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女護士還是想多了,她會覺得景夜白孤單,也只不過是因爲,在那種場景下,又只是景夜白一個人,難免會產生那種感覺來。
另外的,也是因爲他母親目前的情況,無人傾訴,而會出現這種孤單的情況。
或許在五年前一開始的時候,又或者是在三四面前,景夜白可能是會這樣,但是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不需要再在自己的母親那裡,汲取到哪怕那麼一點的安慰,他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可以一點問題也沒有的去面對一切。
如今的景夜白,早已經成長成爲了一個真正的男人,有了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和魄力,他是能被人所倚靠的,而不是去倚靠別人。
“阿姨,快點好起來吧,你兒子一個人,也很不容易啊,而且你這樣,他也會牽掛,你應該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兒子,這樣的吧?”
此時房間內,女護士一邊伸手,幫景老太太按揉着太陽穴,以此放鬆景老太太的神經,一邊說道,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說話的語氣,帶着些哀愁。
而她也沒有看到的是,在她說了這句話的時候,景老太太一直都有些空洞的眼裡,發生了一絲變化。
目光逐漸聚焦,看着外面,眼裡面逐漸涌上來的情緒,頗爲複雜。
有傷感,還有愧疚,這兩種情緒,如果有人看到,能壓的對方喘不過氣來。
景夜白是再次在,不少人的注目下,開着車離開的,同時也有不少人勸着他今晚留下來,畢竟山路危險,不過景夜白都回絕了。
到療養院的路是修過的,還算是寬敞,所以真正開車下山,即使是下雪,也沒有那麼的可怕,出現什麼問題的可能性很小。
許寧夏晚上的時候。剛把小傢伙給罵了一頓,因爲自己去接他的時候,發現他整個人都是髒兮兮的,褲子上還有可疑的黃泥。
在許寧夏有些不是很好的目光注視下,小傢伙大睜着他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回視着許寧夏,妄圖通過這個,來激起許寧夏對他的同情。
然而事實證明,許寧夏並不吃他的這一套,眉頭逐漸皺了起來,對着小傢伙說道:“你這是幹了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沒幹什麼…”小傢伙低着頭,聲音不大不小的應着,帶着些刻意的迴避。
見此,許寧夏挑眉笑了笑,然後說道:“沒幹什麼沒幹什麼還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小傢伙擡起頭來,用着不滿的目光,瞪了一眼許寧夏,然後說道:
“怎麼了嘛,不就是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地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嘛!我摔跤也是很可憐的啊!”
許寧夏被自己兒子這種振振有詞的語氣,給弄的哭笑不得,只能說道:
“是是,你摔跤了可憐,媽媽給你洗衣服就不可憐。”
小傢伙聽言,偏過了頭去,“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大不了我下次小心一點,不摔跤好了嘛,而且,我們家不是有洗衣機嗎?你可以用洗衣機洗的。”
許寧夏牽着小傢伙有些冰涼的手,往幼兒園外面走,說道:
“沒事,媽媽知道你是不小心摔跤的,沒有怪你,既然你說了下次小心了,那就更沒有什麼事情了。
至於怎麼洗衣服的問題,也不需要你爲媽媽擔心,剛剛媽媽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哦。”
小傢伙看着傘外面,飄散着的雪花,回着許寧夏道。
也就是在吃完了晚飯的時候,許寧夏接到了景夜白的電話,那個時候,已經快到六點鐘了。
冬季的六點鐘,外面的天幾乎看不到多少光涼了。
許寧夏猶豫了一下,才接通了電話,旁邊景望夜在玩他新買的小籃球,圍着客廳把籃球當做成是足球來踢,也算做是在飯後消食了吧。
最近許寧夏已經覺得,自己兒子好像又沉了不少,反正現在他再讓自己抱他,許寧夏是肯定要拒絕的,實在是太沉了,一雙手完全承受不了他的重量。
所以,那麼容易的就答應了小傢伙,去給他買一個籃球。
也是因爲考慮到,有了籃球以後,多少可以讓小傢伙運動運動這一點,事實證明,她還是非常明智的。
收回了看着小傢伙肥嘟嘟的,到處亂跑的視線,許寧夏對着電話那邊的景夜白說道:
“這次又有什麼事?你今天后來有去看你媽嗎?”
