了另一種人生後,對於黎季瑤這個被人詬病爲天真爛漫像瘋子一樣的郡主,心裡自然而然將這件事的實質看到了分明處。

與她在現代的那對父母一樣,長公主與駙馬爺表面上的相敬如賓,模範夫妻,背後種種的不如意,看到的最多的,知道的最多的,只能是他們的女兒,黎季瑤。

但是,花夕顏不會去因此逼問黎季瑤。

沒有必要。

黎季瑤是個好女孩,早在她在古代那會兒,都對這女孩總是心裡頭抱了種憐惜。黎季瑤該有多孤獨,纔會每抓到一個自己可以信賴一點的人,宛如抓住根救命草不放。

低頭望着茶盅裡漂浮的幾片茶葉,花夕顏眼前彷彿浮現出黎季瑤那張孩子似的面孔。

長公主在喘了兩口大氣之後,臉上逐漸變得鎮定,目光像錐子似地看着花夕顏:“娘娘這是陷害駙馬爺不成,還妄圖破壞我們夫妻關係嗎?娘娘不知道娘娘這話該有多可笑嗎?駙馬爺想休本公主!歷朝歷代,哪個駙馬爺能休公主?只有公主能休駙馬爺!”

花夕顏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下,接着,那目光是望到在椅子上癱成一團的駙馬爺。只見駙馬爺被長公主抓住的那隻手的手指突然動了動。同時間,長公主一驚,低頭,看到駙馬慢慢睜開眼睛,喜極:“駙馬!”

駙馬抓住長公主的手,坐了起來,一雙俊美的眸光,若是長情地望着長公主:“爲夫讓公主擔憂,是駙馬的失責。”

“駙馬身體無礙,本公主一顆心可以踏實了。”長公主噙着淚對駙馬說。

駙馬道:“相信娘娘是對我和公主殿下有所誤解。我和公主的婚姻感情,自來都是和睦風順,被先帝賜過字褒揚的。先帝寫的那四個字相濡以沫,不如公主你拿出來給娘娘瞧瞧。”

有了駙馬這番話,長公主欣然點頭,臉上益發鎮定,道:“行,本公主立馬讓人從書房裡取出來,讓皇后娘娘看個明白,本公主與駙馬的感情天地可鑑。”

“不必了。”花夕顏一句話,打斷他們夫妻倆的談話。

長公主和駙馬一齊望向她,夫妻兩對眸子裡,不約而同地掠過一道光。

花夕顏吩咐了身邊的綠翠。綠翠即走了出去。緊接,宮廷侍衛,押着兩個人走進了大堂裡。

這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和一個四五歲大的男童。

駙馬幾乎是在望到這對母子的同時,面色剎變。

“知道他們是誰嗎?”花夕顏笑吟吟地望向長公主。

長公主面色如鐵,那雙目光像是要把花夕顏殺了:“本公主不知道娘娘的意思。”

“公主殿下怎可能不知?這對母子,之前差點被公主殿下身邊的人投進了河裡。”

花夕顏此話一出,駙馬那雙吃人的目光對準了長公主。

長公主咬了咬嘴脣:“本公主實在不明娘娘說的是誰?這兩人,本公主根本不認識。”

“不認識?那說說,之前,死掉過的男孩女孩,約有十個了吧。駙馬爺不可能都一概不知情吧。”花夕顏其實自己也沒有想到長公主殺掉的孩子會有這麼多。不過在古代,正妻爲了保住地位,拼命殺掉其她女人爲自己老公生下的孩子,並不稀奇。何況長公主更是不可能允許入贅的駙馬紅杏出牆。

至於這個數目,自然不是她調查出來,而是抓到這對母子之後,那個婦人說出駙馬爺對她說過的話。所以,駙馬爺對於長公主的種種行徑都是知情的。面對這樣一個心狠手辣屠殺自己孩子的女人,哪怕是正妻,可惜是個長公主,這駙馬爺的心裡,該埋藏了多少積怨。

