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此行非常順利,結果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期,如此也沒必要在思鄉城逗留了,與曹玉義商議了一些事情,便向曹玉義告辭,到了外面,把等了很久的方守逸喚了過去,讓他自己去拜望曹玉義。
方守逸不敢耽誤葉信的時間,只是半盞茶的時間,便走出了小院,葉信等人返回證道飛舟,向着浮城的方向飛去。
葉信在船塢剛剛鬧了一場,當衆殺了那姚管事,而葉信又一次出現在船塢中,可謂人人爲之側目,不過,他們的態度倒是無可挑剔的,該施禮就施禮,該陪笑就陪笑,誰也不願讓葉信產生誤會。
第二天,外門一片風平浪靜,第三天、第四天亦如是,展開韜並沒有上門來質問葉信,而葉信誅殺姚管事的事情,似乎也得到了一種默認。
太清宗很安靜,而有些宗門因爲葉信的出現,發生了一些波動。
在太清宗西北方數十萬裡開外,有一片無邊無際的雲海,一座座高山矗立在雲海中,恍若浮島,每一座高山之巔,都建有巨大的閣樓。
其中一座閣樓內,有大批修士聚集在一起商量事情。
主座上坐着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年輕男子,一襲白衣,赤着腳,他的樣子很悠閒,雙眼半開半合,身體斜躺,似乎在想着什麼很愜意的事情,嘴角帶着一絲迷人的笑意。
而下方的修士則顯得非常恭謹,不過他們的穿戴很奇怪,每一個修士穿的都是龍袍,周身上下鑲金佩玉、珠光閃爍,讓整座大廳都充滿了富貴之氣。
突然,一個穿着戰甲的大漢匆匆走進來,他單膝跪倒在地,急聲說道:“稟報副閣,你讓我們找的人……好像找到了。”
主座上那漂亮男子猛然張開雙眼,一股無形的氣息隨之在大廳中炸開,震得空氣發出陣陣轟鳴聲,山巔周圍的雲層也隨之劇烈翻滾起來,被推向遠方,雲海中出現了一個足有數千米方圓的巨洞。
“在什麼地方?”那漂亮男子緩緩問道。
“在寶莊。”穿着戰甲的大漢說道:“此人姓葉名信,擁有聖訣,和副閣說的人一樣,據說他與暗修的深淵鬼王鬥了一場,不分勝負,還有人說,深淵鬼王好像對他非常忌憚,態度很客氣。”
說完,穿着戰甲的大漢從懷中取出一卷紙,雙手捧過頭:“信報在此!”
立即有修士走過來,接過那捲紙,隨後遞給主座上的漂亮男子。
那漂亮男子接過紙卷,仔細觀看着,良久良久,他把紙卷放在案頭,隨後發出悠長的嘆息聲。
在那漂亮男子右側,一個穿着粗布長袍的中年人走過來,他用好奇的目光看了看那男子,見那男子好像沒有異議,便把紙卷拿了起來。
“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們先回去。”那漂亮男子揮了揮手。
下方的修士們立即站起來,躬身向那漂亮男子告辭。
中年人把信報看完了,他緩緩說道:“主上要找的人,很是不同凡響啊!深淵鬼王可不是好惹的,他叛出葬龍灣,另立山頭,修羅王、法王和惡王卻始終奈何不了他,可見他的手段有多厲害。”
那漂亮男子左側的老者也站起身,拿起了那捲紙,一邊看一邊說道:“說起深淵鬼王,可不要忘了他的隨從!那個怪物叫什麼來着……對了,叫火玄尊者!我的人曾經在寶莊中見過深淵鬼王和他的隨從,那個怪物散發出的氣息甚至比深淵鬼王還要強,可是,卻對深淵鬼王俯首帖耳,就像狗在衝着主人搖尾巴,由此可見,深淵鬼王的來歷恐怕是我們難以想象的,單單是一個家僕就這麼厲害了。”
“能讓深淵鬼王這般忌憚……十有八九是他們兩個人聯手,也未能在那個葉信手裡佔了便宜……”那中年人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能吧?!”
