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的確喝多了,但還不至醉到渾事不知的程度。
所以當她見到厲衍南從包間走出來,櫻桃瓣兒似的脣笑的媚態叢生,眼都眯成條線。
這世上,就沒有男人不愛偷腥的。
林真心,你別以爲找了個醜的就可以倖免,我今天就給你上那麼一課。
男人越醜,越愛偷,家花從來都比不上野花香。
雪莉眼看着厲衍南從遠處朝自己這邊走來,柔軟如蛇的身體靠着牆,手裡還夾着根細長的女士香菸。
大波浪卷隨意披散,她知男人愛她這幅面孔,但更愛她牀上放浪。
“借個火。”她聲音甜膩,在厲衍南剛好走到面前時,伸出手攔住他。
說來也怪,這厲衍南打扮醜到帶不出手的地步,卻偏生又叫人不自覺在意。
好似身上真有什麼魔力似的……
雪莉搖搖頭,並未注意厲衍南眼底漸漸堆積起的陰鷙,越發深了,卻又稍縱即逝,不見蹤影。
她見他擡起頭來看了眼自己,隨後無聲無息朝走廊最深處走着。
雪莉笑了,這男人真識趣兒。
跟在厲衍南身後,滿腦子想的都是等會兒要用什麼姿勢最舒坦。
視線不自覺落在厲衍南的那兩條大長腿上,他雖然穿衣品位不行,就是不知道那話兒如何?
噢!對了!
最重要的事,是要給林真心透個信兒。
不然,這遊戲豈不是太不好玩了?
走在前面的厲衍南,熟門熟路的推開一扇門,是間空無一人小包間!
雪莉剛撥通林真心電話,也不管接通沒,藏到口袋裡,轉而坐在平日吃飯的餐桌上。
媚眼如絲的看着厲衍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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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先生,我不過想借個火,你怎麼把我帶到這兒來了?”
林真心接起電話時,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面上不顯山露水,以加菜爲藉口離開包間,好在同事都沒懷疑什麼。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
沒走幾步,手機裡傳來厲衍南聲音,林真心一走神,竟直衝衝的撞進對面那人的懷中。
“對不……”剛想道歉,一擡頭,竟是賀柏年。
林真心本就對他沒什麼好感,此時後退一步拉開兩人距離,面色冷淡的說完那句對不起。
賀柏年沒說話,只是目光深邃看她。
像是要將林真心看穿。
道完歉,林真心就想繞開他,可還沒等走,手臂已被賀柏年給拽住。
“我知道他在哪兒!”簡單一句,就讓林真心掙扎動作停下。
說來,賀柏年也覺得巧。
他實在受不了厲蜜雅明着送來的秋波借去洗手間離席,卻不曾想,竟會見到那幕。
沒多久,她又撞到自己懷裡來。
林真心抿着嘴,一雙眼冷的沒溫度,看着賀柏年。
她心裡亂的很!
尤其是在接起電話來的時候,雖然不會被人看出來,可林真心自個兒心裡清楚,她的心亂了。
所以纔會就連快要撞人都不自知。
其實,是想要相信厲衍南的。
他對自己那麼好,好的讓她挑不出任何不是來。
可是,男人貪吃的通病,已經在自己身邊被印證過太多次。
她爸爸也好,鄔峰也好……
就連以前打工時的店老闆,明明看着那麼老實,卻還是在酒店偷吃被老闆娘抓到。
“跟我來。”賀柏年假裝沒看到她眼底渙散。
事實上,他是瞭解厲衍南的,單單從剛纔一個眼神,他就知道,那女人恐怕是不得善了。
畢竟,厲衍南的性格……
想到這裡,賀柏年趁着林真心不注意時,看了她一眼。
當時在厲家,那個揮着木椅砸向落地窗的陰狠男人,不過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她所能看到的,也全部都是厲衍南想要讓她看到的部分,那麼……
林真心到底知不知道,真實的厲衍南,到底是什麼模樣?
說實話,他是真想讓林真心看見!