說起來,若不是長公主在生下唯一的千金之後不久,懷上了不孕症,不能再給駙馬的家裡添香火。長公主不可能爲駙馬納妾。駙馬不得不在外找女子,想爲自己家族添丁。

“胡——胡說!”長公主走過去,舉起的巴掌在那年輕的母親臉上,啪啦甩下去。

男童被嚇,哇哭了出來,直奔駙馬的方向:“爹爹——”

孩子童稚的這一聲喊,在長公主心頭上即是一把劍捅進了心窩口。

駙馬爺已經顧不上其它了,慌然將孩子抱了起來。

長公主搖搖欲墜的背影,根本不敢回頭去看父子相聚這一幕。隨之,晃動的腳跟站了站,是站穩了,呵呵,兩聲笑,飛出了長公主的嘴脣:“皇后娘娘,你以爲本公主是妒婦嗎?太可笑了。自從本公主不能再給駙馬添丁之後,沒有少過給駙馬房裡送女子。是駙馬自己不要,說那些女子都比不上本公主。既然今兒本公主知道了駙馬的心情,本公主立馬讓這對母子入府就是。”

若是真的將這對母子接進長公主府,那還得了。長公主以自己地位,都能輕易弄死這對母子。駙馬的目光裡,顯出了一絲慌亂。

“怎麼,駙馬不是讓這孩子叫了自己爹嗎?莫非這孩子是認錯了爹?”長公主回頭望向駙馬的那道目光,像離弦的箭,鎖定的目標卻不是駙馬,而是那孩子。

男童哇哇大哭,像崩潰的洪水,完全止不住。

駙馬在猛吸空氣之後,推開了這孩子:“駙馬心裡自始至終只有長公主一人。這些人,都是爲了誣陷駙馬和公主的感情,還望公主不要上當受騙。而且,駙馬不知皇后娘娘是何居心,竟然找來這樣一對母子來誣陷本駙馬!”

緊隨這話,駙馬爺站了起身,雙手抱拳義憤填膺:“本駙馬要即刻進宮,面見聖上,與娘娘當面對質,還本駙馬和公主一個清白。”

好一對恩愛夫妻,模範夫妻,終究可憐的,只能是那些孩子,被父母耍的團團轉,必要時馬上被犧牲掉的孩子。

花夕顏在想到黎季瑤那個小姑娘時,心頭又是一疼,這疼,與在現代那會兒的自己像是疊成了一塊。

駙馬爺像是滿腔自信,疾步要往外走。

花夕顏看向長公主:“公主,其實,本宮不是爲了拆穿你的事兒來的,只是想告訴你另外一件事,只是想告訴你,這世上有一個人,需要公主殿下您的保護,除了您,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保護到她了。”

“本公主不明皇后娘娘何意。皇后娘娘若是想繼續誣陷本公主和駙馬爺,還望就此收手吧。”長公主道。

“既然公主殿下心意已決,是不是連自己女兒的生死都不用顧了。”

錯愕,劃過長公主的美顏上。

“你,你——”長公主嘴巴抖了抖,磕巴道,“你說什麼?”

“公主殿下果然不知情。之前,公主殿下爲郡主身體安康祈求的那塊玉佩,知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那塊玉佩是本公主在寺廟爲郡主祈禱安康求來的護身符!皇后娘娘這是要誣陷本公主謀害自己親生女兒的命嗎?!”

“不。”花夕顏道,“本宮相信長公主的一片慈母之心。長公主之所以不讓駙馬爺納妾生子,正因爲不想讓自己親生骨肉以後受到殘害。因爲郡主性情天真爛漫,容易受人陷害。”

長公主臉一沉:“娘娘你知道就好。”

駙馬那頭已經回過身來,用一種可怕的表情看着答是的長公主。這樣說來,這個女人,他的髮妻,真的是對那麼多人,他的骨肉,都下了毒手嗎。

只因爲一個黎季瑤。

入贅皇家,本就是他不能心甘情願的事。皇命一下,什麼男子都不能抗命。女兒哪能比上兒子。他又是家中獨子,沒有兒子等於香火在他這一代要斷了。就因爲這個女人,這個叫長公主的女人看上了他,他一輩子都完了,而且辜負了列祖列宗。

駙馬爺望過來的目光,長公主突然感到背後突起寒意。回望過去,見着駙馬一雙俊眸,以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寒色看着她。她心頭打了個寒噤,嘴角擠了擠:“駙馬這是責怪本公主嗎?”

