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少夫人一副受害者,且完全不知情的表情,朱大人一陣吹鬍子瞪眼,看了看手上的東西,試了兩下,還是輕輕放下,心裡憋屈死了。
“崔氏,休要裝瘋賣傻,案件到底如何,本官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還不速速交待清……”話未說完,被房頂上跳下來的驚得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往端木超然這邊奔來,嘴裡喊着,“保護王爺,郡主。”
一羣護衛全部涌向端木超然所在那邊,將三人層層圍住。
哪知房頂跳下的兩個蒙面人的目標根本就不是王爺郡主,而是直接刺向跪在地上的顏少夫人。馨寧忍不住喊到,“顏少夫人小心,快,保護顏少夫人。”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兩人跳下的位置本來就在顏少夫人身後,近在咫尺的距離,伶俐的劍法,護衛如何來得及。眼看其中一劍就要從背後刺進胸口,而另一劍直取膝蓋,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原本跪着的人以詭異的身法躲過了這前後的夾擊,落地時,人已經在靠近大堂門口的位置了。兩個蒙面人一擊不中,迅速撤退,眨眼間,翻上屋頂,消失不見。
“顏少夫人好俊的伸手。”一直沉默的端木超然總算開口。
驚魂不定的顏少夫人臉色驟然變得蒼白,身體微晃,雙手無力的垂下,對着端木超然苦笑,“王爺真是好手段!連刺殺都用上了。民婦甘拜下風!”眼神轉向馨寧,“喻大人的眼神真是好。”
馨寧淡淡的語氣,“顏少夫人的動作並不隱晦。”
朱大人嘴角抽搐,這位喻大人,真是氣死人不償命,人家明明是對自己伸手的肯定,她卻偏偏一句話給否定了,不是她眼神好,而是你伸手實在不咋地,讓人家輕易看見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瞬息之間結束,言語間的交鋒,簡潔明瞭,堂外旁聽的人,驚叫聲尚未落定,而堂中置身事件的各人臉色變換,已歸於平靜。
朱大人確實被這突然的一出驚着了,但聽王爺與崔氏的對話,也已反應過來。這時候,回到位置上,拍響手中驚堂木,待內外安靜下來,轉向顏少夫人,“崔氏,本官問你,你這一身武藝從何得來?”
“回大人,民婦幼年時偶遇一位前輩,是前輩傳授。”顏少夫人深吸一口氣,回答,並沒有再跪在地上。
“哦?可根據本官調查,你從出生至嫁人,從未離開過崔家,如何偶遇那位前輩,又是如何隱瞞住所有人習得這身武藝?崔氏所有人,包括你的親生父母親,可是豆一口咬定,你從未習武。崔氏,請給本官一個合理的解釋!”朱大人聲音漸漸提高,面色冷峻,不帶一絲感情。
大堂屏風後面,顏煜面色焦急,他也想衝出去問一問自己的妻子,但是被自己的父親死死攔住,甚至都不讓他說一句話。
“民婦身爲崔氏嫡女,從小家族就不允許學習武藝,但是偏偏民婦就是喜歡,因此,只好瞞着家裡所有人偷偷練習,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所以纔沒有人發現。”顏少夫人知道這個解釋沒有說服力,但是,事到如今,自己只能死死咬住這個說法不放了。心裡揣測,他們如此溫和,也許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吧?
朱大人皺着眉頭,這話沒什麼說服力,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顏少夫人,崔氏嫡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善音律,任何曲子,只要聽過一遍就會分毫不差的演奏下來。三兒,給她樂器,雪兒,準備一下。”馨寧已經沒有耐心跟這個女人耗下去了,打算直接對質,別的可以隱瞞,可以爭辯,這個天賦或者才藝不是那麼容易可以矇混過關的。
顏少夫人看到一個丫頭直接從腰上取下一支竹笛,遞了過來,而另一個丫頭手上也同樣握着一支玉笛,正怡怡然看着自己。
顏少夫人並沒有接遞過來的竹笛,藏在袖子裡的手緊握成拳,絕望的閉上眼睛,幾息之後,再次睜開,惡毒地盯着馨寧,“爲什麼?我礙着你們什麼事?爲什麼要步步緊逼?”
“那崔靜姝呢?難道她礙着你了?你又爲何不放過她?”馨寧不懼她惡毒的眼神,坦然與之對視,平靜的語氣,連着三問,徹底摧垮了顏少夫人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
“她,那個賤人,她當然礙着我了,憑什麼都是崔氏子女,憑什麼她千嬌萬寵,而我卻被貶到塵埃?她什麼沒有,爲什麼偏偏還要跟我搶?有那個賤人存在的地方,永遠不會有人看到我,既然這樣,那就徹底消失吧。這一切,本該是我的!”顏少夫人再也維持不了苦苦經營的形象,對着公堂,聲嘶力竭,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一點往日的氣質?簡直跟平常是兩個人?公堂外圍觀的羣衆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個往日裡高高在上的貴女,潑婦似的咆哮公堂。
馨寧嘴角微翹,面帶諷刺的看着眼前這個女人表演,待她自己平靜下來後,纔開口,“一個庶女,妄想嫡女的待遇,真是癡心妄想!顏家高門大戶,如何看得上你一個庶女,不知所謂!”
