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加快速度,爭取在天黑前找到那個小島。海上天氣多變,晚上不利於行船。”端木超然自己倒了杯茶,隨意的趴在窗口,同時吩咐着。
“是。”雷嚥下嘴裡的飯菜,應聲。
兩人吃完後,馨寧同樣幫着收拾碗筷,然後由侍衛端下去。正不知道是該回去睡個午覺,還是幹什麼的時候,端木超然又出幺蛾子,“喻姑娘,有興趣彈奏幾曲嗎?”
“……手疼,不想談。”這人,怎麼老是喜歡打亂別人的計劃?她有自己的事好不好,哪能整天圍着他打轉?
“手切了?”端木超然一驚,坐正身子問道,他可是聽說過,很多人煮飯不小心都會切手的。
“才修過指甲。”會不會說話,好歹獨自在外闖蕩過很多年,切個菜,不是小菜一碟?更何況,學了半年的武功,這身手,切個菜,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下輪到端木超然無語了,這什麼藉口?是擔心琴絃壞了指甲,還是指甲剪短了擔心傷了手?算了,不情願就算了。
說到聽琴,馨寧忽然想起有一件事需要向他報備一下,雖說是件很小的事,但是,畢竟跟安樂侯那邊沾了一點邊,還是報備保險些。
“公子,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訴你,在來江南的前幾日,我賣了首曲子和排演方案給一家酒樓,沒想到竟是安樂侯小妾周氏孃家的產業。”
“嗯,你賺了多少錢?”端木超然的關注點顯然跟馨寧不一樣,她擔心安樂侯的事牽連周家進而波及自己甚至端木超然,而端木超然呢,你聽她在外兼職,第一感覺是疑惑她缺錢。
“首次支付五百兩銀子,之後每月一手曲子加排練方案,每次一百兩。”馨寧實話實說。如果周家真的被牽連,酒樓恐怕也開不下去,那她豈不是佔了人家便宜?
“什麼樣的曲子如何值錢?演奏一遍,我聽聽如何?”端木超然一聽一首曲子賣了五百兩,好奇心蹭地一下上來,等不及想聽。
馨寧才懶得理他,不過,從他那關注點越扯越遠的趨勢來看,應該沒什麼麻煩,暗暗放下心來。
“不是曲子多麼好,關鍵是排演的方法。我可沒那本事,表演出來。那次,我們要是晚一天出發,就可以觀看了。說實話,我都沒親眼見過排練後的效果。”她可沒有表演天賦,進行舞臺表演,天馬行空的想想還可以,做演員,還是算了吧。
“那可真是遺憾!”端木超然嘴裡這麼說,可眼神明顯帶着懷疑,心裡估計已經認定是她在找藉口推辭。
馨寧也懶得計較,反正他是見不到了,也許,將來等馨寧自己有能力開酒樓時,說不定拿來用,那麼,到時候,他還是可以看到的。
“公子,有些困了,我回去休息會兒,您也休息下。”真怕這傢伙再要求她彈琴吹曲,還是早點閃人的好。
“去吧,去吧。”端木超然聽了,眼皮都沒擡一下,直接揮手,讓她出去。
“你很缺錢?”一腳已經跨出門口,端木超然忽然問了一句。
馨寧只好收回腳,轉身,面對着他,“倒也不是缺錢,我孑然一身,您給月奉也夠花了,只是,沒事情做的時候有些無聊,與其閒得發慌,不如找點事做。”除了偶爾買些零食,她的月奉好像都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花,衣食住行都有人管着,又不需要養家餬口,要說缺錢,都有點說不過去。
“那隨你吧。”本以爲月奉不夠花,既然不是,那就算了。
“嗯。”準備離開,忽然又想惡作劇一下,於是,往屋裡走近幾步,笑嘻嘻問道,“公子啊,其實我還真挺缺錢的,光靠月奉,還不夠吃飯了,您要不要給長點?”
