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極度驚訝之中,心中也充滿着疑惑。並沒有向上次那樣,出現歡呼的局面。特別是兵部尚書李洪,方大同是什麼角色他最清楚。別忘了,大豐官員史冊當中,朱天降可是個國子監文官。朱天降竟然一把火燒了四萬精銳不說,還親手殺死了方大同?確實讓所有人都產生了懷疑。
衛展邁步走進了朝堂,在大豐朝裡,也只有這個傢伙可以不經宣召就能隨便進入朝堂。
“衛展,有何事要奏?”成武皇一看衛展不請自來,心中不禁一緊,他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啓稟陛下,臣前幾日專門命蜀天粘杆處人手,暗中覈實蜀天府的戰況。臣衛展可以用性命擔保,朱天降所說的話,句句是實。方大同四萬大軍,被朱天降小施一計葬身火海。而方大同本人,也確實被朱天降親手所斬殺。”衛展大聲的說道。
衛展身爲粘杆處的老大,他必須要知道真實情況。所以,在朱天降上奏的同時,粘杆處暗中還有一份密報。有衛展用性命作證,文武百官吃驚當中,心中多了一份讚歎。朱天降在他們的心目中,一下子又上了一個高度。
“陛下,臣不敢苟同。”王老太傅站了出來。
“陛下,身爲臣子,應當據實稟報纔對。要說朱天降用計滅了四萬大軍,臣到還相信。但要說他親手殺死方大同,恐怕是爲了領功吧。”王太傅說着,回頭看了看衆官員。
成武皇眉頭一皺,他知道王太傅這人忠心耿耿,但就愛認死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假的那又如何。不要說文武百官,連成武皇自己都不太相信。
衛展看着王太傅,微微一笑,“太傅大人,我知道有這想法的不在少數。恐怕大家都認爲朱天降一介國子監學子,怎麼能斬殺了名將方大同。其實,朱天降有一位好師父。如果衛展說出來,恐怕殿中老臣或許還能記得。他的師父就是當年威震南北兩國的粘杆處上任青龍使……林風林大人!”
說完之後,衛展目光掃了衆人一眼。朝堂之上不少老臣發出陣陣唏噓,林風失蹤了二十多年,但這個名字不少老臣都記憶猶新。如果朱天降真是林風的徒弟,那就難怪有如此本事。
王太傅一愣,看着衛展默默點了點頭。當年先皇在世之時,王太傅與郭天信的父親是文武兩大首臣。而林風所率領的粘杆處,卻是先皇手裡的一把暗刀。只要被林風確定的目標,沒來都沒失手過。不管是當雲國大元帥,還是天青國國師,都是死在林風的劍下。
王太傅抱了抱拳,“林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果朱天降是他的弟子,那老臣相信奏摺所言是真。”
成武皇很有深意的看了衛展一眼,京城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振奮。如果讓文武百官懷疑了朱天降所奏有假,他們很可能會懷疑以前上奏都是假的。那樣的話,城內必將大亂。
有了衛展和王太傅的認定,朝堂之上又開始議論起來。聽着文武百官發出由衷的讚美聲,成武皇欣慰的對衛展暗暗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慌張的跑了進來。
“啓稟吾皇……不好了……逆賊周延天突然對南城門發動了猛攻,靖王身受重傷,守城大軍損失慘重。京郊大營楚雲將軍正率兵抵抗,並派人前來請命,軍中不可一日無帥,望陛下儘快定奪。”
成武皇臉色一變,靖王重傷?他是主帥,怎麼可能會重傷?這消息一旦讓百姓知道,馬上會引起城內的恐慌。連守城主帥靖王爺都傷了,那這城池還保個屁。
“王弟現在何處?”
“楚將軍已經秘密把王爺送到太醫院診治。”太監顫抖着說道。
聽到這話成武皇心裡安定了不少,楚雲也知道此時的重要,看來已經封鎖了消息。
成武皇目光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此事任何人不得宣揚,違令者……斬!”
“臣……遵旨!”文武百官心裡都跟明鏡似得,這消息可不能外泄。
“衆卿家,隨朕擺駕太醫院。”
成武皇說完,沒等魏公公喊起駕,人就走下了臺階!
成武皇沒有按規矩搞排場,帶着文武大臣直接來到太醫院門口。一干太醫們正忙裡忙外,成武皇直接下令不必行禮。剛要進入,卻被首輔太醫蔡一民攔截了下來。
“陛下,您請慢行,臣有話說。”
成武皇一怔,“蔡太醫,靖王的傷勢怎麼樣?”
