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赫文鼎的身上一道道血紋陣路擴散,有諸多術法恆定,咒式加持。
顯然,在體內陣界之外,天意魔教的術師又銘刻一個體外陣界,如此一來,就可以用武道達成類似仙武同修,甚至是羽化道那樣的加持結果,爆發出遠超尋常意義武脈極限的力量速度,甚至可以突破神藏大魔的脆弱之處,直取心臟!
這,或許就是霍清正在琢磨的‘陣道煉體’的另一個版本!果不其然,諸天修士就沒有真的愚蠢,這種顯而易見的排列組合,當然會有人嘗試開發!
不過,尚不如安靖的拳!
嘭!血霧爆散,赫文鼎被再次發勁的安靖擊退,手臂處爆起大量深紅色的陣紋,勾連循環,邪異卻又有一絲莊嚴。
他並沒有被擊飛,赫文鼎的身體翻着一圈,拖着一道道殘影急速飛馳移動,不斷地環繞安靖旋轉。
千百道虛影閃動,赫文鼎揮動血鏈血刃飛速斬擊抽打,試圖突破安靖的防線和罡氣鎧。
但他需要繞圈飛奔尋找破綻,安靖只需要呆在原地轉身即可,他遊刃有餘地運用最簡單的挑撥推挪手法,就將這些急速攻擊全部都一一化解。
“武技如神,這等技藝,遠遠超過我本體留給我的技巧了,哪怕是神教內的其他神將指點我武藝時也沒有這般輕巧!”
赫文鼎真心實意地讚歎道,但他也毫不含糊,身上的固化的兩個大型咒式啓動。
——離上巽下,火風相濟!他體內血液膨脹,一瞬間化作狂暴的超高壓血煞之氣,以十幾倍於之前的速度狂暴運轉,甚至讓赫文鼎的身軀膨脹一圈,力量急速上漲。
——下坤上震,雷地豫時!狂暴的火雷傳導神經,加速反應速度,周身各處的血鏈中的金屬結構全部都固化爲加速端口,開始憑藉雷光推動進行加速挪移!
嘶啦!
就在一次安靖以‘攬雀尾’將赫文鼎的一次突襲化解,要將他整個人甩開時,赫文鼎赫然是硬生生任憑安靖扭斷他的小臂關節,讓整個左手都如同麻花一般被絞出大量鮮血,也要轉過身來,一爪朝着安靖心口抓去。
赫文鼎那一根根手指,在血煞的灌注下,已經化作散發着高熱雷光的紅玉刻刀,抓破尋常法兵鎧甲就像是抓爆一團黃油那般輕鬆,他這一擊直接貫穿了安靖的罡氣層,在劇烈的爆炸氣浪中仍在不斷向前突進,撕開了衣物和血肉,直可見骨,留下了血流如注的爪痕。
這還不是結束,赫文鼎這一爪突破不了安靖的肋骨,便一路向下,要洞穿安靖的腹部,直取丹田!
“有意思!”
安靖受創,反而不以爲惱,他眼前一亮,露出了開心的神色,面對赫文鼎爆發全力的突襲,他立刻沉腰立馬,渾身肌肉緊繃,以【證堅白】之神通化作一團圓融的鋼鐵,頓時便令赫文鼎的爪再難侵入,反而空門大開。
而後,他雙臂爆發向前一推,直擊赫文鼎雙肩,將他雙臂肩胛骨所在之處打的凹陷粉碎。
但誰知,赫文鼎的雙臂居然並非是依靠骨骼來鏈接操控——他爆散開的雙肩血肉飛散開來,化作了一條條血鏈,這血鏈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陣紋,顯然是一個大陣壓縮後的結果。
赫文鼎此人的肉身,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由殺生血煞撰寫出的一個巨大的大陣壓縮包!安靖的攻擊將其肉體一部分打的潰滅,不過是將一部分封裝的陣法打出了壓縮形態!
血鏈急速重組爲一個只有骨骼的右手,他以最爲傳統的武鬥姿勢衝入安靖內圈,五指成爪,掌心向外,抓向安靖左手肘內側。
人手臂之力,全由肘發,肘也是人體最強的發力攻擊點位之一,若是真的讓赫文鼎打中了安靖手肘,安靖又不是他這種血煞大陣化人,自然會受到限制,接下來的戰鬥陷入劣勢!
赫文鼎雖以‘文’爲名,但論起武技,實在是超了赫武昌幾條街!
——怎樣,神將大人,我的武技還可以吧?
