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者的約束力能那麼強?”葉信有些不解:“修士大都是我行我素的,能服麼?“
“我現在和你說不懂,等你去了本土,自然就明白了。”泥生笑了笑:“這裡屬於蠻荒地帶,說實話,沒有幾個修士,所以相互間的約束就小了,只要拳頭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本土的各個宗門都有大存在坐鎮,他們的實力很強大,翻江倒海只是等閒,所以衝突反而變少了,因爲戰鬥所要付出的代價太過沉重。“
葉信仔細聽着,他隱隱有些明白了。
“你看林中的蟻羣,一滴蜂蜜、幾粒稻穀都有可能讓它們爆發戰爭,但佔山爲王的獅虎,卻很少會冒犯別的領地。”泥生站起身:“我去星門時,對本土的爭端多少有了些瞭解,別的不說,承法帝國的歸元大帝和神之帝國的封聖大帝,一生對敵,可他們直接出手死戰,前後不過有兩次而已。”
“我明白前輩的意思了。”葉信說道。
當力量強大到一定界限、能左右整個世界的局勢之後,戰略威懾的影響力將遠遠大於本身的實際殺傷力,誰都不敢輕啓戰端,勝利當然是好事,可如果付出的代價太過慘重,甚至超過了勝利帶來的收益,那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你不用擔心青元宗的人搞鬼,我陪你一起去。”泥生說道。
“那太好了。”葉信暗自鬆了口氣,青元宗的宗主可是達到了證道境的修士,他沒有底氣,如果泥生跟着一起去,他就可以放心了。
得到泥生的首肯,葉信離開葉府,先去王城找到了趙小寶,商量了一下行程,雙方約定在一個星期後出發。
一個星期的時間轉瞬即過,葉信點了墨衍、薛白騎和謝恩三個人一起去,他本來還想帶上邵雪,誰知邵雪早就離開九鼎城,返回了驚天峰,應該是怕再被穿小鞋了。
趙小寶有自己的車架,但那種東西只是漂亮,真要跑起來,和無界天狼根本沒法相比,泥生懶得走路,又看不上尋常的坐騎,見到趙小寶的車架後,大大方方的上了車,趙小寶一臉爲難,看得出來他不想和泥生同車,太不自在,可又不敢攆人走,最後只得捏着鼻子鑽入了車廂。
一行人直奔西方而去,進入古森林,晝行夜息,差不多走了一個半月,總算看到了大陳國的首府天州城。
趙小寶經常四處奔走,對天州城也很熟,把葉信等人安排在一間還算高檔次的旅店裡,隨後便離開了旅店,應該是去找他三師伯去了。
有泥生陪伴,葉信等人都顯得優哉遊哉,該喝酒就喝酒,該遊玩就遊玩,大陳國和大衛國都屬蠻荒之地,沒有什麼異國風情可言,不管是衣食住行,都差不多,所以只出去了一個多小時,葉信等人就看膩了。
到了黃昏,趙小寶趕回來了,讓葉信第二天上午去天州城的北景園,這只是小聚,讓各方的宗門修士相互混個臉熟,真正的聚會,要在天州城東方的風波湖召開。
到了第二天上午,葉信等人離開旅店,僱了輛馬車,直奔北景園,遠遠的就看到趙小寶在北景園門口四下張望着,面帶焦急之色。
馬車在北景園門口停下了,葉信第一個鑽出馬車,笑着對趙小寶說道:“趙師兄,我們來晚了嗎?”
“沒有沒有。”趙小寶連聲說道,隨後靠近葉信,他顯得有些猶豫。
“怎麼了?”葉信知道有異,輕聲問道。
“葉太尉,不瞞你,我三師伯一直在風波湖,他事情忙,今天沒辦法趕回來,今天的小聚由我大師兄皮敬讓操持……”趙小寶頓了頓:“那小子一向與我不和,總是想方設法給我下絆子,剛纔知道我有幾個客人過來了,竟然要把我桌子撤掉,是我據理力爭,又說葉太尉你們是三師伯的貴客,他纔算讓了一步,不過……他令人把你們的桌子搬到客尾了,還請葉太尉不要介意。”
“這點小事我們當然不會介意。”葉信笑了:“但趙師兄你的臉色很不好看啊,事情沒這麼簡單吧?”
