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我被那個老不死的發現了。他發現是我和丫鬟串通將我大哥推入懸崖的,現在大哥的丫鬟被抓了起來,我趁他們不備逃了出來。還請王兄出手搭救啊!”陸友染解釋道。
“哦?原來你那大哥是這樣摔下懸崖的。”王家旭似乎很驚訝。
事實也是如此,他的確只知道陸友染謀奪家財,卻不知道陸家大公子摔下懸崖是他做的,因爲他並不關心這些。
“此番只要王兄肯出手相助,事成之後我願以一半家財相贈。”陸友染咬着牙說道。
“你要我如何?”王家旭帶着一絲戲謔道。
陸友染卻絲毫沒有看到,湊到王家旭身邊狠聲說道:“殺了他們。”
“他們一個可是你的親爹,一個是你的兄長啊!”王家旭隨意又說了句,心不在焉的。
他突然發現自己開始厭惡對方。明明自己和他是一丘之貂啊!他要殺親爹,要殺兄長,自己又何嘗不是殺了陪伴多年的娘子呢!
或許自己在別人眼中,我也是這麼讓人厭惡吧!王家旭如是想道。
王家旭看着陸友染,覺得他十分可憐,或許只是因爲同病相憐,緩緩說道:“你真想殺了他們?”
陸友染連連點頭。
“你附耳過來,我這就教你殺死他們的方法。”王家旭有氣無力地說道。
陸友染不疑有他,趕緊再靠近了幾步,將頭湊了過去。
王家旭蓄力一久的一爪準確地抓在陸友染的頭上,或許是真的厭惡他,抓的力道也是特別大。
陸友染哪裡還能反抗,只來得及在喉嚨裡發出點聲音便被吸成了乾屍。
王家旭沒有想到的是陸友染早被酒色財氣掏空了身子,體內的能量少得可憐,他的力量只恢復了一點點。
正要轉頭再跑,卻見一人站在前方不遠處,定睛一看,果然是葉遠山。
不僅如此,雄霸天和衛鎖也從一旁走出,剛纔的一幕想必也被他們看到了,只是他們來不及阻止。
王家旭被三人包圍了,他的情況非常不好,只剩下一點力量,要不是實在跑不動剛纔也不至於停下,更不至於要陸友染靠近到身邊才能動手。
而葉遠山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被那股神秘的紫色力量搞得全身經脈亂七八糟的,力量在不斷流失。他現在連煉氣二層的實力都快沒了。
葉遠山眼神示意他們兩個不要插手,自己一人持劍上前。
王家旭見他準備獨自動手,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二人就這樣相互看着,沒有過多言語,或許是知道說再多都沒有用,或許是在拖延時間,哪怕是幾息的時間,也能再恢復一點點。
葉遠山的力量在流逝,他沒有更多的時間等待準備一招殺敵。
王家旭也沒有更多機會,他只能在吸收葉遠山的力量和劫持他爲人質之間選一個。他選擇了前者,只要抓到葉遠山的頭,便能吸收他的力量。而且他還有一點隱藏着,那就是他還能遠距離吸取能量。
機會只有一次,二人心中默唸道。
二人同時出手,只見王家旭右手一爪狠狠抓出,一道由真氣組成的爪子隨之飛出,直直的擊向葉遠山。
葉遠山揮劍耍了個劍花,順勢將劍收於胸前,劍尖直指對方,一股真氣運起,只見利劍離手卻不掉落,在胸前極速旋轉。
“是飛劍!”衛鎖驚道。
飛劍,這招是葉遠山尚在築基三層境界時,在清宇教的基礎之上自行悟出來的。煉氣期的修士無法做到御劍殺敵,這是投機取巧之法。
將飛劍放於胸前,全身真氣聚於胸前,極力壓縮之後再瞬間施放,倒是和彈弓有異曲同工之妙。真氣在全力催動之下,促使利劍不斷旋轉增加威力。
頓時,利劍如離弦的箭一般發射了出去。
真氣形成的爪子重在氣勢,所過之處樹葉紛飛。飛劍則重在速度,極速前進之下捲起不少灰塵,在灰塵的包裹下,利劍像彗星般一路飛去。
其實也就一瞬的事情,飛劍和真氣爪一經相遇便在碰撞處激烈炸開,激起灰塵漫天,一時間無法判斷勝負。
突然,一道亮光閃過,只見一把利劍從漫天塵埃中激射而出,劍鋒瞬間沒入王家旭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向後拖去,直至洞穿了身後的那棵樹才停了下來。
鮮血從背後順着劍身滴落,王家旭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胸口的劍,似乎是在確認自己輸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身邊已經沒人了。”葉遠山強撐着暈倒的衝動說道。
雄霸天和衛鎖見勝負已分,趕緊過去扶着葉遠山。
