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這麼早來麻煩你。”許父的言談舉止,就像個傳統的英國紳士。
和他平日表現出來的玩世不恭和不可一世,全然不同,讓舒蔻倍感親切。
也讓後面那輛商務車內的女人,十指丹蔻,憤恨地掐進自己的手心裡……
“因爲,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陪着小煒一起上醫院。”許父朝身後的跑車瞟了一眼,說:“而且,這孩子……”
“我明白。真的是太感謝您了。”舒蔻剛纔在電話裡已經得知。
經過醫院初步的確認,小煒和煙的hla低配成功。
她真沒想到,許父的動作會這麼快。
而這會兒,許父想帶着小煒去醫院住下,繼續接下來的高配,直至最後完成整個骨髓移植。
這個過程,是漫長而煎熬的。
所以,車內的小煒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舒蔻隔着玻璃窗,都能看到他一個人蜷在後座上,夾緊了肩頭,似乎在瑟瑟發抖。
“醜八怪,他是誰呀?”初一突然抱住她的大腿,從她身後,探出半個好奇的小腦瓜,“爲什麼他長得這麼像爸爸?”
“啊!”舒蔻尷尬地瞥了眼許父,不出意外地看到對方臉上,也浮現出了吃驚、難堪,眷戀,慨嘆,等諸多複雜的表情。
許父半張着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爸。”
小煒略帶嗚咽的聲音,從車內傳來。
他從車窗的縫隙中,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肚子疼,我還特別想吐!我能先回家嗎?”
“哈哈,想吐!難道你也和醜八怪一樣,肚子裡懷上寶寶了嗎?”初一口無遮攔的恥笑,把小煒的哭聲,對應的越發慘兮兮。
“行了。別胡說,”舒蔻蹲下身,佯裝要發火,拍了拍他的屁股,“快回去吧。我出去辦點事就回來。”
“你撒謊!”初一指着她的鼻子說:“你肯定又是去見爸爸,就像那天晚上接到爸爸的電話一樣。今天,我也要跟你一塊兒去。”
舒蔻心裡一酸。
不知道,該死的許攸恆聽到這句話,會不會立馬睜開眼睛坐起來。
等小胖奔出來,把初一好不容易哄回家。
舒蔻才鬆了口氣,坐上許父的跑車。
此時,小煒已經在後座上,哭成了一個淚人。
想到第一次在景世門口,恰好碰到他駕着跑車,裝模作樣打量自己胸部時的情景,舒蔻不覺又好氣又好笑。
“行了。”許父大概是覺得他的樣子太丟人,一邊開車,一邊冷言冷語的呵斥道,“又不是送你上戰場要你的命。而且,我不是答應你,等幫醫生做完這個手術,這輛新跑車就是你的了嗎?”
舒蔻稍稍一愣:這爸爸,也太寵小煒了吧!
如果當年的攸恆,能得到這樣一半的寵溺,也不會養成後來孤僻乖張的性格吧!
“我不要車,我不要跑車。九管血呀。我都聽媽說過了,至少得抽九管血呢?還得在醫院裡住一個多月。”小煒在車內歇斯底里的跺着腳,完全不像個十四歲的少年,倒像個四歲的熊孩子。
十四歲?舒蔻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她一語不發,舉起手機,假裝對着小煒拍起了視頻。
“你幹什麼?”小煒驚訝地瞪着她。
“呃……”舒蔻慢條斯理地說,“如果把這段視頻,放到你們學校的班級羣裡……”
“你敢!”小煒劈手要來搶她的手機。
可舒蔻的動作比他快。
她收了手機,神秘地一笑,“在學校裡,一定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吧!”
“關你什麼事?”小煒兩眼噴火,可至少他不哭了。
而且,兩隻手在臉上隨便抹了下眼淚,爾後,趴到車窗前,氣呼呼地望着窗外。
車內,頓時從擴音喇叭,變成了靜音模式。
舒蔻從包裡抽出幾張紙巾,好心好意地遞過去。
小煒倔強地拍開她的手。
舒蔻並不介意,又說,“一會兒,到了醫院,讓別人看到你一個一米八的大小夥子,臉上全是淚痕……”
“我不去醫院!”小煒堵氣似的,把紙巾搶了過去。
舒蔻笑了笑,想說服這個熊孩子,還真有點難度。
“其實,捐獻骨髓,挽救過一個人的生命。這將來回到學校裡,得是個多大的談資呀!”她輕聲曼語地說,“而且,你今天一早就被你爸爸從家裡拖出來,肯定還沒和學校裡的同學,正式的告過別吧!”
小煒沒說話,只從鼻子裡發出極爲不滿的一聲。
證明舒蔻的話,沒有說錯。
舒蔻循循善誘的繼續說:“所以,你的同學肯定很好奇。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在qq或者微信上問你了!”
小煒一聽,忙不跌地掏出手機。
也不知,他在手機上看到了什麼,一臉的沮喪馬上化爲了竊喜。
舒蔻看着他,旁若無人地拿着手機,噠噠噠的按個不停,也閉上了嘴,沒再說話。
但她收到了許父從後視鏡裡,投來的一個感激的目光。
隔了一小會兒,小煒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斜睨着她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同學會找我的?”
什麼同學,就是喜歡的女孩子吧!舒蔻想着那個把自己受傷的手指,硬塞進嘴裡的美少年,淺淺一笑說:“猜的唄。”
“那……那個真的不疼嗎?”小煒又問。
“一會兒見到醫生,你問醫生好了。”舒蔻乾脆利落地說,“你怕我會騙你,醫生可不會騙你!”
不管醫生會不會騙人。
至少小煒對父親的決定,沒那麼抗拒了。
他們一行三人,走進醫院,來到血液病治療研究中心的樓層時,恰好看到一隊黑衣男子,也是擁着三個人,正準備離開醫院。
monson和和他的父親!
還有一個人,自然是穿得嚴嚴實實,被兩個女傭人,保護的小心穩妥的煙。
他們這是要去哪兒?舒蔻的臉色一變。
而和父和許父。
兩人的目光,在不經意地撞上之後,同時一愣。
二十多年了。
這是兩個老情敵,時隔二十多年來,再一次的狹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