也就在這一瞬,赫文鼎與安靖對視,他就如同一個渴望認同的少年一般,懷着期待看向自己的‘偶像’。
然後,他便看見了安靖露出了真心的,開懷的笑容。
“雖然不太像人,但難得遇到一個真練武而不是發波施神通的,你比你本體厲害多了,有趣多了。”
面對赫文鼎超乎常人常理的貼身搏殺,安靖身體一側,鐵肘一轉上挑擊打在赫文鼎右爪掌心,這一瞬赫文鼎就感覺到一股極其恐怖的暗勁直透手背,干擾血肉法陣,讓他這一爪無法抓下去,只能筆直伸長。
既然如此,他的左手也重新凝聚完畢,便立刻變招握拳,大槍一般直刺安靖心口!
安靖左臂一沉,剛上挑擡起的肘骨下壓下來,左掌恰到好處地也抓住了赫文鼎的左拳,然後順勢向下一拉,破壞其重心,而自己頭微側開,肩部發力,蓄勢已久的右拳從下至上,要以升龍拳勢毆打赫文鼎被扯下沉的腦袋!
這一擊,如果打實,赫文鼎的腦袋絕對會爆掉,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死,但絕對是重創!
但赫文鼎此刻運轉兩大咒式,反應速度和力量都遠超之前,即便是身體失去平衡,他也立刻催動雷地豫時,火雷噴射,反而將自己被安靖扯地下沉的勢頭加速,整個人順着力道翻轉一圈,以比安靖拳頭更快的速度,一個翻身,後踢!
他的右腳腳跟此刻如同毒蟲蜇刺,以一記蠍尾踢踢向安靖腦門!
咚!
金鐵碰撞之聲響起,赫文鼎此刻心中一沉:“糟糕,沒踢到!”
安靖早就預判了他可能會奇襲踢擊,故而頭早就側開,只是踢中了肩膀!
“靈巧技藝不錯,但基礎不行!”
赫文鼎本還想要繼續反擊,但此刻安靖也沉下身軀,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脊骨,宛如燒灼鋼鐵那般灼熱的大手破開了這魔教武者的血肉,一路按斷肋骨脊椎,抓在了胸膛背後的那節脊骨。
“若是能活下來,從扎馬步開始重新練起吧!”
安靖的血煞之力侵入,這一次,赫文鼎哪怕是想要將自己的身軀分解爲血鏈逃開都辦不到了,安靖的手指已經如鐵鉤那般,牢牢地扣住了赫文鼎的脊骨和心臟後方,鑲嵌在了他的體內。
咔咔咔咔!
轟!
伴隨着骨骼粉碎的聲音,他被安靖一把重重地摜在地上,轟然砸出一個大坑!
“呃啊!”
赫文鼎本來都被安靖這一擊打的昏死過去,但下一瞬,安靖又是一腳踩踏,踏碎了他背上的所有骨頭,又把他硬生生打醒了。
但安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粉碎赫文鼎的頭顱,暫時解決掉這個大概率靠肉體手段解決不掉的對手。
因爲就在兩者急速武鬥攻防間,其他人的攻擊也來了。
說來複雜,安靖與赫文鼎的攻防只在一瞬之間,而與此同時發起攻擊的,正是大辰一側的神劍。
太白皓靈神禁實在是太過剋制天下神兵,這在懷虛界被視作‘兵主’權能的一部分,所以這一次,它沒有本體直擊而來,而是施展了不遜色於本體直擊威能的一擊。
嗡!神劍高懸於天,周圍天地之間,大地上中的諸多靈脈地脈全部都彷彿得到了什麼命令,開始響應,一道道璀璨的金色地脈之氣被神兵牽引而來,從四面八方不同的方位騰起匯聚,形成了一個近乎倒轉漏斗般的渦流。
而在這地脈之氣渦流的中心,神劍劍尖之處,光芒愈發閃耀厚重,它極致純粹,蘊含着不可思議的力量。
一片漆黑的天地間,驟然出現了一顆金色的星辰,照耀四方,溫潤安寧,卻又威嚴宏偉。
而後,化作璀璨劍光,朝着安靖直直斬下!
通過城內叛徒,臨時篡改地脈歸屬,借周邊地脈神力,此乃大辰神兵皆有的一招!
——百山千川,后土劍氣!
安靖剛剛結束和赫文鼎的慘烈搏殺,他上半身衣物已經破碎,殘留的部分被這劍氣的前奏給徹底吹飛,燃盡。
剛剛被爪刃破開的血肉已經痊癒,安靖此刻仰起頭,注視着這一劍,這是真正神藏神兵爆發全力的神通,絕非什麼血肉大魔能比擬。
閃無可閃,安靖擡起手,雙臂交叉,被這一劍斬中!