“身邊……”王家旭艱難地重複道。
葉遠山的話讓他重新將視野收回到了自己身邊,之前他的眼中只有修煉和功法,爲此可以不擇手段,他看得太遠,已經徹底忽視了身邊的東西,從他遇到胡孃的第一天起便再也沒有回頭看過。
細細一想,他的確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當年不顧家中反對,執意要嫁給自己的妻子被自己給殺了,未出世的孩子也被扼殺於孃胎之中,對自己癡情一片的胡娘也被自己親手殺死。
歸根結底,這一切怪誰呢!怪那場流星雨,將胡娘逼得遠離家園,被自己所救?還是怪胡娘太過信任自己,將妖法悉數相授?甚至是怪百花派的幾個修士多管閒事?
想到這兒,王家旭似有所悟道:“終究還是我動了貪念。”
如果一開始自己沒動貪念,或許自己一家三口還在開開心心地過日子,甚至胡娘都已經進門了。
他第一次想到胡娘,突然想跟她說聲對不起,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想到這兒,他的眼睛越來越朦朧,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他努力地睜着雙眼,想要再看一眼這個已經傷痕累累的世界。
突然,他看到了盧墨容,看到她懷裡抱着一個孩子,胡娘也在她身邊,二人就這樣微笑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葉遠山他們都不自覺地順着王家旭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旁邊,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同的地方。
“孩子……”他剛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生命便停在了這一刻。
他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雖然只是一點點,但這次卻是真實的。他的頭終於低下了,一絲鮮血從嘴角滴下,拉出一條細細的絲線。血液逐漸變回紅色,也意味着王家旭最後找回了自己作爲人最基本的一些東西,成功變回人類了。
正是應了句: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
最大的禍害是不知足,最大的過失是貪得的慾望。知道到什麼地步就該滿足了的人,永遠是滿足的。
看到這一幕之後,葉遠山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衆人先回百花城,正巧也要路過雲舒山莊,便順道將消息告訴了陸容翁。
陸容翁得知陸友染想殺自己,最後卻被王家旭所殺,依舊是心情複雜,易小桃留了點給陸家大公子服用的療傷丹藥後,衆人便由百花城的弟子相送,御劍回到了百花派。
一回門派,花清清便跑去求她的掌門孃親去了。
養心殿內,
花清清跪着求道:“孃親,求你救救他吧!”花清清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心疼。
“傻孩子,他的傷我自然會讓人醫治的,總不至於對你的救命恩人見死不救吧!”竹心蘭趕緊扶起她寬慰道。
“可是,他的修爲呢?就算傷好了,他的修爲也沒了,以後可怎麼辦啊?”花清清擦擦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哭泣道。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按照之前的路子,哪怕他比同階之人強上幾分,也絕無可能飛昇,此番他修爲盡失,或許是另一場造化也未可知。”竹心蘭摟着花清清,拍了拍她的背說道。
“飛昇?”花清清疑惑道。
這個世界已經有近三百年沒有人飛昇了。她想不明白孃親爲什麼會那麼看好葉遠山,竟然認爲他能走到那一步,這是她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但是這回,她選擇相信,相信孃親說的,也相信葉遠山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