“許寧夏。”
電話那邊傳來了景夜白喊着自己的聲音。
許寧夏的愣了愣,然後迴應道:“嗯,怎麼了?”
“我現在有一件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
聽到景夜白說的,即使還不知道究竟是有發生了什麼,但是許寧夏心裡面還是突然就提了起來。
“我被困在山路上了,我沒想到才下了半天雪,山上就積了那麼多的雪了。而且還是下坡路,我現在開着車,稍微不慎的話,就會…你知道的啊。”
“那怎麼辦?”
許寧夏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語氣裡面已經帶上了焦急的情緒。
“要怎麼做那也只能等到明天天亮的時候了,我現在只能在車上呆一夜了。”
“讓人來接你不行嗎?你步行從山上下來?我可以來接你。”許寧夏說道。
景夜白做猶豫狀,然後道:“山上沒有路燈,我身上又沒有手電,沒辦法下山啊。”
許寧夏聽言,皺起了眉,思索片刻,才說道:“那你在車上等着,我過去找你?”
“那怎麼行!”景夜白做不贊同狀,說道:“你一個人過來,我怎麼能放心?”
“這樣吧,我讓布萊茲過去找你,然後你跟他一起來找我,你看怎麼樣?”
許寧夏想了想,然後回道:“可以。”
然後接着道:“那你安排啊,我掛了。”
“等一下。”景夜白說道,阻止了許寧夏掛電話的動作,“來的時候多穿一點衣服,免得到時候把自己給凍感冒了。”
電話這邊的許寧夏,愣了愣,面上出現了一抹動容,接着回道:“我知道了。”
這次,才把電話給掛了。
再一次的,把小傢伙給託付給了唐芯,唐芯在電話那邊,是怎麼吐槽許寧夏,把她給當做成是了幼兒園的阿姨這一點,暫且不提。
許寧夏掛了電話,看着已經通過自己在電話裡面說的話,差不多知道了什麼的小傢伙,其實,怎麼跟他溝通好,纔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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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小傢伙正抱着球,站在旁邊,用着一雙黑洞洞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裡面的情緒滿是委屈。
看着小傢伙這樣的眼神,許寧夏心裡閃過愧疚的情緒,但也沒有辦法,她已經答應了別人,要去做了。
許寧夏走過去,雙手握住了小傢伙的,接着蹲在了他身前,許寧夏用着儘量溫和的語氣說道:
“寶貝,媽媽就是出去一下,又不是不回來了。”
“可你是要拋下我,去別人那裡,這樣對我不公平!”
小傢伙眼裡的委屈更甚,還有些控訴的情緒。
許寧夏望着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接着,只見着小傢伙低下了頭來,腮幫子鼓鼓的,說道:
“媽媽,你去吧,我知道你已經答應了別人,現在因爲我,你要跟別人失約,是不好的事情。
然後,你自己也會因爲這件事情,而變得很不開心,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總之,明天早上你一定要去接我,明天可能會積起很厚的雪,那個時候,我想跟你一起看。”
聽着小傢伙這麼說着,許寧夏用着極其複雜的目光看着他,再一次的,被小傢伙給感動到了。
同時,也爲自己能夠擁有如此一個懂事的孩子,而覺得驕傲。
他在像一個孩子,可以擁有他們任性的權利的同時,又總是能夠反過頭來,爲別人去考慮,這是很可貴的品質。
許寧夏摸了摸小傢伙的頭,接着在他額頭上落下了一吻,已經不需要說什麼,這種事情,說什麼都顯得多餘,也顯得虛僞。
能說的只有一句吧?