駙馬爺沒說話。

長公主心頭一慌:“駙馬,你不要被皇后娘娘誆了。駙馬想納妾,只要駙馬出一句聲,本公主怎麼會不願意討夫君歡心?”

駙馬爺還是沒有說話。因爲他知道,他要完了,徹底地完了。剛他說去面見聖上其實是做戲,是想半路溜了。可是,花夕顏這一回是有備而來的。眼看,大堂門口,院子裡,站滿的全是宮廷侍衛。裡面還有武功高強的帶刀侍衛,他是插翅難飛。

“公主。”事到如今,駙馬爺只能輕輕吐出一句,“還望公主殿下原諒我做過的事。”

“你說什麼?”長公主的面色猛地一晃,像是承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駙馬,你說你做了什麼?你不要嚇我。你應該知道的,如今聖上不比高祖不比先帝!”

“那都是因爲——”駙馬爺兩眼裡閃現出紅絲,“那一年,我娘去世了,臨死前,告訴我,香火一定不能在我這一代斷了。但是,無論我怎麼想,都知道公主殿下定不會願意讓我再有其他孩子。我思來想去,如皇后娘娘所言,公主殿下不是沒有送女子進過我房間裡,因此不是爲了自己,只能是爲了郡主。”

長公主胸口裡的心臟激烈地碰撞,眼冒金星時,伸出手,抓住駙馬爺,死死的目光盯着這個男人,她的夫君,一個個字吐出來:“你說什麼?你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麼!”

駙馬爺閉上眼,死死地咬住嘴脣,一道血絲,緊接從他嘴角邊流了下來。在他身體驟然倒地的剎那,長公主突然放了手,接着,像是發瘋地搖晃着他:“你不能死,快說!快說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花夕顏閉上眼睛,遙想現代那一年,同樣如此。她母親用力搖着他父親:你是瘋了傻了嗎?她是你親生女兒你都害!你爲了你自己的身份地位害你的女兒,你豬狗不如!

都說女人是毒蠍。男人毒起來,不知如何形容。虎毒不食子。只是傳說罷了。

心口那一刀的疼痛,是對過去,是對黎季瑤過去的一種決斷。

說起來,那時候她察覺到黎季瑤腰帶佩戴的那塊玉佩,都是因爲一股味兒。檀香,與她昨晚上在月室殿裡聞到的味道一樣。黎季瑤戴久了,三七在黎季瑤身邊久了,因此都沒能察覺到異樣。只是她一聞,馬上感覺到了一種頭暈腦脹十分不適的感覺。可能,正是因爲她七魂六魄不穩的緣故,因此比誰都要對這味道敏感。

這護身符,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是吸人精氣的一種東西。好在黎季瑤身體好,戴了這麼多年,由於黎季瑤本身心思單純,每天樂樂呵呵過日子,被這東西吸了精氣,若是常人,有點邪念的,怕早被這東西侵佔了身體,早死了。黎季瑤能熬到這麼久,都是黎季瑤天生傻呵性格的福氣。另一方面,可能是駙馬爺心裡到底存了些父親的懷念,不打算讓自己女兒那麼快死。

爲此,她送給了黎季瑤那個香囊,正是一些堪稱有驅邪作用的花草。而且,那些花草一旦與那檀香結合在一起,又會纏着那股檀香,返回到術者本身。這點,恐怕連對方都沒有發覺。所以,她那時候,看着太皇太后和陳氏感到熟眼,不是因爲她們的言行舉止或是外貌讓她感到熟眼,而正是這樣一股她送給黎季瑤香囊裡的氣味。