錚——
彷彿周邊整個山脈,河川和大地的力量被挪移到了此劍之上,奪目的金色光輝爆發,吞沒了安靖與剩下來的半截無名山峰。
就在這一瞬,原本就因爲之前的戰鬥而塌陷的無名山脈更是從中心直接被斬開一條山谷,伴隨着轟隆震鳴,原本尋常的土石,就被這浩蕩的地脈之氣壓縮凝聚,化作了蘊含一部分土元之氣的‘重堅玉’。
可就在這堅玉山谷中央,安靖的身形卻依然屹立,神劍鑲嵌在了他的手臂中,而在以他爲中心的地帶,劍勁勃發,又將玉谷中心又壓塌出了一條寬約五丈的溝壑,‘堅玉’再次被壓塌壓縮,變成了更加稀有的‘重石’。
安靖身軀一沉,但還是沒有被攻穿防線,而神劍第三次勃發劍氣,溝渠中間,又有一條三尺左右的長溝壓落,而這一次,‘重石溝渠’中又出現了一層薄薄的‘乾坤鐵’。
直到這時,安靖的雙臂雖然還未被劍氣貫穿,但其勁力已經透體而出,將安靖面頰上斬開一條從上至下筆直的豎紋裂縫,鮮血從中溢出,卻令安靖翹起嘴角:“最多三次爆發,沒勁了吧?”
確實如此,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神劍也不能勃發出第四次劍氣了——但這纔是最爲恐怖的事。
“硬抗神兵,三回?!”
隱約能聽見有遙遠地脈祭壇處,藉由神兵響起的不可思議的驚愕聲:“怎麼可能!”
並非硬抗!
實際上,在安靖被劍氣命中的第一時間,他先是以赫文鼎的身體爲基向上踏了一步,而安靖周身氣勁勃發,如同彈簧被拉開那般膨脹起來,在自己的罡氣護盾中構築了超過數千個發力節點。
然後,在劍氣真正命中的那一瞬間,他又完全縮了回去,一個個發力節點每一次收縮,都將一部分的力卸開,灌注在大地和赫文鼎之上!
看似只是一瞬,實際上,劍氣的威力被數千次地削減了,真正的威力都被引導進了大地中!
即便如此,以他的防禦,還是被這一劍暫時廢掉了一隻手,流了血,足以說明神兵之威,可怖如斯!
“哇!”
安靖足下,赫文鼎猛地吐出一口血,但他的生命力真的不可思議地頑強,哪怕是和大地一同成爲了被安靖用來卸力的道具,卻還是沒有死。
“其他人幹什麼呢?你們不會想要和神將大人單挑吧!你們有這本事嗎?”
痛苦之餘,他也高聲悲憤地呼喝:“人呢?救一下啊!難不成真讓我一個人單挑?!”
而天空之上,夜月朧漠然無波的表情頭一次出現了波動,她用驚疑不定的表情看向安靖,手中的筆卻始終無法寫下‘死’這個字。
“怎麼會?他就沒有半點死氣?”
夜月朧也不是非要用執死書,這神兵的功能很多,借死氣直接注死只是最有名的神通,夜月朧也遇到過很多注死時間太長根本不能用這個神通的情況,但安靖完全不一樣,其他人是死氣侵染很慢,容易在施展神通的時候被人反殺,他則是根本沒有半點死氣,哪怕有一點,也絕對不是現在!
大筆一揮,夜月朧操控被她完全控制的魔虎朝着安靖撲擊,但安靖看似被劍氣困住,實際上卻能輕易騰挪,一個急退就避開了猛虎撲擊,反倒是魔虎自己被神兵劍氣斬中,龐大的地脈之氣震盪而來,將其震得後仰。
她終究不是御獸宗的子弟,沒辦法靈巧地操控屍傀進攻,試了好幾次,魔虎都威脅不到安靖半點後,夜月朧徹底放棄了這種戰術。
“沒辦法了!”
試探了好幾回,仍然沒有發現安靖的一點漏洞,夜月朧只能調動魔虎和所有鬼神的死氣,以衰亡爲墨,在那神兵執死書上,雙手顫抖,艱難地寫下一個【喪】與【罰】字!
當!