賀柏年年底劃過絲陰霾,他是……
真的很想讓她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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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間內。
雪莉眉眼含春,酒精令她全身都軟綿綿的和灘水似的。
若是換成任何一個正常男人,早就應該撲上來,可此時站在跟前的這位,卻面無表情。
雪莉認爲是自己還不夠努力的結果。
她的衣服散落了一地,女人的香氣與酒氣混雜到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旖旎感。
想到此時接到那通電話的林真心會是怎樣感受,雪莉在心裡笑的不能抑制。
她太想親眼看到,林真心那種永遠置身事外的乾淨被狠狠撕碎!
“你還不抓緊時間,呆子!”越是那樣想,雪莉就越是迫不及待,身體裡空虛難耐。
“呵。”突然,一道冷到人骨子裡的嘲笑響起。
聲音自然是從厲衍南那兒發出來的,幽暗的小包間內,他終於將視線落在雪莉身上。
雪莉跟厲衍南對視的瞬間,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寒意,竟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還不等雪莉說什麼,只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響從不遠處響起。
直到此時,她才赫然發現,包間內並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個身着暗色衣服的男人站在角落裡。
或許是之前一直蹲着,纔沒引起人注意!
雪莉開始尖叫着用手捂住光溜溜的上半身,滿處躲藏!
她在j城用這麼多年堆砌起來的名聲,不能毀在今天!
絕對不能!
從頭到尾,厲衍南只是站在原地,厚重眼鏡下精緻冰冷的面容,有種可怕的吞噬感!
儘管雪莉因着害怕被拍全身瑟瑟發抖,如同雨打的石榴似的。
可他眼裡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甚至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扭曲,叫雪莉看着害怕極了!
“拍到了?”厲衍南終於再度開口,是對着拍照那人說的。
對方點了點頭,將相機遞給他,隨後就離開了小包間。
門,沒有關嚴。
但對厲衍南來說,也不怕,只因爲這裡是雲景最隱秘的地方,除非有人引着,否則……
絕對不會有人能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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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柏年將林真心帶來了這兒。
他們兩個人看着有人從小包間內走出來,身上的衣服明顯是雲景內部的。
林真心心裡莫名一鬆,突然覺得事情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當中的簡單。
正這樣想着,有聲音從沒關嚴實的門內透出。
“你……你算計我?”是雪莉的聲音,因着緊張而尖銳。
厲衍南突然就笑了。
那笑聲,諷刺而又不屑,彷彿雪莉說了怎樣可笑的笑話。
而這笑聲,也令門外聽着的林真心心頭一顫,這……絕對不是平日裡她所熟悉的那個厲衍南!
“算計?”厲衍南面帶笑意,雪莉正面看着,卻是那樣殘暴陰鷙!
“你……瘋子……你根本就是個瘋子!”
雪莉蹲在地上伸手想要撈過自己的衣服,酒也嚇醒了大半。
她終於察覺到面前的厲衍南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剛纔在席上,我家真心,承蒙關照。”
厲衍南一邊說着,一邊滑動相機裡的照片,說的輕聲細語,卻叫雪莉怕的瑟瑟發抖。
他家真心?
只有在說這話時,厲衍南詭譎的表情裡才透出些許真意。
可即便如此,也陰晴難辨,叫雪莉有口難言。
以上那些話,站在外面的林真心聽的清清楚楚,她心底微顫,面無表情。
反倒是站在她身旁的賀柏年,仔細將林真心臉上所有表情都收入眼底。
他發現,他竟然讀不懂這個女人,聽到剛纔那番話,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做聰明事。”
厲衍南低頭看着趴在地上的雪白身體,眼底沒有任何慾念,反倒還升起厭惡與殺氣!
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情緒,雪莉清楚感知,所以心裡才更害怕。
她還沒有穿上什麼,只因爲剛纔伸手想要撈過的衣服此時正踩在厲衍南腳下。
“我要報警!”也不知是不是冷的,雪莉牙齒不斷打架。
磕磕磕磕的聲響不絕於耳。
厲衍南聽的實在心煩,知道不能在這兒浪費太多時間,只能多少給她個教訓。
這手段並不怎麼高明,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陰險的,可卻是最有效果!