“那小子心胸狹隘,就喜歡鑽牛角尖,我估計他還要想辦法難爲葉太尉你們,稍微忍耐一下,鬧翻了對大家都不妙,等我三師伯回來,一定要他好看!”趙小寶氣呼呼的說道。
葉信懂了,說起來去大衛國接受貢石,應該是青元宗最好的肥差了,而這個差事一直被趙小寶霸佔着,那個姓皮的是大師兄,肯定看着趙小寶眼紅,現在有了機會,自然要報復一二。
“沒事的。”葉信淡淡說道:“趙師兄,前面帶路吧。”
在趙小寶的帶領下,葉信幾個人走進了北景園,一直向前走,走入園林深處,前方出現了一座花房,花房是用玻璃圍起來的,從外面能清晰的看到裡面。
花房四周是爭奇鬥豔的鮮花,中央有一座高臺,高臺下襬着一張張圓桌,有不少端着果盤酒盞的侍女在周圍遊走着,侍女的人數有數百個,笑容幾乎一模一樣,走路的姿勢也差不多,又都穿着白色的長裙,尋常世家根本不可能養這麼多侍女,養了也做不到這般訓練有素,可能是從王城裡借出來的宮女。
葉信走進花房,趙小寶引着他來到最後面的桌子旁,還沒等葉信落座,就有幾個人的視線轉了過來,看向葉信。
都是熟人,真的是熟人!
各個宗門的修士都是分開做的,落霞山的桌子旁只坐了兩個人,一個是落霞星會的主星蒼妒兵,一個是落霞星會的暗星月虎。
九華府的桌子人數要多了一些,主星程祭鄰,將星寧高悟,府星楊宣統,光明星歸北都在了。
斷劍宗的桌子也差不多,主星曲雲鹿,將星蕭魔指,光明星漁道,暗星趙雲駒。
他們沒有說話,只當沒看到葉信,又把視線轉到了別處。
沒有人察覺花房有什麼異常,只有星堂的人才明白。
這是青元宗舉起的聚會麼?錯了,從某種角度說,這是星堂的內部會議。
星堂的人,至少佔了四分之一!
葉信掃視了一圈,花房中一共擺了十四張桌子,其中有十張桌子上的修士明顯屬於同宗,因爲他們相互之間顯得很熟悉,而且不管人多人少,留了幾張空椅子,沒有人過去和他們擠着坐。
另外四張桌子上的修士就五花八門了,男女老幼都有,而且坐得滿滿登登。
“他們是散修。”趙小寶湊過來低聲說道。
“明白了。”葉信點了點頭。
一箇中年修士緩步走上高臺,四下張望了一下,隨後緩緩說道:“人都到齊了吧?”
就在這時,幾個壯年人匆匆從外走了進來,其中爲首的壯年人含笑向高臺施了一禮:“皮大哥,好久不見了。”
“老戴,我還以爲你們不會來了呢。”那中年修士笑道。
“哪裡的話?你皮大哥有吩咐,小弟豈敢不從?”那壯年人笑道,隨後又向四周連連點頭。
他的交遊似乎很廣,很多修士都和他打着招呼,接着他邁步向裡走,隨後發現裡面的桌子都各有所屬了,幾個大宗門自佔一桌,想過去擠一擠純粹是自討沒趣,而散修們的桌子已坐滿了人,根本沒有他的份。
那壯年人一張張桌子看過去,最後轉身看到了葉信,皺了皺眉,突然快步向葉信這桌走來。
“小哥,我如果沒看錯的話……你這身應該是大召國的軍甲吧?”那壯年人問道。
葉信不由看了看自己身上,他對穿戴向來沒什麼講究,只是爲了方便,才穿了鐵人豪送給他的軟甲,可能是爲了提醒葉信,不要忘記禮物是誰送的,鐵人豪居然在軟甲的脖領下印上了璽印,那壯年人根本不是認出了軟甲的制式,軟甲是鐵人豪令人特意磨製出來的,與軍隊的軟甲不一樣,關鍵在於璽印。
“是啊。”葉信漫應道。
“我在大衛國有不少朋友。”那壯年人很隨便的坐了下來:“不知道小哥在大衛國何處修行?”
“我不是修士。”葉信淡淡回道。
“這是大衛國葉信葉太尉。”趙小寶急忙說道。
“太尉?”那壯年人臉色突然一沉:“你一個凡俗之體,到這裡湊什麼熱鬧?出去出去!”
“混賬!”趙小寶勃然大怒:“戴友生!這是我三師伯請來的貴客!你放尊重一些!”
“貴客?有多貴啊?”那壯年人放聲大笑,跟着他的那幾個壯漢,還有一些散修也跟着大笑起來。
“區區一個小太尉而已,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麼?”那壯年人猛地一拍桌子:“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仙家手段是吧!滾!”
“大師兄,你就這麼看着?!”趙小寶幾乎是怒髮衝冠了,他轉頭死死盯着高臺上的中年修士。
“老戴,先不要急。”那中年修士緩緩說道:“幾位是三師伯請來的貴客?有請柬麼?”
“沒有。”葉信好整以暇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