如今,這駙馬爺,因爲昨晚被她送了郡主的銀鐲子,得知今早她要到長公主府,立馬着急從永壽宮的假陳氏身上脫離而回到本體。結果,這駙馬爺操作術的能力,比起那條大魚,要差的遠,來回着急操作不當,反噬了,這不吐血而亡。

說是這駙馬想謀反,倒不如說是長公主一心逼死了自己的夫君。困在長公主府的駙馬,表面享盡榮華富貴,事實上是,形同於被公主養的一隻困獸。如果心裡有點不甘於被公主控制的駙馬,早晚都得自取滅亡。

長公主趴在駙馬爺身上,失聲痛哭:“你怎麼這麼傻!哪怕你是想謀反,我都可以幫你在聖上求情!你爲什麼要謀害我的女兒,你害死她,不是害死你自己的親生骨肉嗎?我和我女兒在你心裡面,真的一點位置都沒有嗎?”

入了皇家,幾多憂愁,幾多血雨。皇家的富貴,皇家的繁華,都是建立在一堆白骨身上。

看到長公主這會兒哭的傷心,似乎沒有一個不流淚的。綠翠偷偷望一眼自家主子,卻發覺,自家主子的脣角邊,掛的只有一抹森冷。

在花夕顏看來,長公主這一哭,不過是兔死狐悲。長公主從小到大都是皇家人,對皇家裡頭的事兒,再清楚不過了。長公主其實比誰都明白,是自己逼死了駙馬爺。但是,又能怎樣。她是長公主,她要維繫皇族的血脈,她不可能讓一個不是皇族血脈的女子生下的孩子,爬到她的女兒頭上去。

駙馬爺死就死吧。到底不過是她生兒育女的一個工具罷了。更重要的是她的女兒不能死。她指望自己女兒之後能嫁入哪兒,能給她帶來更高貴的地位和身份,正式栽入史冊。

“回去吧。”花夕顏輕聲道,起身。

綠翠柳姑姑等人,跟隨在她身後。

長公主悲慟的哭聲,一陣陣從大堂裡,傳到公主府門口。

花夕顏走到門口,仰頭望了望門口掛的兩盞彩燈,正是燈會那會兒留下來的,脣角抿了抿:“幫公主殿下摘下來吧。這會兒掛這個不好了。”

小五晶亮的綠眸朝她意味地笑了笑,在其他人愣的剎那,已是飛身上屋,身手敏捷,伸手即把兩盞彩燈拎了下來,對她說:“要不,拎回去,給娘娘在宮裡玩玩?”

逐影和追月,對於他這話,立馬射去一個瞪眼。

流民即是流民。

花夕顏回頭,衝小五這話,是挑了下秀眉:“扔掉是可惜了些,拎回去吧,給太子和花公子玩玩也好。”

逐影和追月兩人臉色馬上黑了一層。

小五把兩盞彩燈,直接掛到她的鳳轎上。

花夕顏坐在轎子裡頭,趁這個功夫歇會兒氣。

綠翠伴隨在轎子旁邊走,看着走在前面的柳姑姑面色一直都是晃白。柳姑姑這是被花夕顏給嚇的。七八年前,沒有跟過這個主子,不知其厲害。這七八年後,突然跟了這個主子,跟的時間越長,越感到這個主子的厲害,哪裡是胡太后和長公主能比的。怪不得,怪不得聖上說這天下誰都不娶,只娶宮槿汐一人。

進了宮門,前面的人問:是回哪兒?月室殿,還是哪兒?

花夕顏想都不需想:回月室殿。

宮中,這會兒定是重兵層層把守。皇上要抓大魚。她要乖乖在月室殿裡呆着。不然,被他抓住,又得被颳了。

此前出宮到長公主府,除了想策應他以外,更重要的是,因爲黎季瑤。希望事情哪怕敗露的時候,她都能在黎季瑤身邊安撫下這個小郡主。可這個天真爛漫的小郡主,不知是不是太聰明瞭,自始至終沒有在長公主府出現。