“報警?”厲衍南緩緩蹲在了地上,叫雪莉能夠看清楚相機上清楚拍到的照片。
他的眼神沒有男女之慾,只有濃重的戾氣。
“你放心,這照片當着你的面,我會刪了。”厲衍南磁性聲音裡帶着諷刺。
“我怕髒了我的手。”
更怕這樣一雙手污了真心。
“今天的事,只是給你個警告。”邊說着,厲衍南將照片,一張張的自相機內刪掉。
當然,他並未告訴雪莉,這些照片,早就已經備份到了雲端。
雪莉這天上地下走了一遭,只覺得背脊一陣發涼,此時再看厲衍南,只覺得這男人如夜叉一樣可怕!
“厲衍南,你不過就是厲家的一條狗而已!”
照片刪了,雪莉心裡的負擔有一半減了,聲音再度尖銳起來。
咔噠一聲,有火燃燒的味道傳來。
厲衍南的五官在火光當中有種詭異的魅惑感,雪莉雙手捂着胸前,警惕盯着他。
“不是說要借火嗎?”他說。
緊接着,雪莉只覺眼前有一道火光,仔細一看,竟是她的真絲襯衫被點着,扔到她眼前!
“給你。”
火光當中,雪莉受驚過度,竟是半分話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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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內火光在門縫隱現,林真心話聽到這兒,轉身就走。
賀柏年全部注意放在她身上,見她無聲離開,也跟在後頭。
他想要從她臉上看到不一樣的情緒,可很失望,竟什麼也沒有,平靜的像一汪水。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區別……
最開始撞進自己懷裡時,她雖也面無表情,卻臉色慘白,一看就是心中有事。
現在,恢復了紅潤的冷靜。
“賀先生,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賀柏年正想着,卻聽到林真心這樣說。
他在心裡啞然失笑,不知這算不算是過河拆橋?
“哦,你先請。”林真心側身讓開。
賀柏年一動不動,目光深沉,就這樣低頭看她。
“你瞭解他嗎?你瞭解……真正的他嗎?”
賀柏年很好奇,任是誰聽到剛纔那番對話,都會察覺到厲衍南的不正常。
其實跟他知道的相比,剛纔那些已經算是厲衍南很好的表現。
“我瞭解如何?不瞭解又如何?”
林真心看他,有些弄不清楚賀柏年到底是以怎樣的身份來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他絕對比你想象的,可怕一百倍!”
賀柏年也不知自己爲何會說出這番話,明明已經看到林真心臉上不高興的情緒。
可偏偏,他就想要讓她知道,迷途知返!
“賀柏年!”林真心不耐打斷他。
他說厲衍南絕對比自己想象當中的,可怕一百倍!
林真心卻只想笑。
他怎麼知道自己是怎麼想衍南的?
“不論你怎麼想幫你妹妹,不論你妹妹對衍南還抱着怎樣的感情……抱歉,現在這個男人是屬於我的!我們前陣子已經領了證,他是我法律上的丈夫,而我也是他合法的配偶!”
林真心伸出手來,將那枚戒指露出來。
賀柏年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變得陰沉,變得壓抑,變得……說不出恐怖!
她說,他們前陣子已經領了證?
林真心卻對賀柏年的變化並未上心,既然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那她也可以轉身離開了。
畢竟,她出來太長時間,包間裡的同事,還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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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衍南沒去管雪莉死活。
從小包間裡走出來時,略有些厭惡的看着自己雙手,如果條件允許,他更想將身上衣服燒掉。
畢竟那個女人用胸撞過……
這樣想着,厭惡情緒更重,眼底陰霾越發濃烈起來。
只是很快,厲衍南的腳步頓在原地。
不太確定的在走廊裡輕嗅着,越嗅臉色就越是忐忑。
爲何在這走廊裡會聞到真心的味道?
她身上的香味是獨有的,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認錯,難道……
厲衍南不敢再作停留,徑自朝前面走去。
可還不等靠近包間,卻看到了賀柏年在走廊站定的模樣。
他的路癡病,現如今都還沒好。
“你娶了她?你竟然娶了她?”賀柏年像是感應到他來了,目光銳利如劍,落在厲衍南身上。
厲衍南沒說話。
“暖心怎麼辦?你對得起她?”賀柏年伸手揪住厲衍南前襟,手背上的青筋粗爆。
“她還在等你……還有……”
賀柏年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厲蜜雅見他遲遲沒回來,找了出來。
見到這幕,瞪大眼睛。
理智終於回籠,明白這裡並不是說話的最好地點。
只是賀柏年突然知道厲衍南已經結婚,想到暖心,終究氣憤難平。
厲衍南將賀柏年的手從衣領移開。
隨後,看也不看他一眼,與之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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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心回到包間時,氣氛有些怪。
同事們見她回來,表情纔多少放鬆,至於雪莉領來的那幾個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還以爲沒錢跑了呢!”
