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九鼎城,一路向北,幾個小時之後,雙架山的山峰出現在學生們眼前。
衝上山坡,山坡後有一座小村,大約有十幾戶人家,這裡是龍騰講武學院的私產,平時有隸屬學院的護衛看守,謝恩第一個跳下戰馬,立即有護衛迎出來,把戰馬都牽到了院子裡。
“姓吳的來了麼?”謝恩對一個護衛問道。
“吳教習早就到了。”那護衛回道。
“這麼急啊……她還真以爲自己贏定了?”謝恩冷笑道:“第一營去了哪裡?”
“第一營去了左山。”那護衛道。
“那我們就去右山,跟我走。”謝恩一擺手,示意學生們跟上。
進入密林之後,學生們的神情都變得緊張起來,雖然學院經常會對這裡的兇獸進行篩選,一些危害大、讓人防不勝防的兇獸都被消滅了,但除了葉信和謝恩以外,學生們沒有誰敢掉以輕心。
爬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總算接近了峰頂,前方出現一排高牆,牆後就是旗壇了,第一營的教習吳曼站在高牆下,微笑着看向這邊。
“你們來得真慢。”吳曼緩緩說道。
“少說廢話,換旗吧。”謝恩不客氣的說道。
吳曼從腰間抽出一塊紅綢,揮手展開,紅綢上寫着幾個字:第一營。
隨後吳曼又取出準備好的筆墨,在旗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邊謝恩也同樣簽了名,雙方換過營旗,吳曼掃視了一圈:“讓孩子們都早些休息吧,第一營的學生已經休息半天了,別到時候輸了又亂找藉口。”
“第五營的學生用不着你操心。”謝恩說道。
“好心沒好報。”吳曼搖了搖頭,邁步向山下走去。
第五營的學生們以前也參加過奪旗戰,熟悉整個流程,他們立即忙碌起來,有的去林中收集乾柴,有的搭建竈臺,還有的在整理大家帶來的吃食。
只有葉信獨坐在高牆下,淡淡的看着忙碌的學生們,謝恩湊到葉信身邊,低聲道:“老大,在想什麼呢?”
“別過來煩我。”葉信說道。
“我是爲你好。”謝恩笑了笑:“大家都在忙,只有你一個人閒着,那幫孩子會不滿的,如果我不過來找你說話,馬上就要有人來找你的麻煩了。”
“當個破學生也這麼費勁!”葉信嘆了口氣,他知道謝恩是對的,剛剛坐了不到五分鐘,已經被不少人盯上了,繼續坐下去,肯定有人會忍不住火氣。
“要不……老大你也過去幫他們乾點什麼吧。”謝恩說道。
“心情不好,懶得動。”葉信說道。
“怎麼了?”
“魏卷大勝的消息你應該也聽說了吧?”葉信說道。
“嗯。”謝恩說道:“我讓學院準備戰馬時,隨便去了趟外面,見到了白騎和郝飛,他們說……是蕭魔指想要殺你。”
“沒能淬鍊出殺招,始終就要低他們一頭。”葉信緩緩說道:“這是我最大的桎梏。”
“慢慢來,修行不能急,必須一步一個腳印走,這話還是當初你告訴我的呢。”謝恩說道。
“其實我應該再拖一年的。”葉信說道:“但二叔一直被關在天牢裡,我擔心鐵心聖莫名其妙發瘋,一定要置我二叔於死地,還連累了薛白騎和郝飛,畢竟他們的身份都是葉家的家將,決定斬草除根的鐵心聖,不可能放過他們。”
“老大,寒武殿對你的修行肯定有大好處。”謝恩說道。
“嗯,我知道,這一次沒有白回來。”葉信點了點頭。
“這兩年你都在什麼地方?”謝恩問道。
“天緣城。”葉信說道。
“去做傭兵?不是吧……我們守着寶山呢,還用得着去那邊折騰?”謝恩有些不理解。
事實上現在九鼎城資源最雄厚的人,除了鐵心聖之外,就應該是葉信了。
元石是軍隊不可或缺的戰略物資,每次出戰之前,主將都會用陣圖加快元石逸散的速度,爭取讓每一個將官、每一個士兵都處於全盛狀態,等到一場苦戰之後,還要再一次啓動陣圖,讓所有的將官和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恢復,以迎接下一次戰鬥。
所以說元石是軍隊的命根子,沒有補給,仗也不用打了,第一天或許能堅持下來,到了第二天,一方已恢復元力,一方尚沒擺脫疲憊,勝負之勢已分,再無法逆轉。
