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恐怕明日早朝,你可又得忙了。朱天降這政令與大豐律法有衝突,估計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會是王太傅。”靖王不想再去回憶那段傷心的往事,馬上把話題轉到了這一方面。
“還是老一套,王太傅來了你就上,其他人出來爲兄壓着。”成武皇看着靖王,對付這些朝臣,還得兄弟倆齊上陣。
成武皇與靖王這老哥倆在宮中商議,文武百官也沒閒着,除了六部尚書與九門提督等高品介官員,其他人等都跟過年似的四處訪友。
官員們各自有着自己的小團體,抱成團商量着該怎麼對付朱天降。當然,每個小團體的背後,都有着不同的靠山。
朱天降在安察院坐了一天,正準備回府,卻被王太傅攔截了下來。
“老太傅,您有事?”朱天降客氣的問道。
“朱大人,我想問你,這天下是律法大,還是府衙的政令大。”王太傅本着臉,嚴肅的問道。
朱天降一聽,我地娘啊,又來挑毛病了,“太傅大人,下官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問你,貪官污吏該不該殺。”
“該殺!但必須要經過三司斷定,纔可斬殺朝臣。”
“那要是三司本身就貪污腐化,怎麼斷定?”
“那將由皇上斷定,重新指派三司官員。朱天降,安察院只不過是有着督察職能,你無權斷定官員生死。”王太傅正義凜然的看着朱天降。
朱天降嘆息了一聲,“老大人,我知道有些事情跟您觀點不同。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朱天降這樣做不是爲了自己,也不是爲了皇上,而是爲了天下百姓。官員的貪腐,最終倒黴的是天下百姓。老大人,您可以在朝堂之上彈劾在下,這一點我不介意。但天降既然做了這個安察使,就必須要做出點實在事。即便是皇上不願意,除非他撤銷了我的職務,否則也無法阻止在下!”
王太傅吃驚的看着朱天降,這幾句話說的雖然有點對皇權不敬,卻讓王太傅看到了朱天降另外的一面。王太傅一心爲了大豐朝,還不是想讓政通人和,造福天下蒼生。朱天降身上毛病雖多,但這幾句話,卻顯示出宏偉的大局觀。王太傅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氣氛變得有點怪異,成武皇本來還以爲會是亂哄哄的場面,誰知道卻變得比往常更安靜。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魏公公開始喊着第一遍朝號。
成武皇掃了一眼衆人,目光落在了王太傅身上。不光是成武皇,其他大臣也都盯着王太傅。每個人都知道王太傅是個大爆竹,只要違反大豐律法的事,他準出頭。
但是今天卻很奇怪,王太傅抱着竹杆,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魏公公高喊着第二遍朝號。
李洪等重臣都默不作聲,反正朱天降的政令與他們這個級別無關。除了六部尚書與楚雲等,其他人可撐不住了。
“臣有奏……!”河都府正卿走出班列。
靖王看了成武皇一眼,心說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王太傅居然沒有上奏。
“準!”成武皇有點不悅的說道。
“陛下,安察院所下政令,有駁我大豐律法。朱天降這樣做,根本就是藐視我等羣臣。”河都府正卿這一開了頭,其他人紛紛上奏。
“陛下,臣也覺得朱天降做的過火。”
“陛下,他不但藐視我等羣臣,更是藐視皇權……!”
“陛下,朱天降自己就收受賄賂,他有何顏面去督察別人……!”
剛纔還安靜的朝堂,立刻變得跟澡堂子一樣。靖王抱着打王鞭,心裡那個樂啊,只要王太傅不跪諫,這裡就沒他什麼事。
成武皇聽了半天,無非就是讓他下聖旨,收回安察院之政令,並且革除朱天降的職務。
“啪……”,成武皇一拍御案,下面朝臣頓時一靜,目光紛紛看向成武皇。
成武皇慢慢站了起來,“你們聽着,安察院是朕所設立,而且朱天降有朕御賜金牌。他下的這個政令……朕支持!”
成武皇說完,下面頓時一片安靜。連皇上都這麼說了,誰還敢再說話。
成武皇看了魏公公一眼,魏公公趕緊走上前,“退朝!”
羣臣這下心裡有數了,感情朱天降下這道政令,是得到了皇上支持。
散朝之後,不大一會兒安察院熱鬧了起來。不少官員派出府中管家,開始向安察院‘自首’來了。反正安察院政令上說的好,只要上繳貪污之銀兩,安察院就既往不咎。
朱天降不在安察院,安察院幾名賬薄可累的不輕,一一登記這些主動退還的贓款。
三天過後,朱天降頭一次準時準點坐在了安察院的大堂之上。
“朱一,怎麼樣,上繳的有多少?”朱天降問道。
“稟報大人,有三百多位官員,上繳了貪腐之銀。”
朱天降一聽,“呵呵,還不少嗎,看來大豐朝的官員,素質還他媽不低。不錯,只要知錯能改就好。給我說說,總共上繳了多少銀子?”
