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證道飛舟在雲層中緩緩飛行着,飛舟上的葉信時而皺眉,時而露出欣喜之色,他在用神念去參悟證道飛舟的法陣,以前泥生告訴過他,真正的大能,可以專擅,但不能專修,那個時候他還不太明白,以爲自己只要領悟所有的貪狼戰訣,自然可以披荊斬棘,等到接觸了證道飛舟之後,才懂得了泥生的意思。
可以專擅,是指苦苦修煉一種最有價值的法門,儘可能修煉到爐火純青的程度,這是自己戰鬥力的根本,決定未來能走出多遠。
不能專修,是指不能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一種法門上,煉丹、陣圖、淬器等等,都要有所涉獵,可以不擅長,但不能一點都不懂。
所以泥生交給葉信的玉簡內,記錄很無數雜道法門,包羅萬象,泥生再三囑咐葉信,一定要努力參悟,以後肯定有用,不過葉信認爲這沒有必要,但又不能辜負泥生的苦心,便從各種法門中挑了一些自己認爲值得花費時間的,慢慢參悟。
而這幾天來,葉信都沒有修煉貪狼戰訣,他把大部分空閒時間都用在參悟那些雜道法門上,幸好當初他從玉簡中學了一些陣圖,否則面對證道飛舟會束手無策的。
這一次雖然沒有虧,但只是因爲他的運氣好,學了陣圖,就遇到證道飛舟,而且泥生應該料到他葉信到了浮塵世之後,必定會和證道飛舟打交道,所以在與陣圖有關的各種法門中,用了很大篇幅詳細寫明應該如何去操控證道飛舟,以及如何用神念沖洗淬鍊陣圖的技巧。
所以葉信不敢再馬虎了,反正現在也沒事,多學一些總歸是好的,不能臨時抱佛腳。
良久,葉信慢慢收回自己的神念,籲出一口氣,他有些疲憊了。
“主上,這一次我們的收穫很大吧?”魯藥師已經憋了太久了,看到葉信中止了修煉,立即迫不及待的問道。
“還好。”葉信點點頭。
“到底搶了多少寶貝?能不能說一下……”魯藥師興奮的搓着手:“主上,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高興高興!”
“能稱得上是寶貝的,沒幾樣。”葉信笑了:“不過……那些東西應該是極有價值的。”
說完,葉信看向紫貂:“小東西,你能不能把那些古籍都拿出來?”
紫貂點點頭,隨後張開嘴,它的咽喉深處迸射出一道霞光,接着無數紙張飛了出來,瞬間堆滿了半艘飛舟,把措不及防的魯藥師給埋在了裡面,幸好證道飛舟有法陣,隔絕了高空中的罡風,否則這些紙張將全部被罡風吹散。
魯藥師好不容易從紙張中探出頭,他不敢亂動,怕這些紙張順着船舷滑落:“主上,這是什麼?”
“是天瑞院幾個藏經閣收藏的古籍和抄本。”葉信說道:“小東西,給我兩個山河袋。”
紫貂依然又吐出了兩個山河袋,它打掃戰場遠比葉信有效應,葉信還需要尋找目標,甄別優劣,它完全是憑着自己的感應,而且一走一過,就能把寶貝收入到自己的寶袋中。
葉信拿起一隻山河袋,神色有些恍惚,隨後笑了笑,當初第一次接觸到山河袋,還以爲這種東西會影響他打家劫舍的美好前景,修士臨死時,可以用心念徹底毀掉山河袋,讓裡面儲藏的所有東西都化爲烏有,就用他自己做例子,當他發現自己陷入絕境、走投無路時,必定毫不猶豫的毀掉山河袋,不可能便宜敵人,現在看,那個時候他有些想當然了。
在死亡真正降臨的前一刻,大多數人都不認爲自己會死,是自我催眠也罷,是抱着幻想也罷,他們拒絕相信現實。
既然認爲自己能活下去,那就沒必要毀掉山河袋了,不說別人,那個被葉信斬斷雙腿的藍袍老者,最後也是把自己的山河袋留了下來。
只有極特殊的戰鬥,纔有可能出現一無所獲的情況,譬如說浮塵世的那個魔龍使,葉信是動用聖訣,瞬間讓魔龍使化作飛煙,消失在天地之間,什麼都沒能留下,全部被聖裁摧毀,包括那縮小版的兵天魔龍。
葉信運轉神念,片刻之間便把兩隻山河袋內殘存的印記抹去,隨後把山河袋扔給魯藥師和月:“你們用自己的心念嘗試着去淬鍊吧,不過你們現在的心念太浮,應該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失敗很多次。”
魯藥師接住山河袋,隨後一點點從書堆中鑽出來,又順着書堆滾到飛舟的前艙內,隨手抓起一張紙,看了看,臉色微變,隨後向葉信說道:“主上,我們能不能修煉這上面的法門?”