林真心佯裝沒聽到,恰好門從外面被推開,幾名服務員手中端着果盤什麼進來了。
服務員後面,厲衍南緩步走進來。
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林真心身上,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反倒是林真心,脣角微勾,笑的和朵白木蘭似的。
厲衍南心裡忐忑斂了幾分,重新坐下,只是目光時不時的還會落在她臉上,像要確定再三。
林真心不是感覺不到,卻故意忽略掉。
“雪莉怎麼還沒回來?”有同事見雪莉久久沒回來,忍不住問。
正說着,雪莉臉色蒼白的走了回來,原本敞懷的外套釦子卻扣得死死的,一點也不露肉。
大家很明顯感覺不對勁,卻又一時說不上來什麼。
厲衍南卻並不關心,只是心裡陷入到一個怪圈。
她到底看沒看見?若是看見了,又怎會這樣平靜?可若是沒看見,走廊裡……
又爲什麼會有屬於真心的味道?
想的多了,厲衍南也不吭聲,安靜將面前烈酒喝乾淨。
等到林真心注意到時,他喝的就連瓶子都空了。
“吃的差不多了,晚上還有節目,咱們也該撤了。”
王姐是老江湖,自然察覺到氣氛不太對,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打了個圓場。
“結賬。”厲衍南面沉如水,伸手叫來服務生,很快,對方拿來了賬單。
“等一下,這個……這幾個……還有這個都是他們叫的,單獨開出一張,交給他們。”
厲衍南伸手從賬單上點了幾下,隨後指了指雪莉帶來的那幾個人。
包間內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着實有些尷尬,尤其是雪莉難看的臉色,還有那幾個人聞之色變的表情,頗具有戲劇化!
林真心只覺得好笑,她知道厲衍南醉了,就算旁人眼中,他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憑什麼?”當時爲了給他下馬威,他們點的可都是最貴最好的,少說也得有好幾萬。
厲衍南似笑非笑的看向雪莉,後者幾不可聞的打了個哆嗦。
猛地伸手拽過服務員重新打出來的賬單,將信用卡一併遞過去。
靜悄悄的,沒人說話,也沒人知道雪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
至於厲衍南,則滿口酒氣的湊到林真心耳邊。
“老婆……”聲音不大,林真心聽了心裡頭卻是一顫,他從未這樣叫過自己。
而此時的厲衍南,就像是討賞的寵物。
“別鬧。”她可不想在同事面前鬧個大紅臉。
結賬完,雪莉猛地起身,臉色難看頭也不回的離開包間,順帶也帶走了她的狐朋狗友們。
這次她不僅僅是輸掉了面子,也輸掉了裡子。
林真心一直目送她離開,卻並未有任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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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不會開車。
而厲衍南喝了酒,自然也不能開車。
無奈,只能讓王姐幫自己請假,好在有錄播帶,節目不至於開天窗。
厲衍南靠着真皮座椅,閉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但林真心知道,他還醒着。
“難受嗎?”林真心打破沉默。
迴應她的只有厲衍南粗濁呼吸,他閉着眼睛一聲不吭。
這是……不想搭理自己的意思?
林真心想了想,手落在車門把上,還不等將車門推開,手腕已經被狠狠拽住。
力道大的像是要嵌進去。
她吃痛回頭,剛纔還裝睡的厲衍南此時面露緊張的看她。
“我是想給你去買瓶水。”林真心嘆了口氣,他不會以爲自己剛纔是要將他扔在這裡?
“我不渴。”
厲衍南說完,也不撒手,就這麼看着她,看的林真心心裡一陣泛軟,手離開車門。
“咱們怎麼回去?”今晚,他喝了不少。
林真心只要想到他趁她不注意,又喝了那麼多,心裡氣不打一處來。
再加上今晚賬單……
“我可以……”厲衍南原本是想說找代駕。
“不可以,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林真心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兩個人大眼瞪着大眼,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直到厲衍南眉峰緊往中間皺起,林真心緊張看他。
“怎麼了?”
