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號稱固若金湯一般的逍遙派護山大陣,被魏無崖遮天大手拍中的瞬間,變得如同紙糊的雞蛋殼,轟然碎裂開來,露出了山體的全貌。
大殿之上,宗主李逍遙正滿臉得志,聽着一衆賓客的阿諛奉承,笑得異常開心。
突然之間,一陣地動山搖。
整個大殿都隨着狠狠晃動了數下,在場一衆修士紛紛面色大變,放下酒杯擡頭望向外面的虛空。
李逍遙面色鐵青,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往下一砸,怒聲道:“何方鼠輩,敢在我逍遙派門前放肆?”
宗門的護山大陣,無時無刻都和他心神相連,在被魏無崖破壞的第一時間,李逍遙就已經知情。
只是讓他有些驚疑不定的是,有能力如此輕鬆就破開護山大陣,絕非等閒修士,至少也應該是大尊者修爲,甚至可能不在他之下。
可放眼整個蒼龍星,能夠與逍遙派作對的可以說寥寥無幾,更別提如此明目張膽,選在逍遙派內門弟子大比這個重要日子,直接打破護山大陣。
哪怕是勢力排名前兩位的風雷宗和火雲門,也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舉動,除非他們是失心瘋要與逍遙派打一場不死不休的大戰。
一時之間,李逍遙也摸不透對方的底細,因此並未馬上跑出大殿興師問罪,而是端坐在原地,以靜制動。
很快,虛空之中傳來一道冷厲的聲音:“逍遙派衆弟子聽着,給你們半個時辰考慮,立刻自廢修爲滾出來投降,否則時間一過,就休怪老夫不講情面,大開殺戒了!”
這聲音來自高空之上,聞其聲不見其人,卻清晰地傳入到在場每個人耳朵,聽得衆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震驚之餘,大部分修士不免對這聲音的威脅嗤之以鼻,居然敢讓逍遙派全部弟子自廢修爲投降,這大話未免也說得太過離譜,簡直就是目中無人,難道真把自己當成聖人了不成?
整個蒼龍星的聖人,加起來都不過一掌之數,而且都還是隱世不出的老怪,又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出現在逍遙派門口找麻煩。
思來想去,頂多也就是某個不知死活的散修,想出名想瘋了,居然敢拿逍遙派來開刀立威。
這些前來參加觀禮的其他小宗門代表,若是知道對方一掌下來,就已經把逍遙派的護山大陣打得稀爛,恐怕心裡就不會這樣想了,絕對會嚇得肝膽俱裂,在第一時間跳起來掉頭就跑。
但李逍遙也不是傻子,在這個時候顯然不會透露事實的真相,引起衆人的恐慌。
假如等下免不了一場惡戰,這羣傢伙無疑是極好的炮灰人選,正好用來試探一下來犯之敵的虛實。
死道友不死貧道,自古以來就是修真界的金科玉律,李逍遙一點也不會覺得心有愧疚。
果然,虛空中的話音剛落下,還不等李逍遙開口說話,大殿內就有人冷哼道:“李宗主,此人如此膽大妄爲,連老夫都看不下去了,無需勞煩您親自出馬,不如就由老夫出手會他一會,看看此人到底有何本事,居然敢在逍遙派內門大比之日,口出狂言!”
說話之人,並未逍遙派弟子,而是一名手持龍頭柺杖的白髮老者,名叫趙穆,來自蒼龍星一個叫做真元門的小宗派。
逍遙派身爲蒼龍星前三勢力之一,自然不缺依附者,而真元門此次派出趙穆這位護法長老當代表,前來參加內門弟子大比觀禮,目的正是想和逍遙派這樣的霸主攀上關係,好得到其庇護。
趙穆正愁在宴會之上找不到討好李逍遙的理由,現在突然天賜良機,他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
李逍遙頓時眼睛一亮,這還真是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身爲真元門護法長老,趙穆的修爲並不弱,已是中階尊者境界,既然他奮勇自告,就讓他去試探一下虛實好了。
李逍遙當即呵呵一笑:“難得趙護法如此熱心,肯爲我逍遙派出頭,這份情義,李某記下了,還望趙護法小心應敵,切記不可麻痹大意。”
趙穆同樣面露喜色,有了李逍遙這句話,真元門和逍遙派這個善緣就算是結下了,連忙抱拳道:“李宗主這話就見外了,無論此人是誰,敢和逍遙派過不去,就是與我真元門作對,一個藏頭露尾的鼠輩罷了,老夫就不相信他有三頭六臂,敵得過老夫手中的龍頭拐!”