“那,你倒是說說是怎麼吃的,先跟我算算清楚,若真是如何,如你所求就是!”端木超然雙手抱拳,似笑非笑。
“那個,每月點心都需要一大筆銀子,例如有味居的桃酥,三盒就需要差不多一兩銀子,一個月最起碼需要六盒吧,當然,也不能只吃這一種,最少需要三個品種。這樣下來,一個月就需要六兩銀子。偶爾出去加個餐什麼的,差不多十日一次,一次少不了二兩銀子,這一個月,也需要六兩左右。剩下的,買一些姑娘家的生活用品,衣飾之類的,若不置辦衣服或首飾,五兩銀子就夠了。除此之外,日常讓丫頭們幹活了,總得意思一下吧。您看,這二十兩銀子,真的不夠花。”她喜歡吃各類小點心是真的,但也沒有那麼奢侈過,這算法是有些誇張了。去酒樓用餐,的確需要花一筆,不過,這麼久一來,也沒出去過幾次。說到衣服,自從到他們身邊了,估計端木超然那裡有慣例,侍衛們定期會送上衣物,除了最開始,由於顏色過於鮮亮,她不喜歡,自己買過兩套,後來,侍衛們自動換成了素一些的顏色。之後,她貌似從未置辦過了。
“嗯,這麼算,的確不是很充裕。”端木超然摸着鼻子從上到下打量馨寧一遍,又從下往上再看一遍,馨寧被盯得大毛,他再次開口,“全部的月奉,一大半都拿來吃了,可看這小身板,不該有的肉,一點沒有,該有的肉,也是沒有。你說都吃到哪去了?”
“喂,你怎麼知道該有的沒有?”馨寧腦子一熱,衝口反駁。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刷地一下紅透了,對着對面那人笑得幾顆大白牙,和瞄着自己胸前的探究的眼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哼,懶得理你!”實在是不好意思,只好跺腳離開。沒看到身後的人,也慢慢紅了耳根。
“嘿嘿,公子,您這算是調戲?”角落裡傳來熟悉的笑聲。
“滾!”端木超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他無意識的好不好,說得時候只注意到了瘦,根本沒想那麼多,沒想到,這丫頭也不過腦子張口就反駁。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也有這麼衝動的一面?不過,這個樣子,纔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嘿嘿,公子啊,你倆啥時候和好的,屬下們怎麼不知道?”陳浪並沒有聽話的混蛋,乾脆現身,坐到臨近的桌子上,一臉八卦。
“多管閒事!”端木超然順手撈起一個空杯子丟了過去,陳浪輕鬆接住,放在眼前,端木超然將水壺也扔了過去,“估計是良心發現了,最近好像是在彌補。哦,前幾日道了聲歉。”
陳浪接過茶壺,給自己到了一杯,又將其扔回去,喝了口茶,想了想問道,“那公子是什麼意思?原諒了?”這幾天,兄弟們可是猜測了好多種可能,甚至一個個挨個尋找線索,都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於是,一個個當值的都承擔着挖掘真相的任務呢,這幾天,都沒又進展。沒想到,今日自己有機會可能得到最新消息,有點小激動啊。
“看情況,看這丫頭的表現吧。”端木超然看着遠處的江面,幽幽說道。他本來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管她了,說的話,他真的快氣死了。可一想到,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親人,只剩下她孤苦伶仃的,就有些不忍心。尤其是在陳郡的時候,那晚露宿野外,竟然一晚上都是夢到她在生病,可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醒來後心就揪得難受。來到江南,淺兒告訴他,她已潛入侯府臥底,那份擔憂怎麼也止不住,最後,只好依着本心,親自去看一眼。
聽了這話,陳浪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家主子,猶豫半晌,還是說出來,“公子,說起來,我們這些人中,屬下跟她呆着的時間最長,對她的性子或多或少有一點了解,她骨子裡其實是有點任性的,平日裡看起來不動聲色,但心腸比誰都軟。還有,她特別害怕欠人情,就連我們這些侍衛,都不願意讓我們給她做事,在她看來,我們這是在幫她,她會欠着人情。公子可能會說,她對您狠心,看不到您對她的好,其實,並不是,因爲您身份特殊,讓她心裡產生巨大壓力和鴻溝,纔會故意跟您劃清界限。你們爭執的那幾日,她心情也很不好,我夜間巡查的時候,看到她坐在窗邊發呆。”那時候就想說了,可一是沒有合適的機會,二是他實在沒有立場。但是,爲了大家日子的安穩,他還是逾距了。
端木超然深深的看着陳浪,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什麼也看不出,只有一臉的坦蕩。
陳浪還有一句話想問,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先把他作爲旁觀者看到的說出來。
“你倒是很瞭解她!”端木超然沒有從陳浪臉上看到他以爲的情緒,有些失望,又有些放心,錯開眼的同時,不陰不陽的冷哼。
“也不是多瞭解,只是作爲旁觀者,看得更清楚些罷了。公子,屬下沒有爲她開脫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能和平相處。”陳浪哪裡看不出公子眼裡的懷疑,可是他沒有挑明,自己萬萬不能主動澄清,否則,豈不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他對那位姑娘,也只是像對待一個小妹妹一樣的心態,旁的什麼也沒有,時間長了,公子自己也會看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