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過去,第四天早晨,馨寧剛起牀,陳浪過來了,一問才知道是來接她去王府的,馨寧忍不住苦笑,用得着這麼早,大概不相信她會乖乖自己過去,來堵人的吧!
讓陳浪一起用了早飯,這纔打算出發,然陳浪一直左顧右盼,似乎不願意離開的樣子,馨寧愣怔了一會兒,纔想起來。
“陳大哥,還有事嗎?”馨寧清清嗓子,裝作不知道,嚴肅的問道。
“額,沒事,走吧。”說是走,又深深看了西院一眼,才轉回頭。正對上馨寧似笑非笑,一臉瞭然的臉。
饒是這麼一個大男人,也抵不住刷地一下紅了臉,不過,瞬間鎮定下來,雖然臉還是紅的,語氣已經變得風輕雲淡,“她不在府裡嗎?怎麼不見人?”
“哦……她?是誰啊?”回京城後,陳浪一直挺忙的,說起來,她都沒關注他們的進展呢。馨寧當然知道陳浪口中的她指的誰,不過,難得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想逗逗。
“咳。”陳浪這下連耳朵都紅了,一段時間沒接觸,這姑娘也變得不老實了,還學會打趣人了,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咳嗽一聲,嚥下不好意思,“你給自己找的嫂子,你姐姐。”
“哦,我姐姐啊,她不滿意我找的姐夫,知道某人要來,就呆在自己房間懶得出來了。”馨寧咬牙,既然要拉上她,她也不怕玩笑開大點。
陳浪忽然收住笑,正色打量馨寧片刻,腳底一閃,往西院跑去。這是當真了?馨寧傻眼了。
拉着西西隨意坐在臺階上,等着看場好戲。西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提醒,“姑娘,大姑娘這會兒應該沒起來吧?”陳隊長應該不會直接破門而入吧?後面一句沒敢問出來。
“啊?完了,快去看看。”剛纔貌似聽小北說了,東東去廚房了。陳大哥估計會直接推門進去的,姐姐不會把他當成登徒子吧?
兩人趕到的時候,院子裡靜悄悄的,狐疑的對視一眼,從半開的房門往裡看,只見陳浪倒在地上,身體一動不動,只剩一雙滿含祈求的眼睛偶爾轉一下。隨着他眼睛的方向,蘭香一身裡衣坐在牀上,一眼驚訝,被子已從身上滑落都沒發現。
這情形是已經交過手,陳浪並且快速敗下陣來?馨寧猶豫片刻,伸手敲門,得到裡面允許,才進去。陳浪看到馨寧,偷偷想扭開臉,動不了,只好閉上眼睛,真是丟死人了,不到一招,就躺地上了!
馨寧若無其事的走到牀邊坐下,看着陳浪,“這是怎麼回事?剛纔聽說陳大哥過來了,我還以爲是來接我的呢,原來不是啊!只是,你怎麼這副樣子了?難道是想闖姐姐的香閨,不小心碰觸了機關?”
陳浪磨牙,還是不睜眼,到了這會兒,他要是還不知道被這丫頭坑了的話,也就不用活了。只是,他貌似最近沒有得罪她吧?不對,應該是從來沒有得罪過!
蘭香緊緊盯着馨寧,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奈何什麼也看到,瞪了一眼地上的人,一揮衣袖後,重新躺下,將頭掩在被子裡,繼續睡覺,不想理會這兩人。
陳浪見蘭香這樣,急得想伸手阻攔,等手真的伸出來了,才猛然發現自己可以動了,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直接撲到牀前,一個勁賠不是。蘭香估計實在被煩的不行,搵聲搵氣回了聲不生氣 ,他這才作罷,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人家房間。
“嘖嘖,陳大哥,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狼狽!怎麼着,看這樣子,還挺念念不忘這情形?”看陳浪的樣子,該是對姐姐挺在意,馨寧心情挺好,繼續使壞打趣。
陳浪覷了一眼馨寧,直到出了西院,才搭理她,“你還好意思說!有你這麼坑人的嗎?等着下次被公子欺負的時候大家落井下石吧!”說完,看到馨寧臉上瞬間淡下去的笑容,才悚然驚覺說錯話了,兩人如今的情形,實在不宜開玩笑,他怎麼忘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
馨寧哪裡看不出他臉上的尷尬,一時心中微暖,也不點破,只催促着出發。
到了王府,並沒有去拜見端木超然,而是由陳浪領着直接去賬房。房內有六個人正各自坐着喝茶,看到馨寧進來,匆忙放下茶杯,過來行禮。
馨寧環顧室內一圈,難掩面上的驚訝,一個王府,也就這麼些人,這麼點事,總得了六個人?還不包含自己?這推的半人高的一摞摞帳冊,該人累積了多少年了!這人什麼意思,覺得她太清閒,故意找事不成?