正在抗衡已在衰竭的神劍劍氣的安靖,突然聽見了一聲蒼涼的翻頁聲,以及萬千莫名的低語。
在這一瞬間,他失去了五感,感知到了極致的痛苦——他的眼睛被戳瞎,口鼻都被刀斬,皮膚更是都被剝離,雙耳也被貫穿,所有的感知都被剝奪,只剩下最純粹的靈魂。
這些痛苦,安靖都毫無所謂。類似的創傷,他早就在之前的戰鬥中品味過許多次,甚至,哪怕是喪失了五感,他依舊冷靜地操控‘自己感知不到’的身體,以之前觀察到的信息爲基礎,繼續去與那衰減的神兵劍氣對抗,要將其卸開!
真正至關重要的乃是靈魂!
喪失五感,整個人混混沌沌,好似就像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唯獨靈魂存在,敏感度數倍十幾倍的提升,甚至,隱約看見了,在遙遠的幽世所在,有着一本厚厚的‘生死簿’正在翻閱億億萬萬姓名,鎖定自己的魂魄根源。
而就是這樣太過敏銳的靈魂,迎來了一道漆黑的罰雷!
這一道悄無聲息的陰雷自煞罰而出,由怨欲而生,內蘊七情六慾,八苦五熾,似是一團無窮無盡混亂無需的負面情緒集合體,它劈落之時,哪怕是安靖的內心,也在瞬間陷入了極致的壓抑與黑暗。
霎時間,安靖口鼻溢血,體內五臟六腑運轉全數出錯,整個人完全走火入魔,自己剛猛無比的煞氣反過頭來攻擊自己的軀體!
這是絕對無法豁免,真正的真實傷害!
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幾個呼吸後,因爲被夜月朧壓制了五感,誘發心魔罰雷,本應該徹底失去自我意識,動彈不得的安靖,突然地擡起頭,眼神空洞,淌血地看向夜月朧所在的方向。
“身前有喜悅?”
他自語:“有人用術法襲擊我?”
此刻,安靖還未完全從心魔中走出,恢復五感——但他敏銳的靈識察覺到了夜月朧心中微不足道的喜悅,故而心中隱約勾勒出了對方的姿勢,繼而知曉了自己被對方動用種種術法,催動了心魔雷襲擊。
察覺到這點後,安靖的雙眼也在急速地恢復清明與高光,渙散的神態與目光也開始凝聚起來,體內那些錯亂運轉的太始元煞同樣恢復正常和穩定。
來自天元界的【第七代芯片】運轉,哪怕是心魔狀態,一樣可以治療走火入魔!
“怎麼可能!”
夜月朧此刻正在佈陣,她本質上更加偏向於術士陣師,準備調動周邊山脈魔域中的腐壞混亂,死寂衰亡之意,設下‘萬法閻魔陣’,將安靖用幽冥諸法徹底煉化。
這肯定需要時間,所以她剛纔放棄直接傷害安靖,而是用‘喪’‘罰’二律,限制安靖的一切行動和思考。
哪怕是神藏真人吃了這神兵一擊,也會愣神許久,甚至體內陣界錯亂,受到重創,給她操作準備亦或是逃跑的時間。
可安靖怎麼回事?這才幾個呼吸,就開始從心魔中走出來了?
只能說,夜月朧遇到錯的人了。
不談第七代芯片這種異世界最高等級技術造物,安靖的清靜劍觀本就是一等一的存思法,他的一顆劍心早已通明。
什麼心魔,什麼嚎哭的母親,什麼天真的孩童,什麼勞苦的百姓,什麼有苦衷有隱情有重重理由不得不在這五濁惡世中徘徊受苦的人們,那些可以讓人心生魔念,心生菩提心,心生貪癡憎愛之心的人間紅塵,他全部都不在乎,全部都一劍斬了!
思考?遲疑?痛苦?反思?開什麼玩笑,安靖若是不知道這是心魔那說不定還會想個兩秒,但知道這是心魔,哪怕是他自己父母的虛影,甚至他自己,他也全都斬了!
“吾殺汝輩,實救汝輩於世上諸苦,雖殺之,實愛之也!”
芯片再加上執天時的加速,安靖不僅僅不被心魔所擾,甚至還可以加速砍死所有心魔幻象,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困境!
目光明亮,安靖擡起頭,遙遙與夜月朧對視——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位泰冥宗的真傳,其實和幽如晦差不多,都是那種設壇施法起來威猛無比,近身一戰一碰就碎的方士法師。
對方遙遙施法,讓自己走火入魔,受了這場戰鬥以來最大的傷害,足以說明她的實力,而夜月朧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下來和自己肉搏的打算,也證明這傢伙極其聰明,有自知之明,絕對不幹揚長避短,以己短擊敵之長的蠢事。
既然如此,那安靖也會給她自己的尊重。
神念凝聚,萬千最爲純粹的殺念霸意就如同流淌了萬古歲月的蒼涼河流那般奔騰,安靖的紫府中,一個虛幻的神魂人影擡起手,握住了那一把不斷打磨,愈發鋒銳的清靜之劍。
斷清靜,定清靜,心中紛亂舍清靜……諸般清靜,皆不得解脫,不如我來讓這世間徹底清靜!
