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李南與丞相李文是堂兄弟,只不過李文的父親是嫡出,李南的父親卻是小老婆生的,在李文面前總是矮了一截。現在李南已貴爲兵部尚書,女兒又生下大楚唯一的皇子,貴爲貴妃,李南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李南意氣風發的在前廳招待客人,李府的管家走在李南身邊行禮道:“老爺,安王妃過來了,說是想請你過去單獨聊幾句。”
李南眼神閃了閃,奇怪自己與安王府向來沒有來往,安王妃一個婦道人家怎麼來了,卻還是說道:“來者是客,先請王妃去客廳休息吧。”
蘇瑛卻是很自在的端起茶杯,吹開了茶末,慢慢的喝了口。感覺到茶的清香,蘇瑛卻是笑了,看來李南府也是富貴了。這樣的茶葉,即使是皇宮中也不是人人可以喝到的,李南居然拿來招待客人。蘇瑛身後的沈管家低着頭站着,二雙手卻是緊緊的握着。
走進門的李南,見蘇瑛只帶了一個管家,想着安王病重,蘇瑛管事也是常理,得體的笑道:“安王妃,真是賞臉,今日能來參加我的壽宴,李府不甚榮幸。”
蘇瑛也回禮道:“恭賀李尚書長壽無疆。我本不該來打擾,只有有一件事,需要請教尚書大人。”
見李南客氣的點頭,蘇瑛開口道:“前幾日,安王府抓到幾個刺客,本想都交給京兆伊周大人處理,不想其中有一個刺客卻想與大人見一面。現在周大人已經決定全部處死這些刺客了,如果大人願意,在他臨死前,我可以安排大人與他見一面。”
李南直直的盯着蘇瑛,想要從蘇瑛平靜的臉上看出些破綻,卻是一無所獲。想到今天的地位,哪怕有一絲的差錯,也是萬劫不復呀,李南卻突然站了起來道:“我不知道什麼刺客,安王妃請回吧。”
“李尚書,真的不見麼?若是不放心,可以交由周大人安排。”
李南卻是動怒道:“安王妃你請回吧,我不想爲了無謂的人浪費時間。”
見李南已經走到門口,蘇瑛身後一直站着的管家卻是突然開口道:“難道李尚書忘了兄弟之情,連見一面都不肯麼?”
李南卻是冷冷的說道:“我沒有兄弟,我的弟弟李嶽是大楚第一高手,可惜他早就死了。”
望着李南不顧的離開,沈管家卻是一下失了神,只呆呆的站着。蘇瑛見他如此,嘆了口氣道:“走吧…”
蘇瑛倒是倘然的走着,身後的沈管家卻好似失了魂一般。沈管家默默的把貼在臉上的裝扮,撕了下來,再一看,卻是假扮的李嶽。因着李嶽與沈管家身形差不多,李府也沒人見過沈管家,所以就在剛纔扮作了沈管家的樣子。
李嶽嘆了口氣,眼神中已沒了傲氣,只有濃濃的頹廢,幽幽的說道:“人我已經見過了,王妃殺了我吧。”
蘇瑛卻淡淡的笑道:“我只說不想留前輩在身邊而已,何曾想過要殺前輩呢?”
看着李嶽眼裡的不解,蘇瑛依舊平靜的說道:“我三哥對前輩很有好感呢,可他心裡一直有一個死結,我希望前輩可以去陪伴他。我三哥心氣高,只怕我派別人去保護,他不一定願意。”
李嶽想到蘇思康,卻是笑着點了點頭,就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說道:“只怕京都要大亂了。王妃守好王府,不要進宮去了。”
蘇瑛眼裡閃了閃,說了聲“多謝”,便上了馬車。等蘇瑛回到王府,清王已經滿臉焦急的在等着蘇瑛了。
“王妃不好了,宇文豪帶着宇文靈跑了,南越與西陵都已經出兵壓至邊境了。”
蘇瑛依舊不慌不忙的坐下喝了口水道:“那麼宮中呢?皇上與皇后還安全麼?”
“你是說宮裡會?”清王有些吃驚蘇瑛會這麼問,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難道太后已經下手了麼?”
蘇瑛嘆了口氣道:“無論如何我都要進宮一趟,太后她是不會放過姐姐的。”
清王還想勸說什麼,一旁的夏雨卻是跪了下來道:“往日去哪裡都是奴婢陪着王妃去的,今天也讓奴婢陪着王妃去吧。”
“輪了該輪到奴婢了,求王妃帶奴婢去吧。”紅玉與柳兒也跪了下來,哀求着蘇瑛帶他們去。
眼見三人就要打起來了,蘇瑛卻是嘆了口氣道:“不用爭了,還是夏雨跟我去吧。你們二個要配合沈總管守好安王府,等我回來的時候,希望安王府還是井井有條的。”
二人都是紅了眼,跪着應下了。蘇瑛也不再多說什麼,帶着夏雨上了馬車。
一路上,蘇瑛卻是一言不發,把這幾天的事情都過了一遍,太后那麼急着除掉太妃,想來是有了十成的把握。想到明王信心十足的眼神,再想到西陵,南越,蘇瑛不由擔心起來。西陵南越已經起兵,楚晨陽卻是沒有一點反應,難道宮中真的已經落入太后的手中了麼?
