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給七郎施針之後,七郎也就慢慢醒了過來。只覺得眼前模模糊糊的,彷彿是蘇瑛,七郎猛的睜開眼睛一看真的是蘇瑛,一下驚喜的坐了起來。只是七郎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慢慢的收斂了自己的笑容,慢慢的轉變成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
看七郎如此,蘇瑛卻是默默的在心中嘆了口氣。自己從一開始就想與七郎成爲可以相互信任的朋友,不知爲何變成了這樣,自己到底還是傷了七郎呀,也不知道七郎以後是否可以放下心結。
夏至眼見氣氛不妙,咳嗽一聲道:“七郎你覺得怎麼樣,剛纔的事情你還記得麼?”
說到剛纔,七郎卻是嘆了口氣道:“說起來慚愧,我是着了他們的道了。我剛纔在太后的後院的發現了夏雨,我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過去推了下夏雨。不想就這麼一碰,也不知道是什麼小東西,只覺得是一個黑黑小小的蟲子,一下跳了起來咬了我一口。”
夏至緊鎖着眉頭,淡淡的說道:“只怕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過去的。我跟安王妃也是派出去不少人去找的,若是夏雨在太后的後花園,早就被發現了。他們這是想幹什麼呢?若只是想拿你跟夏雨威脅我們,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把你們放回來。”
“只能怪我太過大意,被那蟲子咬過之後,只覺得渾身酥麻,一旦使用內力就渾身痛的不行,之後卻是暈了過去。”
蘇瑛搖了搖頭道:“這怎麼能怪你,我一直以爲你武功了得,即使不能把夏雨帶回來,自己也能平安無事。只怪我大意了,若是剛纔暗中派人接應你,我們也不會着了他們的道。”
夏至若有所思的說道:“七郎武功了得,到底江湖經驗不足,即使我在後宮多年,那天也着了那太監的道。咬七郎這蟲子倒也稀奇,比起那天我中的藥粉還要厲害,倒不像是我們大楚所用的藥物。”
蘇瑛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猛的站了起來,走到了長安宮偏殿旁的小亭。只見亭中站着一名紫衣男子,隨着清風吹着衣袖,蘇瑛只覺得眼前的男子已於月影融爲一體,就彷彿快要要消失一般。世上難得就此風姿的男子,不是清王又是何人。
見蘇瑛過來,清王走向蘇瑛道:“這裡的確不錯,比起長安宮其他地方倒是雅緻的很,難怪王妃喜歡這裡。”
蘇瑛卻是沒有接清王的話,淡淡的說道:“有勞清王也是等了這麼久,沙鷹沙虎一直都還在太后身邊,他們爲了免受萬蟻鑽心之苦,自然要好好聽話了。只是這次卻沒有透露給我們,想來背後的人已是瞧不上他們了。”
清王清雅出塵的容貌,顯出擔憂的神色道:“只可惜他們連連失手,太后也不會太過相信他們,我接到消息南越已經有人過來了,卻連他們這些在太后身邊的人也不知道那人是誰。現在連七郎也災在他的手裡,王妃的身邊已是沒了人保護了,雖然今天王妃今天穩住了皇上,沒有讓他們得逞,只是不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麼。”
蘇瑛一臉的決然道:“安王這一去南越,即使是爲了母親,他也難免會捲到南越皇族的爭鬥之中,他們想對我們安王府動手也是情理之中的。明天就是太后的壽宴了,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麼,我們首要護住姐姐跟她肚子裡孩子的安全。”
蘇瑛與清王談完之後,便回到了偏殿,夏雨也已經醒了。好在夏雨只受了些驚嚇,休息了一會也是沒事了,抱着蘇瑛哭了一會也就睡着了。蘇瑛見她精神還好也就放心了,七郎雖說現在還不能使用內力,卻也沒什麼大礙,也只能回到安王府再做打算了。
蘇瑛梳洗了一下也就躺着休息了,只是一晚卻是睡的不踏實,之後索性坐了起來,仔細的將這幾天的事情都過了一遍。自己一定是漏掉了什麼,對手已經向自己撒開網了,自己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不僅僅是自己一人的死活,若是一着不慎,安王府與皇后都要陪着自己一起倒黴。
難道自己走進了死衚衕麼,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蘇瑛有些沮喪的起身坐在了桌子旁,剛給自己倒了杯水,夏雨已是走進來給蘇瑛披上了披風。
蘇瑛見是夏雨微微一笑道:“你這丫頭剛纔看你倒是睡的很香,怎麼就起來了?”