“頭疼。”他說的小聲,看了眼林真心,那表情,着實像個犯錯的孩子。
說實話,林真心原本以爲這樣的表情並不適合他,卻不曾想到,她終究還是心軟了。
“躺這兒,我幫你按一下。”
話落下,厲衍南已經自動摘了眼鏡,倒在了她的大腿上。
林真心伸手摁在他太陽穴位置,力道適中,舒服的令他差點忍不住口申吟。
但厲衍南還是忍住了,睜開眼,就這麼看着她。
起初,林真心還能假裝沒看到,可當那眼神越來越放肆時,她想假裝也假裝不起來了。
與他沉黑的眸對上。
因着厲衍南眼神裡的專注,林真心心臟越發紊亂。
“別看我。”伸手蓋在他眼上,擋去那擾人心的眼睛。
可下一秒,厲衍南伸手,將她蓋在自己眼上的手抓在掌心裡,隨後又湊到脣邊,親了又親。
“我沒給你丟臉,對不對?”就在林真心手心癢的不行想要抽回來時,耳邊響起厲衍南聲音。
她先是愣了下,低頭看他,在確定他說這話再認真不過時,心裡頭酸澀難忍。
這讓她如何回答?
“傻子。”兩個字,卻令林真心喉頭都澀了。
你看到了嗎?
閉着眼,厲衍南幾次想脫口而出,讓心裡忐忑歸於平靜。
可最終,他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親我,算給我的獎勵。”厲衍南呼吸很濁亂,滿口酒氣,那本是林真心最討厭的味道。
是的,林真心很討厭酒味,前所未有的討厭。
現如今滿身酒氣的是厲衍南,她卻沒有半分想要逃離的心思。
他讓她親他,那她就親他。
只是,動作還那麼生澀。
林真心緊張的閉眼湊近他,又記不清哪裡是嘴,偷偷掀開條眼縫尋找。
這模樣倒把厲衍南給逗笑了。
“笑什麼笑。”她氣不過,硬生生的往嘴撞上去,賭氣成分居多。
漸漸的,賭氣初衷沒了。
恍惚間,林真心覺得自己似乎也被他帶醉了。
她原本以爲男人的嘴是最粗糙不堪的,可厲衍南的,柔軟如嬰兒一樣。
讓林真心忍不住流連,隱約明白爲何厲衍南那麼喜歡對自己做這樣的舉動。
明明應該是渾濁的酒氣,嚐到嘴裡,卻也變成了甜。
一點也不髒,甚至,喜歡的很。
“真心。”厲衍南不敢看她,卻又不捨得不看她,稍稍被一撩撥,反應就來的又快又狠。
林真心不言語,只是換了種方式小心翼翼的撬開他脣角。
還不等琢磨下一步怎麼做,後腦已經被男人的大掌狠狠壓上來。
她的發散亂了他一臉。
不過,厲衍南很喜歡,那種拂面的感覺,於他而言,特別真實。
也不知就這樣親了多久,分開時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的,厲衍南還好,林真心整張臉紅的不像話。
已經記不清是誰先開始笑的,反正等到兩人反應過來,彼此都笑的像孩子一樣開心。
或許是想到雪莉帶來那幫人難看的臉色,又或許是想到其他……
“我們,坐地鐵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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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上,厲衍南靠着她睡着了。
結婚至今,林真心鮮少能夠見到他這副模樣。
平日裡,厲衍南都是穩重的,可靠的,如父如兄一般的存在。
他說,他大她十歲,理當如此。
對面的孩子鬧得很歡,家長只是看了眼並未出聲阻止,令其他乘客不勝其擾。
倒是林真心,伸出手指來抵在脣上,噓了聲。
小孩衝她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反而鬧的越發兇很起來。
林真心有點無奈,可下一秒,對面那小孩如遭雷擊似的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她肩膀方向,嘴巴一哆嗦,眼眶紅的只差沒嚎啕大哭!
這樣的轉變,着實令人驚訝。
她下意識朝自己肩膀看去,厲衍南依舊如剛纔一樣閉眼睡着,沒什麼變化。
剛纔那小孩……那副見鬼的表情……又是什麼意思?