接下來,要看長公主了,看長公主這個當孃的,要選擇以何種方式,告訴女兒真相。

永壽宮。

假陳氏那副身體,是完全變成僵冷的了。而且,隨着時間推移,從長公主府傳來駙馬爺魂歸的消息,假陳氏這樣一幅身體,連人樣都不像了,褪去法術,露出的是一個木頭和稻草扎出來的草人。

服侍兩位老皇后的宮女,已經嚇到面色發白,一路喊着鬧鬼了,衝出永壽宮。

接到消息的李順德,稟告在廣陽殿裡的黎子墨。

黎子墨在廣陽殿裡陪了兩個兒子一晚上,先是吩咐身邊的人,不用把兒子做噩夢的事告訴花夕顏。然後,一面聽李順德說在永壽宮發生的怪事。

“回聖上,這永壽宮已經慌成一團,太皇太后至今都未醒來。是不是請太醫過去一趟?”李順德請示。

黎子墨親自聽取了另一邊御膳房報來的菜單,道:“兩個皇子昨晚睡的不好,早膳清淡些。”

“奴才明白了。”張公公退下去讓御膳房重新準備。

李順德拱手還在等。

黎子墨接過臉巾,擦了下手,又問:“皇后回宮後,是到月室殿了嗎?”

“是的,聖上。”

“傳朕的話,讓皇后在月室殿不要出來,朕讓兩個小皇子到月室殿陪皇后用膳。”

“奴才馬上讓人去傳話。”

“朕要在這裡和雲宗主用早膳。讓人去請雲宗主。”

李順德回答以外,又問:“聖上,永壽宮那邊——”

“宮大人飛鷹傳信,證實了朕的兩位皇祖母,人現在都在靜慈庵。”黎子墨淡淡一聲。

李順德直愣了下。

“傳朕口諭,將永壽宮裡兩位假冒朕皇祖母的人,立馬抓起來,關進死牢。”

李順德還是愣。這個不是說那個假陳氏,已經變成稻草人了。還抓進大牢裡?

“朕的話你聽不明白嗎?”

李順德趕緊磕了腦袋退了出去。

齊府。

金嬤嬤從後門溜了出去。左看右看,不見其他人,馬上從小道里拼命地跑。這跑到了一家客棧裡頭,敲了敲某間客房的門。

門沒有人開自動打開了。

金嬤嬤摸摸自己心口,走了進去。門在她身後自動關上,只給她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東西拿來了沒有?”

黑暗的客房裡頭,金嬤嬤只能見着一個人像是坐在牀榻上,對她伸出一隻手來。那手白皙,骨節分明,是男人的手,又比女人更嫵媚。

金嬤嬤從懷裡取出那塊玉塊,放進了對方的掌心裡,吞了下口水:“是這塊沒錯的了。是當年宮家小姐與我家小姐交換的信物,隨宮家小姐佩戴了很多年。”

男人掌心摸了摸玉塊,感覺到裡頭流轉的精氣,道:“行,你走吧。若是你們敢騙我,小心你家夫人和你的狗命。”

“老奴和夫人怎麼敢欺騙您大人呢?”金嬤嬤剛吐出這話,接到男子射過來的一記寒意,直讓她心頭打了個寒戰,啞笑道,“老奴馬上就走。不妨礙大人辦事。”

門自動打開,金嬤嬤猶如落水狗落荒而逃。

男子在她走了之後,仔細地再摸索了下掌心裡的玉塊,摸不到其中有異常之後,脣角掛上抹冷笑:“宮槿汐,第一次殺不了你。看看第二次,你還有沒有這個好運氣。”

細小的玉塊,在男子青白宛如條蛇的手指裡頭旋轉着,一個方形術陣極快地包裹住了玉塊。

咒術開啓之後,在男子兩臂上,浮現出天文樣的咒符。

只是,這咒術剛施行不到一刻,男子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驚詫,緊跟着,一口血,不由自主從他口裡噴射出來。

男子摸着胸口,一雙眸子像死魚一樣看着自己噴出的血,滿是驚訝和不可置信:“不,怎麼可能?”