蔡一民左右看了看,一羣大臣知道這是有私話說,紛紛後退了幾步。
“陛下,靖王說等您來了,讓您一個人進去。”蔡太醫小聲說道。
成武皇眉頭一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身說道,“你們在這裡等候,朕一個人進去看看。”成武皇吩咐完畢,跟隨蔡太醫向裡走去。
“蔡卿家,靖王是不是傷的很重?”成武皇擔心的問道。
“陛下,據靖王親兵說爲了激勵將士,靖王親自在城牆上督戰。在躲避投石車的時候,身重兩箭。好在沒傷及肺腑,到無性命之憂。”蔡一民邊走邊說,很快來到了診堂。
成武皇一聽,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如果靖王真要是重傷不治,這個消息想瞞也瞞不住診堂內,靖王肩膀和下腹纏着煮過的棉帶,顫抖的身軀顯示出巨大的疼痛。這個年代可沒有麻醉藥品,不管受多重的傷,只能硬忍。在大軍中碰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狂飲酒,麻醉自己。
“王弟,你怎麼能冒險站在城牆之上。疼不疼,怎麼不喝點御酒?”成武皇擔心的握住靖王一隻手,發現診堂裡一點酒氣都沒有。
“皇兄……不能喝……這個時候我不能倒下。你來了正好……我要出去。”靖王臉色蒼白,疼的說話都不斷喘息。
“你……你瘋了,傷這麼重還要出去。”成武皇吃驚的看着靖王。 WWW⊕тt kán⊕c○
蔡太醫一看,趕緊端過一碗紅糖水,靖王喝了兩口就被蔡太醫端下。靖王失血過多,目前不宜飲水。
靖王深呼吸了兩下,總算緩過點氣來。“皇兄,現在是我大豐危難之時,臣弟不能躺下。要讓羣臣看到我傷的不重,他們纔會安心。城內糧草已經見底,在這種情況下,最需要的就是安穩住羣臣。”靖王深邃的目光看着成武皇,他是在爲李家的天下而擔憂。
成武皇感動的眼圈有點發紅,自從兵變開始,他是最焦慮的一個。不管怎麼樣,成武皇都不能表現出來自己的焦慮。有很多心裡話,平時只能對衛展說說。成武皇爲了李家的江山,他肩膀上膽子非常的重。靖王剛纔一番話讓成武皇感到有點內疚,身邊有這位默默支持自己的弟弟,他卻一直沒放在心上。
“靖弟,爲兄對不住你埃這麼多年來,不管是當年幫助爲兄奪得皇位,還是平時管理的宗人府,爲兄都離不開你。現在咱們李家的天下被外戚窺視,母后還矇在鼓裡,只有你知道爲兄的心。”成武皇連稱謂都改成當年的稱呼。這一刻,他們是兄弟,不再是皇上與親王。
“皇兄,這些話留着以後說吧。目前的危機恐怕堅持不了多久,最關鍵的是糧草和軍需已經見底。”靖王說着擺了擺手,讓人把他扶坐起來。
成武皇剛要制止,但看到靖王堅定的眼神,成武皇默默點了點頭。兩名醫官趕緊跑過來,小心的把靖王扶起,背後還塞上厚厚的墊子。
“靖弟,朱天降在蜀天城大捷,你知道這小子殺了誰嗎?方大同!”這個消息靖王還不知道,成武皇想讓他高興一下。不管真假,這對靖王來說都是一個振奮的消息。
“方大同?哈哈,這小子還真有能耐。我說呢,怎麼一直不見方大同露面。我和楚雲還合計着,是不是方大同在搞什麼陰謀。”靖王連續呼吸了幾下,臉上激動的露出了一絲潮紅。
“這小子的密奏上,不但擊殺了方大同,還一把火燒了北方大軍四萬精銳。”成武皇把朱天降的密奏,親自向靖王口述了一遍。
“呃哈哈……!好……好小子!咳……咳……!”靖王興奮的一陣咳嗽,不過氣色卻比剛纔好了許多。
“朱天降已經率領兵馬前來救駕,只要咱們堅守住,絕對能贏得這場戰爭。周延天故意把西門放鬆,就是想逼迫咱們兄弟從西門出逃。只要爲兄一出京城,這天下的一半就等於落入了周家饢中。現在各都府都在觀望,一旦爲兄出逃,天下勢必大亂。所以,即便是死,爲兄也要與京城共存亡。”成武皇冷峻的臉上,透露出一種堅強的信念。
“皇兄,不用換帥,就是拖垮了臣弟這個身子,臣弟也要堅持到朱天降那小子來。”靖王說着,一擺手,“來!給本王更衣。”
“靖弟,皇兄不能答應你。朕已經決定,換楚雲接替你的位置,你就安心養傷吧。”成武皇搖頭說道。
“不!這個時候換人,就算能安撫住羣臣,也安撫不住城內百姓。一旦有通敵者散佈謠言說守城主帥已經重傷不起,城內必將大亂。皇兄,現在城內能信得過的人不多。要想保護大豐朝,還得靠咱們李家自己的兒孫。就算硬挺,我也會挺到援軍出現。來人,更衣!”靖王固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