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神山發生的事,已經與戰天歌無關了,此刻他早就離開了碧落城,與太虛神山方向背道而馳。
現在他正奔行在荒蕪的山川河流之間,崇山峻嶺迅速向後退。神陵古墓中的秘法十分奇妙,堪稱世間極速,代表速度的極致。
一步跨出,深山老林皆在身後。可惜他功力尚淺,奔跑起來,只得半刻鐘時間,必須停下來運功恢復,之後又開始一路狂逃。
如此來來回回十幾次,感覺已經離碧落城足夠遠了,才停下疾馳的腳步。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他知道伏珺情想幫助他,如果自己願意,可以和伏珺情一同去奪天城,生命安全是有十足保障的。
雖然有被窺探秘密的危險,但也總比到處被人追殺,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人陰謀詭計,暗算害死了強許多。
但他自由散漫,無拘無束慣了。一時間讓他受束縛監控,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來他性格就是如此,放蕩不羈,孤高冷傲。寄人籬下不是長久之計,還不如獨自闖蕩,輕鬆自在。
二來便是自己的修煉,作爲殺手,而且還是一個世界最爲頂尖的殺手。怎會不知自身磨練的重要性,溫室裡培養出的花朵,經不起風吹雨打。
即使是一代天才,如果在羽翼下生長,很少接觸外界的天地。到頭來只會依靠自己勢力,遲早被人取代,成爲別人的墊腳石。
“殺手只有在生死間磨礪,才能將殺手之道領悟透徹。”戰天歌自言自語:“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死亡來臨,卻無可奈何,只能等待死亡將人一點點吞噬乾淨。”
“我不想受制於人,只想自由自在而已。伏珺情,你的心意我領了。”
天邊露出朝霞,光輝燦爛,耀眼無比。躲在雲霧中的驕陽一點點升起,將大地普照,每一束光芒都能使山河生出無窮的靈氣。
跑了一夜的戰天歌,也感到人困馬乏,筋疲力竭。
在這荒郊野外,山林茂密處尋了個隱秘的山洞,進入其中休息起來。
運功排出睏乏之後,精神爽朗,神采飛揚,煥發無限生機。
看向自己胸口上的血洞,臉色陰沉下來,此刻還汩汩往外冒血的傷口被他點了人身幾處大穴。
將如泉涌的傷勢緩解,一路行來,好在有伏珺情給的造化丹。不過他有自己的打算,如造化丹這般神奇的丹藥,療傷解毒,無物不治。
當他服用之時,身體爲之一振。感覺一股磅礴的力量,從丹藥中溢出來,衝進身體的四肢百骸,人體各處經脈穴道。
對修煉提升境界,大有裨益,可以說是無數修煉者夢寐以求的神丹妙藥。
“果然不負‘終山川之神秀,奪天地之造化’的威名。”
因此他強行將其藥力壓制於體內,不讓它再流出來。待自己尋一個僻靜的地方,助自己突破境界使用。
是以他纔沒將傷體放在心上,導致傷勢越來越重,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停下腳步,選擇這個地方。
“傷口惡化太嚴重,必須要儘快突破境界,而後療傷。”
他盤膝而坐,氣運丹田,將丹田內的骨之魂力調動,形成許多個漩渦,讓它們自動運轉。
聚力境,從字面意思理解“聚骨之魂力爲己用”。想要吸收骨之魂力,以身體去吸取,功力淺的人,自然聚集不到海量的骨之魂力。
他明白自己而今功力太淺,吸收不了多少,是以纔想了這麼個辦法,希望有助於他修煉。
丹田中有無數個漩渦在不停轉動,速度很快,足以引起飛沙走石,狂風怒卷,沙石破碎的局面。
他咬牙堅持,一股鑽心的痛楚傳入身體,汗如雨下,臉色蒼白。
以往所受的痛苦和這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這比千刀萬剮更勝三分,比五馬分屍還苦痛萬倍。
作爲一個殺手,而且是殺手中的王者,什麼世面沒見過,什麼痛苦沒吃過,但卻唯獨這剜心之痛,切腹之苦兩樣加起來沒承受過。
一般人哪能接受,如果這樣,早已魂走九泉,死得不能再死。
而戰天歌卻不甘心,假使就這麼被痛死了。他這張臉還往哪裡擱,就算不要臉了,自己也絕不會屈服,只有弱者纔有投降的念頭。
做什麼事不是一帆風順的,勢必要經歷千般折磨,萬般苦難才得以成功。當然不排除那種投機取巧之人。
可戰天歌卻不是,因爲他一無所有,不像別人有強大的後臺,天材地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還有護道者爲其保駕護航。
雖然他沒有這一切,但卻並沒有因此而自卑。反而以此爲榮,因爲只有經歷常人所不能忍受之苦,才方可成大事。
平常的武者修行聚力境時,都是一點一滴緩慢將骨之魂力導引自體內,而後將之融入血液中,讓血液循環流動,到達氣海穴處的丹田時,才轉變回骨之魂力,存於其中。