窗外,底下的市井,大街小巷裡的百姓,奔走相告:說是宮內出現兩個假冒老皇后娘娘的人,現在朝廷抓住了疑犯,皇帝下令,要施以火刑。

男子從牀上跳了下來,掀開窗簾,一道光射入他目中,便是一疼。

火刑!

只見廣場中央的刑臺上,樹立起兩個火刑架,百姓們只能隔着百尺距離觀望,遠遠望過去,依稀是兩個人影束縛在火刑架上。皇命一下,執行官點燃了火刑架下面的柴堆。火苗,迅速地往上躥起來,猶如兩條火龍,不會兒吞滅了火刑架上的兩個人。

男子的袍子上,便是着起了火。他拿手拼命撲打,可是這火,根本不滅。

“高祖,高祖!”身上全身冒火的男子,雙膝跪了下來,對着天上喊,“臣妾知錯了,救救臣妾吧!快,讓他們住手!臣妾會被燒死的!高祖不是最愛臣妾的美貌嗎?高祖願意看着臣妾的美顏被燒嗎?”

天空,像是回答他的話音,劃過一道閃電。閃電的末尾,像是尖銳的矛鋒,迅速地擊穿了男子臉上戴的面具。

面具咔嚓,裂成兩半掉落在地上。男子驚恐失色,雙手急忙捂住臉。修長美好的手指頭底下,卻是一條條深溝一般的皺紋,長滿男子的臉。

一道沉悶的龍音,像是從地下發出:“朕最愛胡皇后的美貌,才讓胡皇后保持美貌陪朕長眠。可胡皇后執意逃出棺木,如今,朕的胡皇后,美色已衰,怕也不能長眠在朕身邊了。”

聽完這話,男子又一口血吐了出來,手心按着胸口:“黎子墨,你想假裝高祖的聲音,也騙不了我!我是胡太皇太妃,你敢殺我,是不孝,是要遭天譴的。”

“那你想殺了朕的皇后呢?又是不是該遭天譴?或者說,這天譴已經返回到你自己身上?”

淡淡的一道金光從窗口射入,隨之光影褪去,龍袍顯現在男子的面前。

男子望着自己的手臂上的咒符,咒符的方向代表詛咒的對象,而今,這些咒符的方向,都指向了他自己。男子很不解地看着自己掌心裡握着的玉塊,明明這玉塊是宮槿汐的沒錯,那麼,是怎麼回事會造成咒文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這要多虧於朕的皇后,識人從來不會有錯。朕的皇后知道,終究她對其好的人,會對她好。”

齊雲煙最終做出了選擇,拿了黎季瑤的那塊玉佩,與宮槿汐當年送給她的玉塊,用術聯繫在了一齊,做了個反噬術陣。因此,只要在宮槿汐的玉塊上施咒想害宮槿汐的,都會反噬到黎季瑤佩戴的那塊玉佩的主人。

“哈哈哈。”男子仰天長笑,“這個愚蠢的女子,難道不知道她這麼做了,是要害死自己母親嗎?我只要稍稍動一根指頭,她母親就得死,爲她對我做的事付出代價!”

金嬤嬤走到半路,突然眼前一黑,接着,自己的手腳,都冒起了烏煙。金嬤嬤爲此驚叫一聲,跪了下來:“小姐!小姐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到我和夫人嗎!”

犯下了罪,誰又以爲自己真的可以逃脫?齊雲煙站在窗口旁,遙望母親的院子,只見丫鬟從齊夫人的廂房裡跑出來,一臉的驚慌失色,叫着:“夫人,夫人她着火了!”

欠債必還。原先,她也想過很多法子想替母親還債。但是,那些爲宮夫人做的小事,都最終不能彌補她心頭裡的那份罪惡感。

要還的,終究是必須還的。

誰都阻止不了。

齊雲煙閉上了眼睛。在聽着丫鬟叫着老爺,而她父親,也並沒有急着趕往母親的院子時。再聽見三七匆匆忙忙跑進府裡,對着郡主大聲哭道:駙馬去世了!