“公子呢?總要來告訴我們查些什麼吧?”本來不想見他的,可這樣子,不見好像還真不行。
門口一侍衛及時走進來,“姑娘,主子在書房等您。”是暗七,這些跟端木超然一起出門的侍衛基本上與馨寧都熟悉,一直直接叫姑娘叫習慣了,所以儘管她搬出去有段時間了,這些人也沒改口,而加上姓氏。
這朝代,各府下人侍衛都稱呼自家未婚姑主子爲姑娘,而對別人家,則加上姓氏。他們這樣,倒有點把她當做自己人一樣。
端木超然並沒有在書房,而是在書房隔壁,馨寧曾經住過的院子裡,所以,暗七直接兩人領了過去。
“你來了。”坐在院子裡樹下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的人,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
“嗯,見過王爺。”馨寧屈膝行禮後,直接發問,“王爺,那些帳冊都是這一年的嗎?”
端木超然沒有立刻回答,只靜靜看着她,久久不移目光,似乎過了很久,久的馨寧想要拂袖而去的時候,端木超然纔出聲,“你如今竟是連一句寒暄都不想說了?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馨寧囁嚅半晌,是她一開始就帶着情緒,見到人,也沒想着壓着,不自覺沒好氣,不過心中不想見他也是真的。
“沒有,是看到那麼多帳冊,有些着急,是我急躁了,請你包涵!”最後,選擇低頭。
以爲這樣,端木超然的火氣該會消的,沒想到適得其反,“帳冊帳冊!如今你腦子除了帳冊,還有旁的?既然這麼迫不及待,那就不用磨嘰了,現在就去吧!”說完背過身去,不打算看她。
之前是案子,現在是帳冊,前幾天又是鋪子,對她來說,這些纔是正事。是啊,有了正事,旁人又算得了什麼!早知今日,當初真不應該讓皇兄封什麼郡主,沒有他請封那一出,皇兄也不會心血來潮給這麼個官職,她也不會離他越來越遠!
“是,只是不知王爺想查些什麼?”馨寧也有些怒氣,不過忍住了,耐着性子問。
“問管家。”說完直接進了旁邊屋子。
暗七早就躲在角落裡不敢出聲,這會兒看主子已經走了,才上前幾步,帶馨寧去找管家,只是,一直低着頭,不敢看馨寧此時的神色。
馨寧深呼幾口氣,壓下心頭的澀然,主動跟暗七說話,“王爺今天心情不好?可是跟高姑娘吵架了?”
“啊?……這幾天並沒見到高姑娘。”暗七並不清楚一些官司,只是覺得馨寧問得莫名其妙,不是她剛纔惹得主子不高興嗎,怎麼扯到高姑娘身上去了?
馨寧嘆氣,看來是她惹人家生氣了,算了,生氣就生氣吧,她不想再多事。
見過管家後,才知道是對近兩年的帳,那些帳冊不僅僅是王府來往帳,更多的是王府在外產業的帳冊。就這帳冊可看出,這王府的家底夠厚的。
七個人,一人一摞,各自做起事來,不知不覺,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
剩下六個人也都還在,有幾個年紀大些的,甚至讓人加了三盞燈在面前,馨寧只好停手,這些人在等她呢。就像中午吃飯時一樣,侍衛催了好幾次,她那一本沒完,就一拖再拖,等她終於合上賬本,才發現大夥兒都等着她。
“今日就到這裡,我還要回家,先行告辭了。”沒有人來催促用飯,估計乾脆等他們結束。馨寧擡頭看外面已經黑黢黢的,合上賬本,就往外走。
留下剩餘的人面面相覷,剛纔侍衛來傳話,明明要去前廳用飯的,她這是直接回家?
往大門的拐角處,管家才匆匆攔下馨寧,“哎呀,我的姑奶奶,您怎麼說走就走了!公子您用膳,都等了一個時辰了,您這時候可不能一走了之!”要不是考慮到男女有別,管家都要伸手直接拽人了,不能伸手,只好攔住路,不停作揖。
人家都這樣了,她還能怎麼拒絕,只能跟着管家,往書房去,最終還是去了她曾經住的院子。直到看着馨寧見到了王爺,管家才放心的離開。
“坐下吃飯!”看到人,端木超然沒說別的,直接遞給她一雙筷子,他自己夾起一塊排骨喂進嘴裡。
等西西將披風退下,她也坐下悶聲吃飯。忽然碗裡多了塊魚,馨寧不得不擡頭看向他。
“費腦子了,要吃些肉補補。”端木超然似乎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又加一塊。
馨寧默默伸碗接着,不經意間瞥到,他沒有用公筷。夾起其中一塊魚,左看看又看看,索性一下都塞進嘴裡。沒用公筷就沒用公筷吧,索性也不是多髒的樣子。
馨寧糾結的樣子,並沒有隱藏,對面的端木超然當然看得一清二楚,稍微想了下,就知道爲什麼了。於是,對她招招手,待馨寧不情不願湊近,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驚得馨寧手中的碗差點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