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微風吹起,夾雜着空氣中淡淡的桅子花香,透過薄紗似的淡綠色窗簾,輕輕地吹起玲瓏微卷的長髮。那沁人心脾的香氣緩緩縈繞在房間,馨香一片。
風中的香氣迷人且溫馨,玲瓏不禁微微閉上眼睛,白皙的小臉微微向上揚起,長長的睫毛向上微微翹起,在眼瞼處投下兩排密密的暗影,像是大雁掠過天空在地面上投下的光影,異常美麗動人。
此時星河燦爛,夜闌人靜,薄薄的夜霧嫋嫋升起,繞在窗外的花間草叢之中,溼潤的空氣裡帶着些許的泥土清香,沁人心脾。
玲瓏喜歡這種香氣,既不像丁香那般媚俗蠱惑,也不似蘭花般香氣難覓。
“玲瓏,看我買回了什麼?”隨着充滿欣喜的聲音傳來,江越抱着一個大大的郵包出現在玲瓏的面前。
玲瓏正沉醉於花香之中,江越的聲音顯得異常幽遠,好似在夢中一般,所以她依舊揚着頭,輕嗅着迷人的香氣。
“玲瓏,玲……”等江越發現玲瓏正出神時,到了嘴邊的話戛然而止,躡手躡腳地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上,然後來到玲瓏的身後,一雙手悄悄地蒙上了她的眼睛。
突如其來的黑暗令玲瓏意識到剛纔聽到的聲音是真實的,將神遊的心收了回來,嘆了口氣,小聲說道:“江越,別鬧——”
“玲瓏,怎麼了?不開心?”玲瓏的聲音裡飽含低落,江越的心一沉,語氣輕柔地問道,同時慢慢收回雙手,放在玲瓏的肩頭。
“沒有,我只是——”玲瓏語氣輕輕的,如同是冬日的落雪,悄然飄落,“只是無病呻吟罷了……”
江越知道玲瓏到底爲什麼而如此陰鬱,無非就是假懷孕一事,其實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可是作爲當事人玲瓏,她卻是將此事放在了心裡,一時半會不會將此事卸下。
“玲瓏啊,在我江越的心裡,其時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你開心就好,其他的我並沒有多想過什麼,有沒有孩子或者什麼錢財之類的
,對我來說,都似浮雲,我只要有你在身邊就好,你可懂得?”
江越邊說邊輕輕扳過玲瓏的肩膀,低眸深情地望向她。
江越的聲音使玲瓏回過神來,她望了望江越,又眼神悵然地望向窗外,聲音空靈而幽遠。
江越眸光一閃,來到玲瓏身邊並肩與她站在一起,伸出長長的手臂攬過玲瓏,語氣溫柔地說:“傻瓜,你看窗外的景色多麼怡人,你應該高興纔是呀——”
江越的聲音永遠如此輕柔溫和,一聽就知道是永遠不會發脾氣的人,正是他這溫和的性格,才漸漸地融化了玲瓏那顆孤獨寒冷的心。
“良辰美景奈何天——”玲瓏輕輕吁了口氣,眺望着遠處的濃濃夜色,聲音清淺地說,“再美麗的景色在我的眼睛裡現在都是灰色的,太陽是灰色的,月亮是灰色的,就連天上的星星也是灰色的——”
“玲瓏,玲瓏……”江越伸過手去,輕輕撫慰着玲瓏瘦削的後背。
可是玲瓏卻依舊兀自言語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江越,你告訴我,我現在整個人都覺得有氣無力,像是一具空殼,我那些美好的願望都變成了一團泡影,我眼裡只有一種顏色——灰色!”玲瓏說着,嚶嚶哭泣起來,起先是小聲啜泣,後來聲音逐漸升高,肩膀隨着哭泣聲不斷聳動,江越不禁鼻間一酸,眼眶不自覺地溼潤了。
江越知道玲瓏爲什麼傷心,爲什麼流淚,其實他從心底裡是非常瞭解和明白玲瓏的,別看她平時嘻嘻哈哈,好像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她就是一隻駝鳥!
將自己的煩惱與憂傷埋藏起來,從來不在人們的面前表露,生怕給別人造成困擾,可是這種憂傷越積越多,使人難以承受的時候,她就要生病了。
江越實在不忍心望着玲瓏傷感的樣子,她和自己在一起是要快樂的要幸福的,就像那場婚禮上說的,他不能容許她不開心,絕不能!如果那樣的話,那絕對不是他的初衷,不是!他曾經承諾過,他一定要給
她幸福,讓她開心。
想到這裡,江越禁不住手指一根根屈了起來,關節處隱隱泛白,他緊抿着脣,將玲瓏一把摟進懷中,將臉浸在她長長的頭髮中。
“江越,你怎麼了?”玲瓏感覺到江越的異樣,輕聲問道。
“玲瓏,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感謝生活,感謝生活讓我遇到了你,把你送到我的身邊,你知道嗎?你開心便是我最大的幸福,所以,不要再這麼傷感,不要再這麼猶豫,有沒有孩子無所謂,記住,你永遠是我心上的一顆珍寶,永遠——”
江越喃喃自語,溫熱的氣息中玲瓏竟感覺到有一顆冰涼的淚滴沁入自己的脖頸之間,她的心不禁一動,喉間一哽,有一股溫熱漸漸溼潤了心房。
她將頭深深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中,像個孩子一樣,悄悄地闔上雙眸,細聽着他的心跳,她知道,他愛她,而她,也在愛着他!
直到夜色濃郁,連天空的星星彷彿都睡着了,玲瓏緩緩睜開雙眸,傾聽着江越均勻的呼吸,脣角一揚,將身子緊緊偎依在江越身邊,有一抹甜甜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漾起……
“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愛你,好好愛自己——”朦朦朧朧中,她帶着迷人的微笑漸漸與周公相遇……
醫院的工作如同六月的天氣,也是說變就變的,昨天還是比較輕鬆,病號稍稍少了許多,可是今天,病房裡卻又是滿滿當當,就連走廊裡也加了牀,擠滿了病人。
一大早,艾兮穿着長長的白色隔離衣,稍稍側着身子走在滿是加牀的走廊裡,滿臉憔悴。
昨夜病人太多了,剛看完一個,又來一個,並且半夜時分還來了一個緊急病號,連夜做的手術,所以,艾兮又是一夜無眠。
正常人一夜不眠都會受不了,更何況一個孕婦呢?
艾兮感覺頭有些發暈,但是作爲一個醫生,她必須履行她的職責,堅持查完房,這樣她的心裡纔會踏實,救死扶傷對於她來說永遠是她所要遵守的宗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