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繁朵回到自己的房間,往臥室走時,還在頭疼要怎麼跟郝繁花解釋自己去了那麼久,誰知這傢伙早已沒心沒肺地夢周公去了。
“郝繁花,你這隻沒良心的豬!豬!”
顧繁朵朝趴在牀上,睡姿和青蛙一模一樣的郝繁花揮了揮拳頭,卻也着實鬆了一口氣。
顧繁朵不介意郝繁花知道她和寒子時曾有一段情。當年,幾近崩潰的她選擇向郝繁花傾訴,就做好承受被她知道的一切後果。
至於,她和寒子時的交易卻是不能讓郝繁花知道的。一來,她不想郝繁花爲自己擔心,二來,怕粗枝大葉的她露出馬腳,反給她惹了一身騷。
雖然……顧繁朵將佈滿青痕的身子沉入溫暖的水裡,她早就不乾淨了。但,至少她不能讓媒體知道,不能給遠方的哥哥蒙羞。
她的哥哥可是要成爲比理查德·克萊德曼還要厲害的鋼琴王子吶!
顧繁朵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某年除夕夜,顧夜白穿着一身白色西裝坐在三角鋼琴前彈《夢中的婚禮》的模樣,嘴角勾起柔軟的弧度。
哥哥,你在美國,還好嗎?
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關於你的消息呢。
你下個月歸來,舉辦第一場國內個人演奏會。
而我,期待着,期待着與你相逢的這一天。
水漸漸涼了,顧繁朵步出浴缸,拿起疊放在架子上的浴巾裹好自己,站在鏡子前。
鏡子裡的自己粉面桃腮,眉色如春,紅脣微腫。
無一處不提醒她,剛剛這個女人發生過什麼。
她伸出細白的手撫過脖間的一枚草莓痕……眼底凝滿化不開的沉鬱。
顧繁朵淡漠地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這被男人深深愛過的模樣,走出浴室,躺在牀上,擦乾腳,抹上藥膏,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即將睡着時,她迷迷糊糊地嘆息:
這年頭,醫生也是看人下藥,開給寒子時的藥,貴是貴了點,效果確實好,抹上兩個小時後,便感覺不到腳底的疼痛了。就像……她當年偷給寒子時的藥貼,一般兒管用。
但,也就是這麼回事了!
曾經她掏心掏肺對寒子時好,他還不是把她家算計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現在對她再好,那又如何。
顧繁朵,繼續你正在進行的那些事,拿回顧宅,拿回顧氏企業!
這幾天是排卵期,寒子時剛剛全射.在裡面了……明天早晨,要記得去藥店買事後緊急避孕藥。
顧繁朵狠狠叮嚀了自己三遍,這才昏昏沉沉、頭痛欲裂地睡去。
一覺醒來,天地變色,令顧繁朵徹底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六點,生物鐘準時叫醒了顧繁朵。
郝繁花還在輕聲打着呼,嘴角掛着笑,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好事兒。
顧繁朵不自覺地跟着微微一笑,打心眼兒裡羨慕這樣的郝繁花。
顧繁朵拉開客廳裡的窗簾,就着一室明媚的陽光,做簡單的筋骨拉伸動作。
一套動作下來,顧繁朵微微氣喘,去浴室簡單沖洗一番,看時間差不多了,到樓下餐廳吃早點。
“噯,快看,就是她吧?”
“看那側臉跟***照片上一模一樣,沒錯,就是她!”
這家五星級酒店位於S市影視基地,是大劇組們最偏愛的下榻之地。每到飯點,落座的基本都是各家劇組的演員們。
顧繁朵剛坐下不久,就聽到其他劇
組的一些女演員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起初,她並沒有在意。在她們這個圈子裡,每天都有光怪陸離的緋聞產生,沒什麼可奇怪的。何況,她本就不是特別有好奇心的人。
直到——
“她長得也就那樣吧?還沒有樑時時好看,難道寒少喜歡小家碧玉型的?”
顧繁朵握着湯勺的手抖了抖,她豁然擡頭,與幾道投落過來的視線隔空撞上,清晰地看到那幾名女藝人眼裡的鄙夷和無法掩飾的嫉妒。
顧繁朵腦袋炸了,手腳俱是冰冷。這次緋聞的女主角是她自己?
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來來往往的掃描窺探,這一切都讓顧繁朵感覺自己不是坐在餐廳裡,是被人拋到一座荒島上,漫天漫地只有無涯的海水,將她徹底隔離,只能自生自滅。
一秒也待不下去,顧繁朵招來服務生,慌亂結賬,衝出餐廳。
“朵朵,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撞見鬼了!”
顧繁朵勉強笑了下,推開堵在門口狂打呵欠的郝繁花,快速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穩了一會兒,這才掏出手機,登錄***。
第一、二條***熱搜,赫然是——
#寒子時顧繁朵#
#《初心未泯》女主角潛.上位#
點開話題,前條發佈了幾條《初心未泯》官微上摳來的定妝照,後條的爆料人則PO出一段視頻,正是她昨晚走進寒子時房間的畫面。根據話題內容來看,該爆料人不是酒店的客房服務員,就是住在這一層的其他藝人?