蘇瑛正在慢慢理着思緒,卻聽到夏雨叫自己下車。蘇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由夏雨扶着下了車,向在一旁等候的清王點了點頭,便往前走去。
走在前面的蘇瑛卻突然回頭望了望清王,清王會意,從背後直接一下把夏雨打暈,順勢抱在懷裡。
“請清王幫我照顧好她,蘇瑛不甚感激。”蘇瑛淡淡的向清王行了一禮,看了眼躺在清王懷裡的夏雨,便向宮中走去。
看着蘇瑛離去的背影,清王只覺得一陣的晃神。落日餘暉下,雄偉的宮牆前,那隨風飄起的衣裙,單薄的蘇瑛就彷彿隨時就要飛走一般。清王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一片凌亂的衣袖,卻只留下一手的落寞。
現在的皇宮早已是隻許進,不許出了,蘇瑛想要進皇宮倒是沒怎麼檢查,甚至連問也沒問,直接就放行了。看着嚴陣以待的守衛,蘇瑛卻是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想到快要生產的姐姐,蘇瑛卻是加快了腳步。
此時的皇宮雖然加強了守衛,卻是靜的出奇,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壓抑的氣息。即使蘇瑛只來過那麼二三次皇宮,卻是感受到了與前幾次的不同,隱隱可以聞到一股鮮血的腥甜味。蘇瑛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快要吐了,卻只能忍耐着往前走着。
走到長安宮門口,那原本寧靜安詳的長安宮,現在卻詭異的隨時就要消失在眼前一般。蘇瑛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安,飛快的跑了進去。看到屋內的情景,蘇瑛卻是吃了一驚。
楚晨陽正摟着皇后,柔聲安慰着,就彷彿回到了他們剛成親的時候。這樣的情景,蘇瑛是見過的,在皇后剛嫁給楚晨陽時,他也是那麼看着她的。
皇后看到蘇瑛進來,卻是忙推開楚晨陽的懷抱,一下羞紅了臉,又馬上想到了現在的處境,開始擔心起來。
“阿瑛,你怎麼來了?今天早晨的時候,皇宮裡就開始不對勁了,現在這麼危險,你爲什麼要來呀?”皇后的眼裡滿是擔憂之色,忙拉着蘇瑛過來,好好檢查了一下,見蘇瑛沒事才放心。
“哈哈哈…你們現在擔心已經晚了,等下你就等着,親眼看着你最疼愛的妹妹,死在你面前吧。”隨着這聲尖銳的笑聲,太后慢慢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與太妃生辰的那日比起來,太后更是光彩照人了,那火紅的雙脣,閃着嗜血一般的光澤。
皇后卻是忍不住害怕起來,楚晨陽不由摟緊了皇后,冷哼一聲道:“太后真是好算計呀,這麼快就依舊控制了皇宮。”
“看着你這張臉,我就恨不得撕爛了纔好。跟你的父皇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早就應該跟他一起死了才幹淨。”太后輕蔑的說着,眼裡已經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就彷彿看到了一件極其噁心的事情。
楚晨陽卻是冷笑道:“就因爲我父皇看透了你蛇蠍一樣的心腸,所以他纔會疏遠你,纔會把皇位留給我。你現在再怎麼爭,也不過是名不正言不順罷了。”
皇后卻似被抓到了痛腳,惡狠狠的罵道:“在你心裡英明聖武的父皇,若不是我們李家,以爲可以爬在皇位上等死麼?可笑他一登上皇位就想着怎麼對付我們,我真後悔沒有早弄死他,讓他在皇位上呆了這麼久。”
“你這個賤人,我的父皇是你們害死的?我早就應該知道,父皇那時候身體那麼好,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沒錯,我們準備了這麼久,現在總算可以收網了。要不是蘇家這二個女人,說不定你還可以多活幾天,現在讓你看着她們死在你面前,你一定會很開心的吧”太后卻似發了狂一般,滿是笑意的看着皇后與蘇瑛。
皇后見太后的目光,忙把蘇瑛拉倒身後道:“蘇瑛她只是個孩子,安王早已與世無爭,請你放她走吧。我在你手裡,你想怎麼樣都悉聽尊便。”
“你以爲你身後的妹妹有這麼單純麼?身爲安王的當家主母,自然是不簡單了。你的精衛再厲害,現在卻是救不了你了。”太后卻滿是笑意的看向蘇瑛道,“你的精衛進不來了,每次看到你這樣的平靜,我就好想看看你死到臨頭的時候是怎麼樣。”
一直沒有說話的蘇瑛,依舊平靜的走到太后面前,幽幽的說道:“你真的好可憐呀。”
原本安靜的長安宮,現在卻是傳來兵馬跑動的聲音,楚晨陽與皇后都是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