但戰天歌卻不同,當第一次修煉時,他就感覺這樣實在太麻煩,而且還滿足不了他自身的需要。
於是另闢蹊徑:“既然這樣修煉太慢,還不如海量灌入,如此速度應該會快很多。”
第一次吸收骨之魂力,還是別人醍醐灌頂,輸送到他體內的。這些力量是被人過濾提純之後的精純之力。
同時也助他聚力成功,變爲一名能夠修煉的武者。
自那日起,他覺得每次坐下來修行都不盡如人意,當修煉到緊要關頭時,周圍的骨之魂力就越發的稀薄,或者是消失殆盡。
他也不想與衆不同,可是造化弄人。因此他怕自己在突破的關鍵時刻,周圍的骨之魂力再次被吸得一乾二淨,到時自己真就嗚呼哀哉了。
所以他纔沒有立即煉化造化丹的藥力,想要藉此一舉突破。
錐心之痛,讓他鮮血淋漓。周圍的草木,山川,河流,巨石的精純骨之魂力被戰天歌一點點吸入體內。
天地間聚集的骨之魂力也迅速衝向這個隱蔽的山洞。
這裡天地靈力十分濃厚,聚而不散,是個絕佳的修煉聖地,是以戰天歌才選擇此地作爲突破的地方。
“‘聚’之一字,以取而爲之,取必還之,方能演化,達到太初之平衡。”
“一方太強,一方則太弱。就如天地之間,會同大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抱陰而負陽,陰陽衡而天地生。”
“天下皆知美之爲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爲善,斯不善矣。難易相成,高下相傾,音聲相和……月滿則盈虧……”
“是誰?誰?你是誰?”戰天歌臉色大變,心中震撼。
這道聲音如同洪鐘大呂,敲擊自己心靈。本來沉浸在修煉突破中的他,聽到這聲音之後,頭皮發麻,亡魂皆冒。
如果此刻有敵人入侵,對他的損害是非常大的,在這緊要關頭,可不能讓人打擾。出了岔子,小則一生止步於此,重病一場;大則會因此而喪命。
而這道聲音說完之後,就此消失,不再響起,彷彿重來都沒出現過。
“呼!”他長出了口氣,抹了把冷汗,心中疑惑:“難道是我心聲魔障?”
“不可能,我靈臺一片清明,哪來的心魔?”
旋即他又沉入修煉當中。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是一天過去,方圓千里之內的骨之魂力全被他吸收,聚集到體內。
然而擔心的事還是來了,比預料的時間還早了三個時辰。
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變化不定。修煉已經到緊咬關頭。但卻沒了外界力量的支撐,眼看就要前功盡棄。
此刻他心膽欲裂,面目猙獰:“就連造化丹純厚的精氣都都被消耗殆盡,可丹田就像個無底洞,完全沒法填滿。”
“如果現在轉移修煉之地,且不說能否找到這麼個絕佳的隱避之處,就是如今動一步都不行,心神不定,會出大亂子。”
他很快收回心神,意守丹田:“看來只有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現在只有一條出路,進入青銅鏡中。打定主意,立刻遁入其中。
身體剛踏到青銅鏡裡,就有一頭上古夔牛衝殺而來,氣勢兇狠,張牙舞爪。獨腳砸落,天地都在震動,山崩地裂。
戰天歌奮力出擊,手中“唵”字秘訣推演,刻畫,幾個金色巨型唵字打出,轟殺在夔牛身體上。
“呲,呲……”
自夔牛體內泄流出許多精純的力量,戰天歌正是需要的時候,如同狼吞虎嚥般,吸取力量。
不多時,整頭夔牛就這麼被他吞噬得一乾二淨,純美的力量涓滴不剩。
緊接着又是兩頭夔牛衝殺出來,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同樣出招,一拳轟出,將全身所有力量聚於拳頭上。
“砰,砰……”
他欣喜若狂,大喜過望:“沒想到這些獨腳牛居然是天地間最爲精純的力量演化而成。”
“如果當時我知道是這樣,說不定早就突破聚力境,達到淬骨境了。”
迅速吸取流散出來的力量,丹田一步步擴大,最後將所得的力量散於身體四肢。
“糟糕,這次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身體根本承受不起那麼多力量。”
而今他就想一個巨型皮球,身體不斷膨脹變大。
“看來這次不是被別人殺死的,而是讓自己坑死的。”他滿臉苦笑。
“聚而取之,取而還之。對,聚力境不應該只顧取奪,還應該發泄出去,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他忽然大徹大悟。
於是瘋狂發泄自己,不遠處的大山被他轟塌,山石爆碎,四處激散。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身體才緩慢恢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