“如果是別人,我會懷疑。”那漂亮男子露出微笑:“如果是他……那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說完,那漂亮男子站起身,在廳中來回踱步,似乎在聚精會神思考在什麼,片刻,他又嘆了一口氣:“真的讓人擔心啊……”
“主上在擔心什麼?”那中年人急忙問道。
“以他的性情,是不會突然間變得渺然無蹤的,我找了他三、四年,始終沒找到,那麼他應該是遇到了什麼困境,不得脫身。”那漂亮男子低聲說道:“我只擔心……他會變得失控。”
“失控?”那中年人沒能明白。
“我最佩服他的地方,就是他做事情一直非常穩健,徐徐圖之、步步爲營,幾乎全無破綻。”那漂亮男子說道:“如果他沒有遇到困擾,不停的精進,那麼至少應該和我一樣,兩三年前就略有薄名了,到了這個時候才脫困,他必定會全力以赴,以彌補自己虛耗的時間,心態有可能變得非常急躁,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他的優勢是思緒縝密、行事穩健,舍長求短,恐怕他要先敗給自己了。“
“他現在已進了太清宗,擔任外門的護法?”那老者說道:“主上,要不然我去太清宗走一趟吧,把他帶回來,太清宗的玄明和玄體和我有幾分交情,大概能給我點面子的。”
“別的事情還好說,葉信已經是太清宗的護法了,豈能容你把人帶過來?”那中年人搖頭道:“就算玄明和玄體會幫你,他們也沒辦法做主。”
那漂亮男子沉吟片刻,微微搖了搖頭:“先不急,浮上明處,不如繼續躲在暗處,嗯……你倒是應該去太清宗跑一趟,和玄明、玄體敘敘舊總歸是好的,又能找個機會見一見他,但是,不要提我,懂麼?”
“明白。”那老者點點頭:“主上,我這就回去準備了。”
“好。”那漂亮男子說道:“快去快回。”
“我也到你那坐坐,我們商量一下。”那中年人說道。
兩個人向那漂亮男子告辭,跨出廳門,走出老遠,那中年人突然低聲說道:“主上好像有些失態了。”
“應該是好事吧。”老者笑了笑。
“這話怎麼說?”那中年人一愣。
“主上這幾年雖然雷厲風行,締造出偌大一片基業,但我總感覺……主上似乎慢慢失去了衝勁、闖勁,是心滿意足了、準備守着這邊基業養老?得過且過?我搞不清楚,尤其是最近,只有別人惹上我們了,主上纔會動一動,真是好生無奈啊!“那老者說道:”但得到了這個葉信的消息,主上一下子活過來了,你沒看出來麼?主上眼中有激越之情,就像正摩拳擦掌,準備與人大幹一場了。“
那中年人猛地停下了腳步,隨後低聲嘆道:“我只感覺主上這一段時間有些不對頭,但沒你想得這麼透徹,不過……你的話倒是讓我有了靈感。”
“什麼靈感?”那老者好奇的問道。
“主上不是失去了衝勁和闖勁,而是不能邁出這一步。”那中年人嘿嘿笑了起來:“主上可要比我們聰明多了。”
“這是什麼意思?”那老者問道。
“我們的戰力與太清宗相比,如何?”那中年人說道。
“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但要真是甩開膀子拼個死活,我們亦不怕他。”那老者說道。
“所以,主上知道這條路已經走到頭,應該韜光養晦了。”那中年人說道:“莫非我們是想與光明山、星殿爭個長短、分庭抗禮麼?”
那老者呆住了,良久才喃喃的說道:“原來……如此……”
“我還沒有說完呢。”那中年人說道:“主上突然變得如此振奮,是不是認爲那葉信能幫着我們邁出這一步?”
“你在胡說什麼?!”那老者的聲音都變了。
星殿與光明山,是這證道世的兩極,其他宗門,不過是依附日月的羣星罷了。譬如說太清宗,有太清七子,不過是七個圓滿境的修士,而且尚未到高階,而光明山的九大光明,實力都隱隱超越了圓滿境巔峰,擁有半聖的戰力。
這是無法跨越的天塹,連想都不要去想,那老者原本還在爲主上的不思進取而擔憂,現在聽同伴剖析,已明白了主上爲何要韜光養晦,真的引起了星殿和光明山的警惕,那是取死之道。
“我只是胡亂猜一猜罷了。”那中年人露出苦笑:“不過,我倒是對那葉信很有興趣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主上這般激動……你到了太清宗,一定要想辦法多和那葉信走動走動。”
“這個我明白。”那老者說道。
“對了,你說主上爲什麼一直讓人稱他爲副閣?這雲臺點將閣分明是主上一手打造的?!”那中年人說道。
“難道……”那老者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應到後方傳來劇烈的元力波動,急忙回頭看去,看到一道金光從閣中升起,接着閃電般向着南方掠去。
“主上這是要去哪裡?”那中年人驚訝的說道。
“應該是心緒難平,所以去找些事做。”那老者說道:“看方向……五花洞那些不開眼的宵小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