馨寧平日雖然話不多,但絕對不刻薄,但今天句句誅心,實在是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爲觸到了她的底線,所以,纔會毫不留情。看這女人臉色轉變,馨寧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提高聲音,“顏公子,出來看看害死你妻兒的人吧?”
顏家父子相互扶着踉蹌着慢慢走出屏風,出現在衆人眼前,顏少夫人看着朝思暮想的人一臉仇恨的看着自己,上前幾步,試圖拉住他手臂,被他狠狠甩開,跌跌撞撞退後幾步,流着眼淚,一臉受傷的看着那個男人,“夫君,我……”
顏煜聽到這聲夫君,渾身一震,衝上前,狠狠地甩了她幾個巴掌,顏少夫人未曾防備,被這力道推到了地上,“誰是你夫君,你這個毒婦!你換我姝兒,還我兒子!當初姝兒就不應該可憐你,把你接回崔家,沒想到一念之仁,卻反而害了自己性命。”任憑這個女人跪倒在地,楚楚可憐的看着自己,不再看她一眼,撩起衣襬,撲通一聲跪倒在端木超然面前,“王爺,這個女人假冒我妻子,請王爺做主!”
“你想讓本王如何做主?”端木超然瞥了一眼她一臉受傷的噁心表情,似笑非笑的問道。
“這個女人謀害我妻兒,請王爺將她凌遲處死,爲我妻兒報仇!”顏煜想都沒想,重重地對端木超然磕頭。
顏少夫人一臉慘然,她大概沒想到吧,自己心心念唸的男人,不惜殺害姐姐,也要奪過來的男人,就這麼對她不屑一顧,甚至迫不及待的要要她的命!
“你如何確定你妻子已經被害?畢竟那可是這位的姐姐,謀害嫡親姐姐,一般人也下不了手吧?”端木清淺看那小強一樣強悍的女人,被顏煜短短几句話弄得生無可戀的樣子,心裡爽死了,挑釁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問顏煜。
“哼,這個毒婦,一向歹毒,幾年前,我陪姝兒省親,親眼看到這個毒婦把幼妹養的花貓掐死,不僅如此,那隻花貓莫名其妙跑到姝兒牀上,姝兒爲此差點小產。我本想將這件事告知老夫人,奈何姝兒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她會害自己,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早知如此,那時候,就不應該放過這個毒婦!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我兒既然是被她殘害的,那麼妻子肯定也是被她殘害的!”顏煜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那樣子,恨不得將那個女人生吞活剝。
“哈哈哈哈……哈哈,顏煜,妄我崔雅癡心待你,你竟如此對我。想要將我凌遲處死,只可惜你恐怕不能如願了,哈哈哈哈……崔靜姝,對,那個賤人,她是死了,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顏少夫人,不,崔氏庶女崔雅,受不了顏煜的態度,發起狂來,她從地上爬起來,對着顏煜笑得花枝亂顫,亂糟糟的頭髮,透過眼淚,橫七豎八的貼在臉上,一雙眼睛,毒蛇一樣盯着顏煜。
顏大人看了一眼,就轉過身去,顏煜被她那不能如願話說得不安,匆忙擡頭,聲音急切,“王爺?”
端木超然給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並沒有說什麼,端木清淺看白癡一樣得輕蔑的一笑,“謀害嫡姐,謀害顏家嫡孫,冒充她們身份,加起來,足夠凌遲處死了。你放心,顏公子的願望本郡主保證可以實現!”
“郡主不要忘記了,所有案子,必須要有證據方可定案,我承認冒充顏府少夫人身份,但是,殺人,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我說,我沒做過!難道郡主不要證據,想要草菅人命嗎?”崔雅挑釁的看着端木清淺,那眼神,意思是,你知道是我做的,又怎麼樣!可又能奈我何?拿出證據來呀!
端木清淺恨恨的站起來,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頓再說,被馨寧拉住。深吸口氣,放開馨寧的手,緩緩走到崔雅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圈,“庶女就是庶女,永遠也上不得檯面,連設個局,都漏洞百出,你說,你連人家隨手拈來的東西都沒搞清楚,就敢冒充人家,這不是找死嗎?你以爲我們都跟你一樣沒腦子啊?看看,這是什麼?”說着伸出一隻握成券的手,掌心向下,一個拴着紅繩的玉扣掉了出來。
看着眼前那張肆意的笑臉瞬間變得僵硬,端木清淺心情好極了,“知道在哪找到的嗎?你大概想不到吧,它就在你姐姐的手裡握着。”
在崔雅伸手要抓的時候,先一步守在手中,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繼續,“還有更讓你想不到呢。”擡起右手,隨意一揮,幾個衙役帶着兩個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