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衆人的驚呼,那個扎着馬尾的攝像師,摔了個人仰馬翻,肩頭的攝像機骨碌碌的滾到一邊。
誰也沒想到,前一刻才制止舒母抓狂的許攸恆,轉眼又甩開舒母,對着膽大妄爲的攝像師揮開拳頭。
舒爸爸愣在原地,都忘了在發現攝像師的前一刻,正準備要去追女兒。
而已經追上舒蔻,正擔心的低下頭,要查看她腦門的程宇棠,也愣住了。
他注意到許攸恆像頭蟄伏良久的野獸,陰鷙的眸光裡,卻閃爍着熊熊火焰。同樣身爲男人,程宇棠理解,那是隻有愛情才能點燃的怒火……
至於冷眼旁觀,當看到神經錯亂的舒母,開始對舒蔻大打出手,就快要得意妄形的程閱馨,同樣也愣住了。#_#67356
在她眼裡,許攸恆一直是優雅,倨傲,不可一世的。
像睿智和自信,敏銳和堅韌,彷彿就是專爲他量身打造的詞彙。
她從不知道,向來處變不驚的許攸恆,也會有粗野的用拳頭來解決問題的時候。
舒蔻捂着腦門,站在電梯前,也顫顫巍巍的回過頭。
前一刻,因爲母親的斥罵和無理取鬧,帶來的痛苦和難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暫時擱淺。
她睜着迷濛的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力不從心,只如霧裡看花,瞅見幾個模模糊糊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她會突然什麼也看不清楚?
是正午的陽光太刺眼,還是因爲她眼眶裡噙滿了淚水。
潑在身上的海鮮湯,泛着與端上桌時大相徑庭的腥膩。
這美食,裝在器皿裡鮮香無比,一旦溼嗒嗒的黏着衣服,只會讓人感到噁心、想吐。
舒蔻忍住胃部的不適,晃晃悠悠的朝前邁了一步。她想按下電梯的下行鍵,卻打了個趔趄,不小心踢到一隻金屬的垃圾桶,發出沉悶的一聲“咣”。
只可惜,這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許攸恆的身上。
大家都忘了她,都忽視了她這個前一刻才遭受母親重創的人……
天台這頭。
許攸恆踩着湯盅的碎渣,走到攝像師面前,微微抽動鼻翼,從脣齒間擠出一個字,就一個字:“滾!”
對方被他駭人的目光嚇到。哪敢反駁,更不敢還擊,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就想提着攝像機開溜。#6.7356
誰知……
許攸恆一腳踏在機器上,聲色俱厲:“帶子呢!”
“什麼?”他太過言簡言賅,對方完全沒聽懂。
許攸恆補充:“把剛纔的錄像帶交出來!”
對方一怔,不由自主朝他的身後瞟去。但見程閱馨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口袋裡摸出先前的錄像帶。
許攸恆拿到東西,一掰兩半。接着,鬆腳,放開對方。
“大哥,等等!”沛煜卻覺得事出蹊蹺,氣沖沖的堵住攝像師的去路,問,“這是誰讓你拍的?你拍這些想幹什麼?”
不等攝像師回答,許攸恆回頭瞟了眼程閱馨,戾厲的眼神足以射殺一切。
程閱馨頓時緊張的嚥了口唾沫,別過頭,不敢再與之對視。
“是她?”許沛煜尋着他視線看去,馬上恍然大悟,“是程主播讓你錄的?”
“是……是啊!”攝像師結結巴巴的交待,“剛纔吃着飯的時候,程主播在樓下打了個電話給我,她……她說,讓我準備好錄像,這張桌子上肯定有爆炸式的內容。還說,讓我放開了膽子錄,有什麼事,她來擔着!”
“程閱馨!”這一下,輪到許沛煜暴跳如雷了,“雖然我剛進電視臺,雖然我是新來的編導,可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我只是爲了節目……”
程閱馨還想辯解,被沛煜強行一口打斷,“你少給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現在江河日下,一直在走下坡路,怎麼,想拖上我大哥,我們許家,爆料,炒作,甚至是無恥的誣衊,重新回到一線主播的位置嗎?做夢!”
“喂,你怎麼說話的。”程母氣急敗壞的衝上來,“都說,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若真要一身乾淨,又何苦怕別人在背後議論。”
“你……”許沛煜氣得啞口無語。
許攸恆捏了捏妹妹的肩頭,讓她稍安勿躁。這件事他自會處理。
他會讓今天每一個妄圖欺侮沛煜,羞辱他,以及……羞辱舒蔻的人,受到懲罰!
他不苟言笑,越過舒父的肩頭,朝舒蔻看去……
此時,一直袖手旁觀的程宇棠,一邊忍不住在心裡詛咒,爲了出鏡和收視率不折手段,自作自受的妹妹,一邊把注意力轉回到舒蔻身上。
“舒蔻,你……你怎麼了?”看到舒蔻雙脣泛白,臉色蠟黃,還冷汗直冒,程宇棠急忙一把扶住她,“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別碰我!”舒蔻推開他,固執的強調道:“我……我髒,我要去洗手間,你別跟着我!”
“可你的頭受傷,流血了!”程宇棠懊惱的盯着她頭上被瓷片劃破的傷口,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條幹淨的手帕。
可又覺得不太合適,擡起頭想找個侍應生,詢問他們酒店的醫護室在哪兒?
“這點小傷,沒事兒!”舒蔻說罷,搖搖晃晃的踏進了電梯。
程宇棠遲疑了一秒,就一秒,電梯門已經在他眼前合上。
沒用的蠢男人!這種時候,還瞻前顧後,講究什麼紳士風度!眼見舒蔻沒精打采,孤零零的靠在透明的轎廂裡,許攸恆心急如焚。
可他撥開擋路的人羣,還沒走到電梯前,舒蔻卟通一聲,突然倒在觀光電梯裡,不省人事。
“舒蔻!”
又是幾個異口同聲的呼喊。
但迅速下降的電梯,就這麼載着倒地的舒蔻,活生生的消失在衆人眼前。
“快叫救護車!”舒爸爸不顧一切的衝上前。
程宇棠手忙腳亂的,敲打着另一部電梯的按鈕。
只有許攸恆,朝電梯相反的方向撲去,他揪住那個胖胖的酒店經理,問,“樓梯在哪兒?”
“什麼?”對方呆若木雞,不知他想幹什麼。
“安全通道在哪兒?”他咬牙切齒,只差要用吼的。
胖經理朝天台遠角,一處被藤條蔓披掩飾起來的安全門,戰戰兢兢地指了指。
不等他說話,許攸恆已經風一般的不見蹤影……^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