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支支吾吾,最終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
王家琪雖然一臉淡然,但卻把手杖捏得更緊,輕聲說:“三個星期剛剛過了,誠實點,不要延期,後天就去。條件……就按你的意思去談。”
“這……”安娜還是擔憂,怕秦曦宇會影響王家琪的情緒。一路走來,她好不容易,黑暗中站上世界的舞臺,把自己的才能展現在世界的眼前,她擔心秦曦宇會把一切都毀掉。
但大家都沒想到王家琪這麼瀟灑坦然。連段希晨多次反對也無效。她扶着陽臺的欄杆,感受着三月的夕陽餘光說:“就算我沒勇氣,聰聰也該見見他爸爸了。”
“我看你是想剜他的心。心機長進不少啊。”這時,伯奇抱着剛剛差點滾下了樓梯的秦智聰進來。
那小娃扁着嘴抱着伯奇的脖子抽泣。王家琪眯眸,問:“舅舅,我好像聽到聰聰的哭聲,他哭了?”母子倆成功地轉開了話題。
王家琪循聲地轉過身,做出伸出雙手展開懷抱的動作,秦智聰就立刻撲身過去。王家琪問:“告訴我,怎麼回事?”
伯奇長嘆一聲說:“剛剛還好好的,只是不知看到什麼那麼好奇,一股勁地跑,他根本還沒走穩。結果就在樓梯口撲到,差點滾樓梯去了。還好我一手抓住了,只是嚇成這樣了,對不對?”伯奇不忘逗一下他的小下巴。
只是那小傢伙一副沒心情理你的樣子,趴到王家琪的肩膀上,繼續扁嘴。王家琪一邊扶着他的後背一邊說:“不怕了,沒磕壞就好!聰聰是男子漢,不能一摔就跟媽媽撒嬌啊。”
倏的,那小傢伙抽着鼻子反駁道:“我……我沒……沒撒嬌。”
王家琪長嘆一下,就當他沒撒嬌吧,這麼小的孩子沒法計較。只不過,他那衝動又任性的性子真的一點都不像她。
這時,段希晨問:“若是把孩子帶回去,秦曦宇見了你怎麼說?”
王家琪調侃道:“難道我會說是你的嗎?”失去靈光的眼裡閃過一抹哀傷。
秦智聰根本不知道大人們說什麼,他只知道抱緊王家琪,王家琪要工作時,就跟緊李媽和安娜。
王家琪對伯奇說:“麻煩舅舅幫可可安排音樂專業的學業課程。這是我答應過她的事,說到做到,學不到就是她的問題了。今次回去我只帶李媽,不帶可可。”
“那……真的要帶聰聰?”
“他離不開我啊。當然要帶。”她想了想,繼續說,“還有,不要出動伯爵府的保鏢,有樂隊公司的保鏢就好。”
“那怎麼行?”
王家琪揚脣一笑,說:“離開伯爵府,我只是樂隊裡的普通成員。平等點吧。”
伯奇還是擔憂,他的輕嘆王家琪還是感受到。大概失明的原因,聽力比能看到的時候更靈敏。
段希晨意味深長地拍了一下伯奇的胳膊。
伯奇也勉爲其難地嘆息一下,說:“好吧,要小心。去做什麼,都要李媽、安娜或者希晨陪同。”
“行啦,我現在是一個可以自理的盲人。”
孩子出生後,顱內瘀血的治癒率不到兩成是她的遺憾。那就是命運,永遠活在黑暗中。但她自信她是一個可以自理的盲人。她接着說:“我看不到,麻煩舅舅幫我準備一個八千萬歐羅的賬戶。”
“你想幹嘛?”
“三年了,蔣律師沒跟我聯繫過,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也沒有郵回來。就是說秦曦宇沒簽字離婚……”
沒等她說完,伯奇就伸手把她打住說:“停!你果然要剜他的心。”
“那我的好舅舅,您幫不幫我?”
伯奇倒抽一口氣,沒好氣地攤攤雙掌說:“那還用問嗎?我和你外公寵你都寵到你那些表弟表妹們吃醋了,不差今次。八千萬歐羅,小意思!”
在奧地利生活了三年,王家琪也知道八千萬歐羅不是一個小數目,在中國將近六個億。秦曦宇何德何能?但不知爲什麼,就想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去對付秦曦宇。
時間過得飛快。在衆人的陪伴下,王家琪拄着手杖離開了停機坪。在機場裡頭,她依稀能感受到人羣的熙攘。
秦曦宇吩咐莫徳其前去機場接晨曦樂隊的人。
當王家琪在安檢閘口前脫下墨鏡時,莫徳其遠遠眺見就傻了眼。他揉揉雙眼,還有跟隨着的李媽。便打了個顫。
一出閘,安娜看到莫徳其便停下了腳步。
王家琪的手杖點到了安娜的腳跟,她連忙說:“不好意思,安娜,什麼事?”
“家琪小姐,是莫助理。”安娜變得憂心,該來的還是要來,只是沒想到那麼快。
王家琪似乎明白莫徳其的心理,坦然道: “莫徳其,看到什麼,回去照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