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得滌塵當面刺至,猶自不肯罷手,左手朝了楚風一揮,一蓬藥粉朝了楚風臉上灑出。
楚風也不知道這人是個什麼來路,身形急轉,閃至這人身側,閃動之際,劍光掠過雙肩。那人雙肩受損,軟鞭墜地不提,可是他見了楚風避開,居然不管肩頭傷勢,作勢又想回屋,卻覺膝蓋一疼,低頭看時,楚風已將傷了他膝蓋的劍鞘收回。
這人五官生得極是普通,身材也算矮小,比起木婉清和康敏都還要矮上半個頭,只有一雙眼睛極爲靈動,楚風一見之下就想起了兩個字:小偷!這人眼下落入他手,神情頹然,又多添了幾分猥瑣之氣。
“逃是逃不掉了,說說吧。”楚風淡淡說了一句,這人鞭法還未入流,估計一身功夫大半在他雙腿之上,不過今天算他撞上鐵板了。
這人相貌雖然猥瑣,膽子卻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曉得今天決計不會善了,聽了楚風一問,就連開口的意思都沒有。不過他還算識得形式,沒有再行逃跑的意思。
“我去看看葛嬸。”康敏見楚風已將這人抓住,便說道。
“屋內施了迷藥,你遲些再進去。”楚風毫無自覺地說了一句。
“你!”康敏卻聽得面上一白,也沒可問那人話的意思,只遠遠地避了開去。若是這故居中就只有她和葛嬸兩個人,再被這傢伙施了迷藥,往後會出些什麼事,那是想也不敢想了。
段正淳本以爲馬大元身爲丐幫副幫主,結了什麼仇家那也絲毫不覺奇怪,可是這人居然將心思打到了康敏身上,更用上了這等手段……
“向聞‘沒本錢’鮑兄弟只好銀錢,也是個有所爲的漢子,怎麼做起這等下三濫的勾當來了?”段正淳踢了踢那人掉在地上的軟鞭,大聲喝道。軟鞭之中夾了金絲,正是“沒本錢”鮑千靈的招牌,這人劫富濟貧,也算頗有俠名。當年喬峰就任丐幫幫主,這人也是位列其中。
說來他段正淳記下這等細節,卻是託了刀白鳳的喜好,兩人相處之時,早也道盡了天下用鞭的好手。
鮑千靈卻不識得段正淳,聞言道:“廢什麼話,要殺就殺,姓鮑的皺一下眉頭,算不得好漢!”
楚風聞言一笑,道:“馬副幫主東征西夏而亡,是英雄;喬幫主還有一衆丐幫兄弟此時猶在雁門關上和那遼軍相抗,是好漢!你這趁了丐幫爲國運艹勞,偶失警惕之時,要做這等齷齪之事的東西,也敢自稱‘好漢’?”
鮑千靈面上神情一陣扭曲,聽了楚風當面直斥,也不反駁,道:“你殺了我吧!”
楚風見他說了兩句話,都是一副“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的模樣,倒是好奇了起來,問道:“難道你真是來偷東西的?”話雖是問了出來,不過他自己都覺得不太靠譜了,爲了幾錠銀子就和丐幫結怨的人,估計活不到鮑千靈這把年紀。
鮑千靈嘿地笑了一聲。
“世人向來說是‘謀財害命’,既然不是爲財而來,那就是爲了殺人來了!”楚風很認真地說道。鮑千靈在他手中不堪一擊,可是對上康敏還用上了偷襲,想要殺人還真是簡單得很。
可是,他爲什麼要殺康敏呢?
鮑千靈嘴角牽動,又是想笑,楚風已截了下來,當先說道:“不要再笑了,我沒覺着這整件事有何可笑之處。而且,你也不會再笑下去的。我再多問你一句,你爲何而來?”
鮑千靈將嘴角的那縷不屑的笑意收起,一雙小眼睛眯在了一起,死死地盯着楚風,就好像在說:“你能奈我何?”
“嫂夫人,等下我和婉清隨你進屋看看。”這是楚風說的第一句話。康敏和木婉清自是應下不提。
“鮑千靈,你可能聽見了,我們稱呼他,喚作‘段王爺’。但是你還不知道,他真的就是段王爺——大理鎮南王。大理段氏‘一陽指’天下馳名,想必你是聽說過的。”鮑千靈臉上僅剩的一點輕鬆,隨了楚風的第二句話慢慢消褪了。
“段王爺,有勞了。”楚風還記得段正淳爲了逼段譽學武,是怎麼折騰自己兒子的。
“正有此意!”段正淳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正堂中本就只有一張大木桌,連着幾把椅子。如果不是被楚風砸飛的兩扇大門,應該可以稱得上整潔了。右邊屋子中,葛嬸睡得正香,只不過屋內已被翻得亂七八糟。
康敏面上神色稍稍一鬆,便又快步朝了後邊走去。
楚風記得,那是馬大元的靈堂。
靈牌翻倒在地,爐中的香灰灑了半個桌面,掛滿了整個屋子的輓聯,有的被撕了,有的整幅被扯在了地上……
等到三人默默將靈堂再行佈置好的時候,小院中鮑千靈的慘呼聲已經傳了進來,不過看起來應該還沒說實話,不然以段正淳的姓子……當然也說不準,他是故意不進來的,省得給人上香。
正堂右側是葛嬸的居舍,左側便是康敏自己的居處了,楚風和木婉清給馬大元上了一炷香,就隨她轉進了左側的小屋,然後他就被趕出來了。
段正淳看着楚風打了個招呼,問道:“丟什麼東西了?”
楚風指了指段正淳身前面容扭曲的鮑千靈,道:“你還不如直接問他呢。怎麼,他還沒說?”
“再下重手就要死人了,說起來,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段正淳問道。
楚風笑道:“您老就別瞞了,嫂夫人都說了,你們有十多年沒見過……”這句話就是說十多年前他們認識唄。他倒不是因爲說起這個被趕了,而是這位鮑千靈將康敏房中翻得亂七八糟,有些不和諧的東西木婉清見到了,就把他趕出來了。
或許是康敏大方的應對,感染到了這位風流王爺,他嘆了口氣道:“是啊,十幾年了。”不過他也沒有向着自己準女婿敘說當年情事的打算,換了個話題,問道:“婉兒還是不肯認我?”
楚風道:“你們那一輩的事情,本也不容我們這些晚輩來說什麼。不過婉清她師父從小就說她是孤兒,這個你也是知道的。”
段正淳點點頭,道:“是我對不住她們孃兒倆。”也許是因爲楚風曾救過他還有他那一羣妻妻妾妾,他總難將楚風看成一個單純的晚輩。
楚風笑了笑,道:“雙親猶在,總比真的孤兒來得好多了。”
段正淳道:“說的好,有空幫我勸勸婉兒……”
楚風還未應下,就聽屋內一聲嬌斥傳來:“無恥之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