顧繁朵將手機丟到茶几上,按着太陽穴,神色悽然。沒想到,自己千小心萬謹慎,還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在去美國的前一天下午,趙顏約顧繁朵見面,摘下溫柔的面具:
“你以爲寒子時爲什麼跟你在一起?他不過是利用你,方便打聽你父親的公司狀況而已!你每次二缺一樣地向寒子時請教專業問題,還拿你家公司做例子,他出身計算機系,卻能給你分析得頭頭世道,你以爲他的熱情是因爲喜歡你!他不過是利用你的無知,挖掘更多的內部消息而已!
顧繁朵,你家公司會盲目擴張,積重難返,一夜之間,宣佈破產,全拜你所賜!至於你父親墜樓而亡,你母親抑鬱而死,都是咎由自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讓我告訴你吧,早在一年半前,寒子時就等着這一天的到來!”
於是,那一封至今還躺在她保險箱裡的神秘來信和趙顏的這一番話,徹底打消了她留在S市的念頭,隨顧夜白去了美國。
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趙顏總算說對了一句廢話。
她這……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果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郝繁花拿起顧繁朵丟開的手機,看到那兩條話題,不需多問,也知道顧繁朵剛剛爲啥是那樣的反應。
“朵朵,你昨晚被人盯上了?”
郝繁花雙手叉着腰,心慌慌地繞着茶几來回走動,煩躁地蹙起眉頭,思考怎麼處理這件事?
視頻雖然只有十幾秒,卻將顧繁朵的側臉,房間號,她進去之後,關了門,都拍得清清楚楚……這層住的又都是各個劇組的主演們,低頭不見擡頭見,當然知道那個房間住的是寒子時。所以,沒有確鑿的說詞,根本無法替顧繁朵洗刷這條潛.規則醜.聞!
“朵朵,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得罪了誰?一而來,再而三地揪着你不放!”
郝繁花氣得臉頰通紅,不停地用手機拍腦門,心想:
不知是不是那個白日裡在片場刁難朵朵的趙顏?
昨晚,顧繁朵走後,她饞癮犯了,出去買了點吃食回來,剛巧看到趙顏站在寒子時門口,似乎打算敲門,被她撞見,這才神色非常不愉快地走了。
呵,她待會若是拿不到酒店這一層的監控錄像,就從趙顏身上入手調查。目前來看,她的嫌疑最大。
反正——
“我不把這混蛋揪出來!我跟她姓!”
郝繁花這話反而逗笑了顧繁朵,“你都不知道她是誰,你怎麼跟她姓?”
郝繁花吹鬍子瞪眼:“……你就別苦中作樂了,我看着難受!”
說時,手機響了。
郝繁花下意識按了通話鍵:
“喂,您好,請問是顧繁朵嗎?我是星娛網站的記者……”
“啪”地,郝繁哆嗦着手,掐斷了電話,狠狠地按了關機鍵。顯然,她雖當了顧繁朵兩年的經紀人,但顧繁朵一直平順無事,導致她並沒有積累足夠的應對經驗。
顧繁朵起身,踮起腳,拍了拍郝繁花的肩膀,“沒事兒!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去片場了!”
“朵朵,我估計這會兒,劇組也已經炸開鍋了,肯定有一***記者蹲守在那裡,等你出現……”
郝繁花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些年,寒子時過得簡直比和尚還和尚,別說緋聞,就連正經的商業訪談,他都一律婉拒,低調如斯,這次鬧出很有可能被坐實的潛.規則醜.聞來,那幫狗仔還不跟聞到腥味的貓,哪裡有料哪裡鑽!”
郝繁花雖然大大咧咧,腦袋不甚靈光,到底是在這個圈子裡浸.淫兩年,相比較一心演戲的顧繁朵,職業嗅覺還是讓她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朵朵,你要知道,陪你上***熱搜的不是普通公子哥,是這個城所有未婚少女,甚至是所有已婚少婦的夢中情人!顏值高,能力強,禁慾系美男,可遠觀不可褻玩,一朝被你拖下神壇……她們不炮轟你,炮轟誰?”
顧繁朵徹底沉默了,沉默地跌回沙發上,自嘲地勾了勾脣角。
是吶!
就算她真被寒子時潛了,他的上千萬粉絲也不會罵他,反而認爲是她顧繁朵賺大發了!
從古至今,男人偷.吃被抓包,大傢伙罵的是那小三兒,誰會想想,若非男人扛不住誘人,那小三兒能得逞?
男女之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然而被爲難的總是女人。因爲,就算那男人再不好,再混賬,到底是自己愛過的人,情分不再,還是疼惜他的,自然將所有的怒火都朝小三發泄。
郝繁花見顧繁朵一聲不吭地坐着,神色寡淡,心下不忍繼續說下去。她撥通劇組負責人的電話,詢問顧繁朵今天上午有沒有安排了顧繁朵的戲,得知這幾天都沒有她的戲份,便掛斷了電話,連想好的腳傷發炎,不宜拍戲藉口都省了。
“朵朵,這兩天沒你的戲份,你是打算呆在酒店,還是回玉蘭東苑?”
顧繁朵勉強打起精神來,扯出一抹淡笑,“回玉蘭東苑。那邊物業保全措施都落實得不錯,記者應該進不來。何況,我並不出名,他們一時之間也應該找不到我住在那裡。”
將手機裝進包包裡,顧繁朵不待郝繁花吱一聲,便乾脆利落地往外走,大力拉開房門——
看到擡手欲敲門的寒子時,她當場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