黎季瑤站起來,兩隻眼珠子瞪了瞪,終究,腰間繫帶的那塊父母給的環形護身符,突然掉在了地上,裂成了四分五裂。

如果不是自己先做了惡事,又怎會遭來如此的報應?

宮家。

是昨晚到至今,在京城動亂了一夜裡反應最平靜的一戶人家。

玲瓏都不清楚自己夫人是怎麼了。大家都在外面傳自家小姐起死回生了。但是,宮夫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起死回生的不是自己女兒。玲瓏就此着急。想這府裡,大少爺去外面辦差沒回來,老爺,又是被聖上拘禁在哪兒,一直沒有回家。夫人沒作出任何決定的態度,簡直是讓府裡的人都人心惶惶。

終於到了早上,宮裡傳來了話,說中午讓宮夫人進宮。玲瓏爲此喜極而泣,知道是聖上想讓宮夫人和女兒來個母女相聚。

玲瓏接到宮裡消息之後,馬上進到房間裡稟告主子:“夫人,夫人,宮裡來人了。”

躺在牀榻上的宮夫人沒有動靜。

玲瓏一慌,上前查看,見宮夫人雙目緊閉,呼吸是有,但就是不醒,足以將她嚇到。她急急忙忙轉過身,要跑出去請大夫。

門口,突然閃現出一道人影。

尊貴的藍袍,在日光下泛起無數驚瀾。玲瓏在一驚之後,慌忙行禮:“雲宗主。”

雲塵景自小常到宮家玩,玲瓏自然熟識。

“夫人在裡面嗎?”雲塵景問。

玲瓏點頭:“是。”緊跟慌張地說:“夫人像是病了。”

她這話聲沒落呢,藍袍已擦過她身旁,飛到了宮夫人牀榻邊上。

緊隨雲塵景的青虎,臉色有些難看,拳頭握緊:怕,怕真是被宗主預料到了。若真是這樣的話,宗主豈不是,豈不是會爲了她做出——做出足以讓族裡那羣老頭都氣崩的事。

在月室殿等着兩個兒子過來的花夕顏,突然間眼皮一跳,某處慌了慌,問:“聖上不在宮中嗎?”

“奴婢不清楚,要去打聽下。”綠翠答。

花夕顏摸摸心口,說:“再打聽下雲宗主去了哪裡。”

綠翠點頭,疾步走出去。

門口,兩個兒子走了進來。小太子爺由於一夜心掛着弟弟,沒有睡好,戴了些黑眼圈。但是,在看見花夕顏的時候,優雅的脣角立馬揚了起來,露出幸福感。花夕顏摸下他腦袋:“殿下昨晚沒睡好嗎?”

小太子爺不敢說是由於做了弟弟被人拐走的噩夢,只能虛應着點點頭。

“那過來用了早膳,等會兒本宮和聖上說,讓殿下去補眠。”花夕顏疼惜兒子道。

望過去,目光落在後頭的小兒子。

小吃貨邊走邊打呵欠,好像也睡的不好。

花夕顏想,莫非都是因爲宮裡鬧的動靜太大,搞到兩個兒子都睡不好。於是一個一隻手牽拉着坐到桌邊,讓人趕緊將早膳端上來。

小吃貨坐在母親的右側,扭了扭身體,靠近孃的耳畔,吹了吹氣:“娘,有人讓我告訴你,說要懂得該斷則斷。”

這孩子說些什麼?什麼該斷則斷的?

花夕顏皺眉低頭看了下兒子:“木木,誰教你話的?”

怕被小太子爺發現,小吃貨硬是把母親的頭拉下來,貼近母親耳邊說花老太君教他的悄悄話。

孩子斷斷續續有些焦急地說了一通。花夕顏邊聽,邊驟然感到一陣懼意。有人,竟然能通過層層把守的皇宮,在他們父母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與她兒子接觸。好在,這些人看起來並不是想傷害小吃貨。而且還救了花老太君的命。只是,花老太君說的那話,剛好是證實了那晚上邪王那聲噓嘆給她內心裡留下的那抹猜疑。