趙穆手中的黑色柺杖往地上重重一頓,整個地面似乎都微微搖晃了一下。
他手中這條龍頭拐,可是大有來歷,據說是以蛟龍之骨爲材料鍛造而成,更是融入了一道殘缺的龍魂在其中,乃是屬於寶器級別的罕見法寶,殺伐之力驚人。
李逍遙站起身來,舉着酒杯笑道:“那李某就預祝趙護法旗開得勝,替我逍遙派斬殺來犯之敵。”
趙穆摸了摸長鬚,哈哈大笑:“李宗主請稍等,待趙某取了那廝的項上人頭,再來與你痛飲也不遲!”
李逍遙嘴角微微抽動了數下,心說這杯酒你不喝,恐怕這輩子也再也沒機會喝了。
虛空上那人,絕對是某個極其恐怖的強者,連他探出的神識都如同泥牛入海,無法感知到半點氣息,其修爲可想而知。
在李逍遙心裡,已經暗自做好了一旦情況不對,就召喚出兩位閉關聖人老祖的準備,恐怕也只有那二老出手,才能夠鎮壓此人。
唯獨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這個神秘的強敵爲何不馬上直接動手,而要留給逍遙派半個時辰考慮投降,未免顯得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若此人真是有踏平逍遙派的本事,又何須如此麻煩,一通靈力轟殺下來,自然就有人頂不住壓力而選擇屈服。
在修真界,依附於強者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就比如今日這些來參加觀禮的蒼龍星小宗派代表,哪個不是懷着抱大腿心思來的。
碰到眼下這種情況,李逍遙也有些摸不透來人的意圖,自然不介意先派幾個炮灰出去送死,雖然不知道逍遙派到底什麼時候惹上了一個如此可怕的敵人,但能把蒼龍星其他的小勢力一起拉下水,總歸是多一份力量,對逍遙派有益無害。
趙穆龍頭拐在地面一頓,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飛出大殿直奔虛空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有人嘗試着探出神識查看,卻發現只能見到虛空中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再沒有半點其他氣息。
李逍遙淡定自若一笑道:“諸位不必奇怪,此乃我逍遙派禁制作用,能夠隔絕一切神識窺探,免得被別有用心之人,竊取我宗門機密。”
“哦……原來如此。”
衆人臉上的疑惑之色,這才消退了不少。
這樣就說得通了,虛空中那人再強,又怎麼可能將整個逍遙派所有人的神識隔絕在內,原來是禁制的緣故,如此看來逍遙派的實力,遠比表面上看起來更加強大啊。
衆人望向李逍遙的目光之中,更多了幾分畏懼之意。
只是沒人想得到,此時此刻,貌似氣定神閒端坐在大殿首位的李宗主,內心早已亂成一鍋粥,不過是強裝鎮定而已。
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李逍遙剛纔已經悄悄捏碎了一枚玉符。
那兩位閉死關的聖人老祖,已有三百多年不曾離開過洞府,其實連他都不知道,這兩位到底是活着還是坐化了。
捏碎警訊玉符,也只是抱着僥倖心理,兩名聖人老祖只要還有一人在世,接到警訊之後便會明白,逍遙派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絕對會在第一時間破關走出洞府,出手相救。
大殿之上,趙穆破空而去已經十幾息功夫,奇怪的是,虛空中卻始終沒有傳來任何打鬥的跡象,甚至連半點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可怕。
衆人不禁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趙老鬼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其實卻趁機溜了?
偏偏大家的神識又都無法探入虛空,查看到真實的情況。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站起身來皺眉道:“李宗主,我看那趙穆該不是沒膽量迎敵,找個藉口跑回真元門了吧?”
此人話音一落,立刻引來一陣附和之聲。
都過去半炷香時間了,無論是輸是贏也該有個結果了吧,眼下這算怎麼回事。
李逍遙頓時面露不悅之色:“王道友慎言,趙護法爲我逍遙派打頭陣,乃是慷慨仗義之舉,李某感激不盡,又豈可以小人之心揣度。”
其實在他心裡,倒是寧願趙穆真如那王猛所言,溜之大吉了。
否則一名手持寶器的尊者,連半點反抗的跡象的沒有,就這麼毫無聲息消失在虛空中,想想未免有些太過可怕了。
此刻,距離逍遙派千丈之遠的高空上,魏無崖正一手捏碎趙穆的元神,一手把那根大有來歷的龍頭柺杖丟入儲物戒,看向張天九不解道:“九爺,爲何不乾脆讓我一腳把這小宗門踏平算了,您不會真想等着他們投降吧?”
張天九摸着光頭,嘿嘿一笑:“記住了,咱們今天的首要目標不是殺人,而是替人拉仇恨。”
魏無崖滿臉困惑之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