怎麼樣才能獲得最大的磨練?怎麼樣才能更有效的增強自己的元脈和元力?怎麼樣才能以最快速度讓本命技蛻變成殺招?這些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進入軍隊。
獨自修行要比進入軍隊安全得多,危險的任務,不接就沒事了,接了也可以放棄,跑到另外一個地方再來,但這樣所有的資源都要靠自己積累了;如果進入軍隊,國家機器會補足一切損耗,這樣才能讓將士們殺死更多敵人。
元石是修行的根本,這也是世間所有的勢力集團連年征戰不休的原因,最具諷刺意味的地方在於,戰爭的目的是佔領更多的土地,而佔領更多的土地會得到更多的元石,可是在戰爭中消耗掉的元石根本無法計算,譬如說葉觀海的天狼軍團和蕭魔指的魔軍,就是用元石堆出來的。
但又不能不打,單單以九大公國爲例,如果哪一個公國十幾年無戰事,他們就要被淘汰了。
武士們在戰爭中成長的速度異常驚人,據說千年前神川帝國土崩瓦解,分裂成十六個小公國的時候,鐵家開創的大衛國,只有一個上柱國級武士,就是鐵家的家主鐵戰。
世界在進步!每一個勢力集團都在進步!停頓就意味着落後,沒有誰敢休憩,公國與公國在打,帝國與帝國在打,各個宗門也從來沒停止過紛爭。
這世界就像一片新生的樹林,每一棵樹都在拼命的生長着,一旦落下,便會發現陽光被遮擋住了,根鬚也受到了擠壓,結果只能慢慢枯萎。
所謂的閉門修煉幾十載,出山便橫掃天下的強者,從來不存在,至少在這個世界不存在,突破瓶頸時,固然需要閉關精修,但之前漫長的積累與磨練,只能靠戰鬥去換取。
這世界不會有隱士,名聲與實力還有收益都是成正比的。不知道,只意味着沒有達到相同的高度。
魏卷出山後能與蕭魔指對抗,是因爲鐵心聖一直沒放棄過魏卷,而天狼軍團的副將秋戒察,年紀尚不到五十便衰老成那個樣子,雖然和心靈飽受折磨有關,但更大的原因是他被中斷了供給。
葉觀海身死,天狼軍團土崩瓦解,秋戒察幾乎失去了一切,又拒絕了鐵心聖的冊封,最後,他只能在無名的小山村中默默等死。
與之相反,葉信率領的天罪營是屢戰屢勝的,更攻破了金山,金山是大召國最大、最重要的補給中間站,天罪營所繳獲的軍資已達到了天文數字!
葉信所掌握的資源並不比鐵心聖差多少,當然,他得先潛入大召國,把埋藏的寶藏都拿回來。
葉信從不認爲自己靠着情誼與恩德就能掌控天罪營的虎狼之士,他更相信希望與利益。
“刀不磨是要生鏽的,而且我怕一旦閒下來,會對未來感到迷茫。”葉信輕嘆一聲:“何況我還有一些別的苦衷。”
就在這時,葉玲快步走過來,先是把一塊烤肉遞給了謝恩,隨後又把另一塊烤肉放在葉信手中,接着端詳了一下葉信,眼中隱隱閃爍着狐疑之色。
葉信剛剛進入學院第五營,她想不通和謝教習有什麼好聊,更奇怪謝教習爲什麼對葉信這般友善。
只是,葉玲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城府,她把疑慮藏在心裡。
“葉玲,有人帶酒了麼?”謝恩問道。
“有的。”葉玲急忙點頭,她知道謝教習一直對她很不錯,所以在態度上稍有些誠惶誠恐的樣子。
“去給我拿一點。”謝恩說道。
葉玲回到架起的篝火旁,彎腰撿起一隻酒囊,甩手向這邊扔了過來,謝恩探手接住酒囊,隨後遞給葉信:“老大,你喝不喝?”
“拿走!”葉信壓低嗓音喝道:“那幾個小丫頭都鬼得很,你自己還沒喝先拿給我,她們會懷疑的,你怎麼做事就不願意動動腦子?”
果然,溫容幾個人都向這邊看了過來,隨後又立即移開了視線。
“懷疑就懷疑唄。”謝恩笑道:“白騎說了,老大準備在龍騰講武學院開始認真‘修行’了,那你的進境肯定是令人髮指的,我現在對你另眼相看,正代表着我有識人之明啊!”
葉信搖了搖頭,他的視線在學生們身上掃過,隨後轉移了話題:“那個胖女孩叫什麼?”
葉信喜歡在暗處觀察人,半天下來,他發現那個女孩有些奇怪。
“她啊,她叫溫湉。”謝恩說道:“原本是溫家的一個小丫鬟,據說是從集市裡買來的,有一次溫弘任在街上遇刺,被溫湉撞上了,她居然能揹着溫弘任一口氣逃進王宮,據說當時溫湉跑得象野馬一樣快,幾個刺客釋放出本命技,都沒能追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