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練習吧!”李嬤嬤一聲令下,廳裡靜默半晌,“諍”的一聲不知是誰先起的頭,絲竹管絃之聲再次襲來。
馨寧坐在琴前,雙手隨意撥動琴絃,心裡確在暗暗盤算,要得到更多信息,必須接近府裡主子,僅憑他們每晚偷偷摸摸的打探,時間太慢,得到的消息也過於滯後,最終會導致他們的處境更加被動。
“哎喲!”琴聲戛然而止,馨寧縮回手指,左手食指正冒着鮮血,神思不屬的結果,就是手指被琴絃割傷。
馨寧的琴談的很是不錯,在這各類樂器交雜的聲音中,這空谷輕靈的琴聲更顯得優美動聽。李嬤嬤正閉着眼睛,追尋着這琴音,忽然間的故障當然也被她聽了去。匆匆來到馨寧身邊,看到的就是她握着受傷的手指紅着眼眶的神情,馨寧本就瘦小,在這一堆環肥燕瘦中,顯得格外單薄,在加上紅着的眼眶,更讓人可憐。李嬤嬤忍不住軟了聲音,“怎麼這麼不小心?”順手抽出馨寧手中的帕子敷住傷口,“走吧,先去上點藥。”
“多謝嬤嬤,我不要緊的。”不習慣陌生人碰觸的她,雖然感激李嬤嬤的好心,還是忍不住不動聲色的抽回手。
“看,就差眼淚沒掉下來了,還沒事!”李嬤嬤忍不住揶揄,還是喚來小丫鬟帶馨寧下去上藥。
馨寧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從小怕疼,二十歲的時候,上醫院打針還要紅眼睛,一要體檢就渾身發軟,人家都是事後體虛,她倒是一聽到要做就體虛。那時候,有個男生看出了她這個小毛病,一度對她很是照顧,差一點她就被感動了,只是後來,陰差陽錯,因爲其它的事,最終也就停在那差的一點上。沒想到,到了這裡,這怕疼的毛病一點沒變。
跟隨小丫頭去上完藥,小丫頭轉告李嬤嬤的話,因爲手傷,可以休息三天,這三天一定要養好傷。馨寧道聲知道了就回自己房間了。
今天的消息必須儘快送出去,一到房間,暗衛就現身,馨寧寫下相關信息,暗衛離開。
本來打算想辦法接近侯夫人的,沒想到不小心手傷了,原來的計劃行不通,只好另想辦法。不過,這幾天不用天天去排練,上午的時間沒有人管,應該可以自由活動,也許可以去其它院子逛逛。
她們的行蹤並沒有人限制,在府裡可以自由行動,馨寧嘗試一下,見沒有人阻攔,就大搖大擺的走出院子。
外面就是花園,這個時節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花園裡奼紫嫣紅的,還挺壯觀,看起來,這侯府,果真有錢啊,目之所及,花的種類,竟有些數不清了,認識的不認識的,一時間,看得眼花繚亂,這還真是亂花迷人眼!
“姑娘是誰?怎麼會獨自在這後花園中?”一位中年美婦語氣淡淡的傳來,驚得馨寧一個激靈。
“回夫人,小女子是新招進來學習技藝的,姓寧,因爲手傷了,不能練琴,一個人百無聊賴,遠遠看這花園花團錦簇很是好看,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打擾夫人了,還請夫人恕罪。”馨寧轉過頭,看了一眼對面美婦的裝扮,心裡已大致有數,趕緊福身行禮,並告罪。
“喔?小小年紀,怎麼家裡人就把你送到這裡來了?”美婦人不自覺蹙下眉頭,不待馨寧回話,已自動轉移話題,“小姑娘學琴?真是可惜了,否則我倒是想聽一曲呢。手上的傷不要緊吧?還疼嗎?不要沾水,女子的手就是另一張臉,千萬要保護好了。”美婦人走近一步,微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馨寧纏着的手指,語氣輕柔,帶着關切。
馨寧一愣,她竟將自己當成孩子了?這帶着母性溫柔的目光,多麼久違的感覺啊!一瞬間,鼻子有些發酸,安樂侯夫人,應該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吧?只是,她不走運,所嫁非人。馨寧主動伸出手,湊到她眼前,無所謂的回答,“夫人,就割破了一個小口,過幾天就沒事的,已經不怎麼疼了!等我手好了,我天天彈琴給您聽!”
“小姑娘認識我?”美婦人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啊?”馨寧有些發懵,她有說過認識她的話嗎?哦,對了,“不認識,我是根據您的穿着猜的,在這裡,能穿大紅的主子應該只有侯夫人一個人吧?”還有,初次見面時那清淡得語氣,看人時平靜無波得眼神,讓她忍不住就將眼前的人跟那天晚上敲木魚的人聯繫在一起。
“真是個聰明的姑娘。走吧,陪我走走。”她沒有承認,不過這樣,也算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