魯藥師又在耍小聰明瞭,他把自己和月聯繫在一起,是爲了增加自己的分量,月已經拜葉信爲師,這麼說葉信應該不會忍心拒絕的。
葉信對魯藥師的想法洞若觀火,這個人雖然喜歡耍心機,但在忠誠方面是沒有瑕疵的,何況對他葉信有恩,他不會計較什麼。而且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包括鬼十三、墨衍那些人也一樣。
“可以。”葉信點頭道:“不過,你們先把這些古籍整理出來,歸納種類,然後放在自己的山河袋裡。”
“沒問題、沒問題……”魯藥師忙不迭的說道。
葉信估計得沒錯,魯藥師用了差不多三天時間,才煉化山河袋,月的速度快一些,也用了一天多,他們雖然勉強算是證道世的修士,但起步點還不如浮塵世中的葉信。
又過了十幾天,魯藥師和月終於把書堆都整理乾淨了,月的情緒還好,而魯藥師又一次傻了眼,這些天裡,他看過了成千上萬種法門,突然之間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修煉哪種法門了。
有些法門描述的境界很高,但對年齡有着非常苛刻的要求,不符合他的現狀;有些法門也不錯,但需要大量的資源,這種法門他不敢染指,擔心葉信認爲他貪得無厭,魯藥師做人是很小心的;有些法門開始階段進展太慢,魯藥師無法控制的心情,他已經等了幾十年,現在需要立竿見影的法門;有些法門需要極好的悟性,魯藥師自認悟性方面很勉強,他想修煉那種靠着勤奮刻苦可以彌補天資不足的法門。
魯藥師又開始揪起自己的鬍子來,或者去向月請教,希望月能幫他挑選一種法門,月開始顯得很認真,先後給魯藥師選了十幾種法門,可都被魯藥師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否決,最後月乾脆懶得理會魯藥師了。
還是葉信看魯藥師熬得太苦,順口說了一句,既然你是藥師,那就選一種對藥師有幫助的法門。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魯藥師立即開悟了,他真正明白自己需要什麼,是一種對煉丹有輔助效果,也有自保之力的法門。
這一天,當夕陽西下,把雲層染成了金黃色的時候,葉信臉色突然微動,隨後操控着證道飛舟向下方降落,懸停在一座山嶽的峰頂,隨後輕聲說道:“老魯,這證道飛舟會不會被其他法寶剋制?”
“不會。”魯藥師搖頭道:“證道飛舟的法陣非常堅韌,而且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誰都奈何不了我們。”
“我原來也是這麼想的。”葉信嘆了口氣:“現在才知道,我們這艘證道飛舟的剋星是什麼。”
“是什麼?”魯藥師驚訝的問道。
“是更龐大、飛得更快的證道飛舟。”葉信說道,隨後他的視線轉向遠方。
魯藥師順着葉信的視線看去,差一點跳起來,一艘證道飛舟正從雲層中透出,向着他們這邊緩緩飛來。
人比人,會氣死人,原來證道飛舟也一樣,葉信的證道飛舟只有十餘米長,大概分爲一個前艙、一個後艙、兩個中艙,從船舷到船底的高度在兩米左右,坐二、三十個人應該沒問題,如果再多一些,就可能擠得難受了。
而迎面飛來的證道飛舟,長有多少看不出來,但船體的橫寬肯定超過了十米,船上居然還有小樓,而且還是兩層樓,一眼看過去,至少有五、六十個修士。
那艘證道飛舟金碧輝煌,散發着奢華的氣象,與對方相比,葉信的證道飛舟就像一艘小漁船,而對方卻像歸來的遠洋大船。
“那是……”魯藥師看到了那艘證道飛舟上的大旗,喃喃的說道:“好像是長青古城的證道飛舟,他們來這裡做什麼?主上!你可要小心一些!”
那艘證道飛舟在三十餘米開外停下了,距離近了,更能體會得到對方的氣勢,接着船上的修士們向兩側避開,一個穿着白袍的年輕人緩步走上船頭,看向葉信。
“這是天瑞院的證道飛舟。”那穿着白袍的年輕人露出微笑:“對吧?”
“不錯。”葉信淡淡回道。
“那麼尊駕就是憑着一己之力,踏平天瑞山的高士了?”那穿着白袍的年輕人向葉信略微躬了躬腰:“在下姜弘道,來自長清古城,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