“大人,總共才……五萬多兩。”朱一苦笑着說道。
“什……什麼?三百多人,才上繳五萬多兩?”朱天降看着朱一。
這三天朱天降什麼都沒問,在府上與郭穎和玉格格一件一件欣賞着官員送來的賀禮。光他那些賀禮,盤算下來就不低於一百萬兩。
“大人,上繳的人雖然多,但最多不過千兩,最少的只上繳了十幾兩。”朱一說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麻痹的,把老子當要飯的了,沒準下一步連燒餅油條都有上繳的。奶奶的,大豐朝的官員真要是這麼清廉,老子就一頭撞死在棉花上。還他媽十幾兩,他也好意思派人來!”
朱天降說完,大堂之上一片笑聲,朱一夏青等人,根本就不相信這些人能夠把貪污銀兩如數上繳。況且,朱大官人這一招,自古到今就沒人這麼幹過。
朱天降看了看衆人,忽然把臉一本,“兄弟們,真正的戰鬥就要打響了,所有的人都給我精神着點。從現在開始,不管面對誰,咱們都是爺!”
朱天降說着,抽出一支籌子,“朱一聽令!”
“在!”
“本官命你速帶五十名安察官差,立刻緝拿稅庫總府王尚清歸案,不得有誤!”
“得令!”
“夏青聽令!”
“在!”夏青單膝跪地答道。
“本官命你,速帶五十名官差,緝拿鴻臚寺少卿孫炳路歸案,不得有誤!”
“得令!”
“常武聽令!”
“常武在!”
“本大人命令你,速帶一百官差,緝拿京郊守備顧志彤歸案,不得有誤!”
“常武得令!”
朱天降看着手下三員大將領命退出大堂,又抽出一支,“朱二聽令!”
“朱二在!”
“馬上派人暗中監視,不能有一兩銀子偷運出京城。一旦發現可疑車馬,立刻扣押!”
看着一支支官籌扔了出去,朱天降心裡別替多舒坦了,這種感覺就一個字……爽!
三皇子玄樂的府邸中,董貴妃這兩天跑的可夠勤力。玄樂與朱天降暗中達成的秘密,包括他親孃董貴妃都不知道。朱天降升任安察使的消息,早就在後宮裡炸開了鍋。特別是安察院下的那道政令,讓皇后與鄂貴妃有點不安。董貴妃爲了親兒子的利益着想,她覺得玄樂應該去找朱天降談談,畢竟雙方不像大皇子玄明和二皇子玄燦那麼針鋒相對。
“樂兒,你的派系本身就少,我看你還是主動找朱天降說說,讓他手擡高一點。”董貴妃擔心的說道。
三皇子平時是個很文靜的人,即便是母親到來,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書法當中。
“爲娘說話你聽見沒有,別老是讓爲娘操心好不好。”董貴妃看到玄樂跟沒聽見似的,心裡又氣又急。
“樂兒,後宮現在都在盯着這事。我聽說鄂貴妃去過郭府,她孃家曾經與郭老將軍交情不淺,肯定是通路子去了。我說你也上上心,朱天降那小子不好惹。你沒聽說嗎,皇后與他在上書房幹了一仗,結果桂嬤嬤的一隻手被衛展砍了下來。回頭向皇上訴苦,反倒被皇上怒斥了一頓。以前都說你父皇對朱天降心存忌憚,我看那都是瞎說。”董貴妃跟個怨婦似的在旁邊不停的說道。
一聽這事,三皇子玄樂放下了手中的筆,“鄂姨娘去了郭府?”玄樂心中一愣。他到不在乎皇后與朱天降的衝突,對鄂貴妃去了郭府到很在意。
“可不是嗎,現在宮裡誰一走動,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呢。反正額娘是來看兒子,誰也說不出什麼。”董貴妃不肖的說道。
玄樂想了想,微微一笑,“玄明這是自找難看,他要是自己去找朱天降,或許還能把事辦成。但是通過郭府,就顯得有點施壓的味道。大家都知道朱天降是郭府門人,鄂姨娘這樣做,說明她不瞭解朱天降。朱天降是個順毛驢,你越壓他就越強。母親,在宮裡你最好別參與這些事,當一個旁觀者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