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恆目送着奶奶在許家傭人的攙扶下,走進電梯。爾後,回過頭來,冷覷了繼母和妹妹一眼,旁若無人的朝走廊另一頭的露臺走去。
宴會廳的門口,很快只剩下沛烯母女倆。
瞪着許攸恆的背影,沛烯振振有詞的問,“媽,剛纔爺爺爲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如果我沒記錯,當年那個瞎女人,應該把孩子生下來了吧!那爲什麼這些年來,家裡的人,從來都不提這件事呢!二叔他們一家,大概沒有聽說,壓根不知道,所以我還能理解,可你和爸,還有爺爺、奶奶爲什麼也……”
湯靜漁繃緊面孔,疾言厲色的教訓道:“你懂什麼。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生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順,怎麼可能堂堂正正的走進許家。更何況,還是個瞎子生下來的劣種,你爺爺、奶奶刻意忽略淡化這件事,肯定是怕影響你大哥的形象,怕影響到他未來的商業聯姻!可你呢,偏偏哪壺不提哪壺,他們會高興纔怪!”
“那……大哥當初爲什麼要找人生孩子呢?他總不至於是心血來潮,就想生上一個玩玩吧!尤其爺爺,奶奶如今又不承認、還不接受,他豈不是得不償失嗎?”許沛烯滿腹狐疑,渾然沒發現,母親的神情顯得越發慌亂,“再說,那孩子生下來,活生生的一個,總得有個地方養着吧!”
“我哪裡知道。要麼被這個瘋子送去國外,要麼扔給那個瞎女人了。你問這麼多幹什麼?”湯靜漁兩頰緋紅,劈頭蓋臉的教訓道,“以後在這個家裡,不許你再提這件事。你爺爺,奶奶不喜歡。我……我就更不喜歡,更不想再聽到!”#_#67356
說罷,她丟下女兒和一個惱羞成怒的背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揚長而去。
沛烯也不知道,自己是觸到了母親的哪一根神經。她不由委屈的癟了癟嘴,“這脾氣,發得真是莫名其妙。這麼諱莫如深,活像心裡有鬼,或者知道點什麼,就是不肯告訴我似的……”
再說,許攸恆離開了繼母和妹妹,獨自來到陽光充足,卻空無一人的露臺上,纔回撥了一個電話給周助理。
周助理辦事兒,果然雷厲風行。他在電話裡,把那輛越野車的車號、車牌、車型,向許攸恆有條不紊的通報了一遍,然後說,“我查到這輛車,隸屬於一個租車行。”
“租的?”許攸恆心裡的疑點,在進一步擴大。
“嗯。”周助理接着說,“我問過了,車是昨天晚上租出去的。租車行的老闆說,來租車的是個女人,身材高挑,還戴着幅墨鏡,感覺上應該很漂亮……”
果然……
許攸恆差一點要叫起來,“是程閱馨嗎?”
那女人仗着在c市小有名氣。所以,衆所周知,出門時,總愛在臉上裝模作樣的掛着一付墨鏡。
“這……”周助理在電話裡爲難的說,“雖然我看過老闆提供的錄像,但畫面實在太模糊,而且,那女人不單單是戴了一幅墨鏡這麼簡單。她簡直從頭到腳,全副武裝,把自己圍了個嚴嚴實實。不過,車行老闆承認,那女人的嗓音倒是挺甜美,出手也特別闊綽。”
那肯定就是程閱馨沒錯了!許攸恆的內心,旋即被一簇簇的無名怒火點燃。舒蔻受傷後,他還來不及清算在天台上發生的事情。來不及處置,程閱馨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攝影師。
沒想到,這個被嫉妒燒得頭腦發昏的女人,不但不懂得反省和收斂,居然還得寸進尺,居然還能如此的喪心病狂!
那麼……
就不要怪他痛下殺手,趕盡殺絕了!
許攸恆一臉陰鷙,握緊拳頭,把幾個指節捏得格格直響。他衝着電話裡的人,斬釘截鐵的說,“你幫我約幾位電臺有分量的高管,告訴對方,我不想再在屏幕,是任何屏幕上再見到程閱馨。”
聽着他寒氣逼人的聲音,周助理明白,這一次,程閱馨是愚蠢的觸碰到老闆的底線了。#6.7356
等許攸恆收了手機,步態從容的回到宴會廳門前,繼母和妹妹早已經離開。
空蕩蕩的宴會廳內,只剩下幾個侍應生在清理收拾殘局。
他轉身也朝電梯走去,眼角的餘光在掠過雕花木窗的縫隙時,無意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還站在廳內遠端的一根金色大圓柱後。
沛燁?他怎麼還沒有走?而且,許攸恆看到他雙脣不停的嚅動,表情嚴肅,神色戒備,就像在和誰討論一件極其重要的公務。
立柱後,顯然還有一個人?
許攸恆對那個人是誰沒有興趣,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遂穿過廳門,朝沛燁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可他還沒靠近立柱,就已經從立柱的金色鋁箔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那是二叔。
他們父子倆的話還真多!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讓他們父子倆,在宴會廳的客人都走光後,還鬼鬼祟祟的躲在無人的角落裡繼續探討呢?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你做事就是太優柔寡斷了……”僅管二叔極力壓低了音量,但許攸恆還是聽出他語氣中的憤懣與苛責,“要我說,你今天壓根就不該去醫院,你這一趟不但和攸恆莫名其妙結下了樑子,還讓他誤會你對……”
他們正在討論的人,居然是他?許攸恆略微詫異。
豪門的爾虞我詐,明爭暗鬥,他自幼看得多了。豪門裡的人,活得比普通人家要累,這也是共識。
除了例行的工作和應酬,家族裡的每一個人,因爲其他人的一言一行,互相猜忌,暗自揣摩也是豪門生活中一個重要的日常環節。
幸好,許攸恆對這類日常,毫無興趣!
“嗯——咳!”沛燁突然臉色大變,刻意的清了清嗓子,及時打斷了父親。
因爲,他已經看到了許攸恆。父子倆同時警覺的扭過頭去,兩人的眉宇十分相似,但表情卻迥然不同。
沛燁臉上,依舊是說不出的尷尬與彆扭。
但二叔許正智,依然展示出他八面玲瓏的一面。他和藹可親一笑,問,“攸恆,你怎麼還沒有走呀!”
“我來找沛燁要樣東西。”許攸恆絲毫不提他們前一分鐘討論的話題,若無其事的轉向沛燁,“舒蔻好像把她姐姐公寓的鑰匙,託你轉交給我吧!剛纔在醫院,你怎麼沒有拿給我?”^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