花家廢物大小姐的靈魂,漂浮在彼岸河邊,由於她心裡的那抹慚愧和不捨,讓花家大小姐遲遲不能進入輪迴。

花夕顏心頭,浮現出一股難以形容的酸意。不管那花家大小姐之前已經屬於快死的狀態都好,而且本來都屬於命數已盡也好,但是在死之前,還幫她宮槿汐做了一次擋災娃娃。花老太君的心頭怕是更不好受吧。將她當成了自己孫女保護。

唯今,她能做的,只能剩下一樣,放了花家大小姐的魂,好好替花家大小姐盡到未做完的孝道。

伸手,將小兒子摟進懷裡,閉目斂神之間,似乎能聽見彼岸河邊一道聲音傳來,像是在和她說拜託了三個字。她點點頭的時候,那抹魂魄飛過了彼岸河。同時間,胸口裡一熱,一樣東西返流回到她身體,伴隨的是七魂六魄的齊鳴。

是鳳印,東陵皇后的鳳印,迴歸到了她七魂六魄之中。

事情,本該是到此落幕的,如果,不是宮家突然傳來消息。

東陵皇宮上空,突然顯出六道白影。

小太子爺的身體猛地晃了下,吃驚的小眸子看着從天空而降下的六位老者。因爲這些人他都認得,他跟隨雲叔叔回到雲叔叔領地時認識的人,是雲族六位德高望重的長老。

雲族採取的是宗主和長老制。雲族由宗主統治,同時,長老內閣輔佐宗主處理族內事務,包括,保護宗主的人身安全。

這六位長老,正好都是雲塵景長老內閣裡的老者。只見一個個白袍飄飄,鶴髮童顏,白眉玉立,乃是一身的仙風道骨,神情有些各異。

六個人,立在月室殿的門口,前後有序,派出一人爲代表,先走進了月室殿。

花夕顏見狀,立馬起身,走出去迎接貴客。

想這雲族裡的人,大多是和雲塵景一個習性的了,來也不會事前先告知一聲。讓人如墜雲霧,不知對方爲何而來。

不過,唸到雲族與東陵皇族常年的友誼,這些長老過來,怕也不會是想對他們母子幹嘛。

花夕顏剛走到門口,第一位向她走來的長老,突然身形一閃,花夕顏警覺避開的剎那,那長老已是擦過她身旁,直飛到了兩個小皇子面前。

108 狩獵112 大會120 蠱族5 入宮21 要把爹介紹給娘64 公堂對薄24 自己的兒子能不知道87 秘密9 果然是不凡的大人物41 爹的到來50 熟悉88 獵場17 他的孃親123 熟人14 痛宰前未婚夫44 見面50 熟悉91 疼她93 雲族107 見面52 回宮66 燈會欠債必還9 果然是不凡的大人物36 小廢物2 這是劫錯到誰的車上了16 一模一樣26 他的爹21 要把爹介紹給娘13 黃河水難洗106 秦王92 想念7 誰敢偷看她娘洗澡54 木木115 宰人13 黃河水難洗108 狩獵62 震太后46 拿酒來43 像他娘49 猶豫1 她的花瓶兒子39 追殺108 動情26 他的爹38 燙手山芋當然不要23 進花家26 他的爹77 氣金素卿51 誰都不能提起93 雲族109 捉人120 蠱族88 獵場120 蠱族64 公堂對薄19 誘拐她兒子104 祝壽56 坑蒙75 夫妻一臺戲4 準備進宮77 氣金素卿122 夫妻69 一家四口45 不是嗎32 讓花家人吃驚13 黃河水難洗76 雲塵景歸來111 離開13 黃河水難洗81 回京96 怒氣61 顏顏露一手112 大會36 小廢物18 他和他兒子116 驚變110 親他4 絕世醜貌119 答案22 他娘好有意思119 答案5 入宮5 閹了03 裝傻不容易51 誰都不能提起81 回京16 一模一樣29 下毒53 新衣32 讓花家人吃驚86 落幕33 娘娘的到來28 天物啓蒙25 木木到皇宮51 誰都不能提起43 像他娘56 坑蒙68 相認29 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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