正這樣想着,小孩哇的一聲躲進了媽媽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哄都沒用。
剛纔那個叔叔的表情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他以後再也不要坐地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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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柏年撇下厲蜜雅等人回到酒店,儘管憤怒,臉上表情已經全然收斂好。
任是誰也看不出,他真實情緒。
只是當回到房間,卻猛地一拳砸向洗手間的鏡子。
砰的一聲,鏡子裂開成蜘蛛網紋路!
賀柏年手背鮮血淋漓,擡頭看着鏡中自己,扭曲分裂成幾面。
從洗手間出來,他又恢復到面無表情的樣子,經過電話旁,打開答錄機。
“哥,衍南哥哥還好嗎?你回去那麼久,什麼消息也不帶給我,是要逼我親自回去一趟?”
一連幾通沒什麼意義的留言後,熟悉的女音響起。
賀柏年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再度浮動,眸底沉浮間,有種說不出哀傷。
沒多時,他拿出手機將號碼撥過去。
很快,電話那頭就通了……
暫時,還是不能讓她知道,厲衍南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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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風清。
下了地鐵,兩人還要走上一段路才能夠到家。
“其實,我的脾氣並不好。”
突然,林真心聽到厲衍南的聲音,酒氣散了很多,可還是醉的。
“確切的說,是很不好。”
自嘲的笑了下,厲衍南眼鏡下那張絕世無雙的臉龐,仔細看來竟比月光還冷。
林真心沒說話。
“真心,人都是有兩面的,不過有些人隱藏的深,有些人隱藏的淺。”
她依舊沒說話,厲衍南的聲音像是要融進風裡。
見林真心一直不迴應,厲衍南停下腳不走了。
林真心回頭看他,卻見他呼出的熱氣變白霧,很急促。
“哦。”他想要她迴應,她迴應了,高興了嗎?
“你……”她分明是在敷衍他!
“衍南,我也是這樣。”還不等厲衍南說完,林真心已經搶先。
人都是有兩面的。
所以在面對同事,與面對厲衍南檸檬等人,她也是不一樣的。
“今晚,你果然還是看見了。”厲衍南將話挑明。
林真心又不說話了。
她是個太過聰明的女人,厲衍南心想。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纔在察覺到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像最開始她見到自己摘下眼鏡來的模樣。
“知道厲夫人爲何給我找了個精神科醫生嗎?”
林真心原本以爲他會順着剛纔那句將今晚的事曝露到明面上來,可他話鋒一轉,卻聊起了其他事。
原本止住了步子也重新邁了起來。
“我母親從橋下面撈起來時,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人泡的面目全非。”
厲衍南說着,有冷風從身後吹來,吹亂了林真心的長髮,也一併吹亂了她的心。
“是真的面目全非。”他又說了遍這四個字。
“往日裡的笑臉在我腦中再也不復存在,只有一張腫脹滲水青白的臉。”
他說這話時,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在說街邊的阿貓阿狗一樣。
冷風從四面八方涌來,竟有種說不住的詭譎之氣。
“當即就送去了殯儀館。”
刺骨的寒意從手指間滲透進心裡。
林真心雖然早就從網上看到了豪門秘辛,但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從骨子裡發涼。
“你知道人死後會往外滲水嗎?”
厲衍南說這話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酒氣縈繞兩人周遭,叫人分不清是真話還是醉話。
“你知道,屍臭是什麼味道嗎?”
林真心不說話,又或許是不知該怎樣回答。
曾經她原本以爲聊齋說盡了這世間的荒唐事,可現在看來,不過是九牛一毫而已。
“那天晚上,我偷偷跑到殯儀館裡,找到她。”
厲衍南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聽在別人耳中可能有些驚世駭俗。
他面無表情,卻還是選擇說給林真心聽。
他要讓自己慢慢的滲透進她的人生裡,直到骨血相融,再也不能分開。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有多麼卑劣,可是……
“她睡在冰櫃裡,還是白天撈上來的模樣,我怎麼推她也不醒,我知道,她死了。”
“可我很累,也很茫然,一個原本好端端的人,怎麼就躺在那兒不動了?死到底是什麼?是生命的結束?又是什麼的開始?”說這話時,厲衍南的表情是真的茫然不懂的。
“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