夏雨苦笑道:“奴婢的確是睡的很香,只是突然被人叫醒,說是小姐今天一定睡不好,叫奴婢過來陪着小姐。奴婢原本還不想來呢,只是看在七郎的一片真心上,纔不得已起來看看小姐。”
蘇瑛略一晃神,自然知道夏雨說的人是誰,看着眼前這個俏麗的丫頭,蘇瑛難得的板起臉來道:“看來你這個丫頭是留不得了,我還是把你送出府跟着林潤好好過日子吧。以你這樣的性子,也不必再待在我身邊了。”
一天蘇瑛這話,夏雨忙是跪了下來道:“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只是可憐七郎對小姐的一片心,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小姐不要趕奴婢走呀,不管奴婢嫁人還是不嫁人都要留着小姐身邊呀。”
夏雨說着卻是用力磕起了頭,蘇瑛也是不忍拉着夏雨起來道:“你只知道七郎可憐,你又知不知道若是你再這樣亂說話下去,不光七郎可憐,我也會很可憐。安王的確是相信我的,只是跟在我身邊的人又會怎麼看我?只要度過這個難關,我就打算放任七郎離開了,若是你再這樣胡言亂語下去,讓別人聽到,即使不會對我動手,卻難免會對付七郎。我是安王府的當家主母,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蘇瑛一下對夏雨都是和顏悅色的,難得如此的疾言厲色,夏雨也是知道厲害的,聽蘇瑛說的也是有利,忙是點了點頭,保證自己再也不敢了。
這樣一鬧,蘇瑛卻是有些累了。秋意深重,蘇瑛也不讓夏雨出去了,直接拉着秋雨睡在了身旁。只覺得迷迷糊糊的,蘇瑛不停的做着各種各樣的夢,不是夢到前世的種種,就是夢到麗妃與太后。只看到她們裙襬上血紅的一片,蘇瑛有些害怕的捂着了自己的眼睛,卻被一雙小手拉住了。
“媽媽,你不要怕,我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了。”那孩子說着卻是牽着蘇瑛的說着。
雖然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蘇瑛早已認定那是自己的孩子,剛想去抱住那孩子,那孩子卻如迷霧般消散了。
蘇瑛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一看自己所處的環境,明明知道剛纔的只是個夢,卻真實的讓自己無法忘懷。蘇瑛不由摸了摸自己的手掌,想着在夢中的情景,蘇瑛卻沒有了一開始的沮喪,甚至可以說是長長舒了口氣。
自己的孩子還在等着自己,即使遇到多大的困難,自己也要爲他安排好,等這裡都穩定下來,他一定會再回到自己的身邊的。
“小姐,你起來啦,你昨天睡的很不好,要不要再睡一會。”夏雨已是端了點心進來了,一旁的秋雪端來了洗臉水。
“不必了,昨天吵到你了吧。”蘇瑛起身披上衣服,聽到外面的音樂又問道,“宴會開始了麼,姐姐起來了麼?”
一旁的秋雪恭謹的說道:“中午只是宮裡的幾位娘娘給太后賀壽,到了晚上其他宮外的夫人才會來參加宴會。剛纔見王妃還在休息,便沒有叫醒王妃,皇后已經去了太后的慈安宮了。等下王妃醒了,再叫王妃過去呢。”
蘇瑛只覺眼皮跳了二下,幽幽的問道:“皇上呢,有陪着姐姐去麼?”
見蘇瑛臉色突變,秋雪驚訝的說道:“皇上原本說是要跟皇后一起去的,卻不知爲什麼一大早便去了朝儀。這段時間倒是有太妃在幫着準備,只是今天太后說是身子不適,太妃說要照顧太后,所以今天皇后纔要去多照看寫。”
蘇瑛臉色微變,摸了摸頭上的碧玉簪,冷然的說道:“快些打扮一下吧,只要快,我馬上就要去找姐姐。”
夏雨與秋雪忙是幫蘇瑛打扮起來,蘇瑛一口早點也沒有用,只喝了口水便向慈安宮走去。一路上蘇瑛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這一身的冰冷卻是讓跟着的夏雨怎麼也不敢開口。
等走進慈安宮,蘇瑛見皇后穩穩的坐着,蘇瑛才覺得鬆了口氣。看着這一屋子的女人,除去太后與李太妃都是楚晨陽的女人,香粉混合在一起的氣味,蘇瑛只覺得頭疼。楚晨陽也算是好福氣,在座的哪個都是別有風情的女子,只是身邊這麼多女人也有看着心煩的時候吧。
一見蘇瑛進來,原本還熱鬧的大殿上卻是沒了動靜,蘇瑛也是不在意一臉平靜的走上前向太后,皇后屈膝行禮。
太后居正位,李太妃與皇后坐在了太后的左右二側。皇后以下是貴妃,玉妃,她們身旁坐着的是大皇子與大公主。楚晨陽一直子嗣艱難,現在也只有大皇子與大公主二個孩子,李南謀逆之後,楚晨陽沒有治罪貴妃,主要也是看在大皇子的份上。
經過昨晚的折騰,太后的臉色是蒼白到了極點,比起昨天來都覺得老了不少。眼見太后沉默不語,李太妃卻是笑着讓蘇瑛起來。
蘇瑛也是不在意,太妃叫起之後也便起來坐在了玉妃身旁。比起在座的其他妃嬪,蘇瑛親王妃的身份的確是要高出很多,她坐在玉妃身旁,別人也是說不出什麼來。
太后眼見蘇瑛一臉的平靜,幾乎是咬着牙的諷刺道:“安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呀,一屋子的後宮妃嬪都要等你一人。也難怪你猖狂,有蘇家與皇后給你做靠山,又有安王護着,你自然是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