許寧夏開口說道:“謝謝寶貝你了,媽媽答應你,明天早上過去接你,然後陪你一起看雪。”
聽到許寧夏說的,小傢伙滿意的站了起來,笑的雙眼成了弧形。
許寧夏揉了揉他的腦袋,心裡面滿是對自己兒子的寵溺。
接着去房間裡面換了一件更爲保暖的羽絨服,沒過多久,就收到了布萊茲的電話。
之所以會有他的電話,還是因爲之前,在接
了景夜白公司的案子以後,出於要經常聯繫的原因,就跟布萊茲互換了號碼。
後來案子結束了,因爲忘記了,就一直都有把他的電話給留着,在今天晚上的時候,倒是派上了用場了。
唐芯也及時的趕了過來,許寧夏把兒子交給了她以後,接着才安心的上了布萊茲開過來的車,跟他一起走了。
唐芯自然是跟穆振安一起過來的,在接了小傢伙回去的路上,唐芯和小傢伙兩個人坐在後排。
唐芯偏頭,看了一眼小傢伙看着窗外,明顯就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就開口對他說道:
“不要不開心,你媽媽要是知道了你這樣,她也會愧疚的。”
小傢伙聽言,偏過頭來看着她,眼裡面頗有些傷感的情緒,讓唐芯看了,着實是愣了一愣。
“你說,媽媽她是不是真的是要給我找一個爸爸啊?”
面對着小傢伙迫切的需要自己迴應的目光,唐芯一時語塞。
站在才知道,其實小傢伙不是難過於許寧夏的離開,他真正覺得在意的,是許寧夏爲了誰而離開。
想到好像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有些缺乏安全感,看樣子確實是這樣的。
之所以這麼在意,許寧夏是不是要給他找一個爸爸這個問題,追根究底,應該也就是擔心,
自己的媽媽有了除自己之外的,另一個人的時候,可能就會忽略了自己,慢慢的,也開始不再需要自己了。
如果這種情況真的是會發生,就拿景望夜來說吧,他除了許寧夏就沒有別人了,到那個時候,是否會因爲覺得被拋棄,而選擇了把自己封閉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唐芯心中一顫,如果是那樣,簡直是太可怕了。
所以,許寧夏如果要結婚,對方首先就要能夠把小傢伙給放在心上,然後去愛他、關懷他。
時時刻刻的去和他進行着溝通,接着,讓小傢伙也能做到,去接受他。
此刻,唐芯才意識到,這一點非常重要。
於是,唐芯回着道:“親愛的,如果你媽媽給你找了一個既愛她,也能愛你的人,你還會接受嗎?”
小傢伙用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她,接着咬了咬下脣,問道:“會有這樣的人嗎?”
唐芯笑,“怎麼不會,如果他是你的爸爸的話,我說的是真正的爸爸,他首先就要有足夠的責任心纔對,然後把你和你的媽媽都放在心上。”
小傢伙聽言,似懂非懂的,沉默了下來,不是因爲陷入了,無人理解的傷感中,而是因爲,他已經在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如果真的是像唐芯說的這樣,有那麼樣的一個男人,要去做自己的爸爸,自己會不會接受?
小傢伙心裡面閃過了一個想法,他想跟那個男人見面,然後去了解,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判斷出,自己是否要接受他。
如此想着,小傢伙逐漸有了自己的決定,並且覺得,以後一定要這麼做。
再說許寧夏那邊,坐着布萊茲的車,往景夜白那裡過去的時候,兩人除了一開始,在上車的時候,有過短暫的溝通,在之後,就沒有再互相說過話了。
還是在車已經開了十幾分鐘的路程,許寧夏率先打破了沉默,對着布萊茲說道:
“那地方很遠嗎?”
也就是景夜白現在在的地方。
“不遠。”
布萊茲回道,語氣中聽不出來他的什麼態度,“站在已經開了差不多一般的路程了的,再過個十幾分鍾,就能到了。”
許寧夏聽言,點了點頭,心中瞭然,沒再問下去。
把車子停在了山路口的位置上,兩人各自穿着雨衣,打着手電筒,沿着眼前的,上山的路,去尋找景夜白了。
腳下踩着的,是今天積起來的雪,每一腳下去,都發出了撲哧撲哧的聲音,響在此時的山間,讓人聽起來,覺得格外的清晰和突兀。
晚上的雪,已經下的很大了,道路兩邊,許寧夏這時候才發現,其實不是沒有路燈,而是裝着的路燈太少,導致光線太過昏暗。
沒往上走多久的路,在手電筒的光線的照射下,許寧夏一眼就看到了前面,在道路右側,停着的那輛黑色轎車。
許寧夏腳下的步子頓了頓,接着,向那裡快步走了過去,布萊茲就走在她的旁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