就在安靖與夜月朧對視,神念交鋒的那一瞬,夜月朧雙眸睜大,心中暗道一聲:“糟了!”
正是因爲擅長,所以才知道惹到了多麼可怕的對手,夜月朧以最快的速度,調動諸多鬼神之念來守護自己,那些憎恨,戰亂的痛苦,被天災人禍波及的怨念,全部都化作了堵堵厚密的心神之牆。
然後,被飛馳而來的清靜之劍全部貫穿,安靖將這些全部粉碎,全部劈開,全部承擔,那一柄心神之劍,就這樣直抵夜月朧紫府!
“啊!”
短促地叫了一聲,夜月朧只感覺自己原本平靜的心海被砸入了一顆堅硬灼熱的隕石,那是燃燒的鋼鐵,貫穿了她的所有防禦,神魂頓時一眩,口鼻溢出鮮血。
天空之上,諸多披甲鬼神護衛如同雨水一般跌落,而夜月朧就連筆都拿不穩了,她勉強恢復思維後,看向安靖的目光滿是驚歎和不可思議:“這是什麼意志?難道那就是九黎兵主神命中,那兵主的根本神意本質?”
但也就是在這一瞬,悄無聲息間,一道孤月劍光不知從何處而來,從安靖的背後浮現,直插其後心!
這一擊太過突然,安靖哪怕可以準確無誤地卸開神兵劍氣,但這毫無前兆的一劍根本無法躲避,讓他徹底被這一劍穿心而過,透明的劍體沾染了鮮血,從安靖胸前透出!
陰冷深寒的孤月劍氣灌注入體,開始破壞一切,這是九黎兵主也無法豁免的‘陰陽劍氣’之一!
——得手了!接下來,就是將安靖掠走!
天意玄壇持劍者此刻心中一喜,但很快,他便一驚。
因爲安靖擡起手,在心臟被孤月劍氣破壞,停止跳動後,他仍在行動,握住了這把貫穿自己胸膛的劍。
對於武者而言,心臟,大腦和丹田是三個要害,心臟乃是絳宮,周身中樞。丹田乃是靈煞之源,精氣之海。顱腦則是紫府,神念之基。其中一個被破壞,只要其他兩個還在,那麼就還有恢復戰鬥的能力,但若是被破壞了兩個亦或是三個,那麼大概率就會敗亡,並且徹底死去。
此刻,安靖的心臟不再運轉,以純粹的煞氣推動自己體內各項臟器運轉,養分調控,甚至,那流淌着太白皓靈神禁的血,也開始如同侵蝕大辰神兵那樣,侵蝕起了孤月劍。
一時間,那神秘的天意劍客甚至無法將劍從安靖體內拔出——就好像,不是他貫穿了安靖的要害,而是安靖用心臟,將他的劍挾持……甚至是吞吃了!
“怎麼可能!”持劍者驚呼道:“你怎麼可能吞噬陰陽劍氣?!”
“抓住你了。”
安靖側過身,探出手,抓住持劍者的肩膀,胸口的孤月劍正在不斷地縮短,融合,要填入他受創的身軀之中。
陰陽五行俱全的天命……雖然還未暴露,但之前完美的僞裝,卻的確有了一絲破綻。
——原來如此,這纔是天道真正的目的嗎?覺得我隱藏太久,還是說……
不。現在不思考這個。
渾身浴血,眸光赤紅的武者垂眸看向被自己牢牢抓住,那月光之下,那若隱若現,感知中根本不存在,卻流露出恐懼氣息的人形:“熟悉的氣息,你是幽巡使手下吧?”
“不會武藝也不會術式,一點新鮮感都沒有,記得和幽巡使說,下次派人派點有意思的,那西巡使複製體就不錯。”
說到一半,他突然又改了主意:“算了,你太無聊。”
“死吧。”
下一瞬,勢若千鈞,兇暴無比的枯榮爆破拳,就轟擊在了天意持劍者的臉上。
轟隆隆——
這個施展隱遁之術的劍客被一拳打飛出去,他的身軀不受控制,甚至在半空中就開始狂飆鮮血,最後撞擊在了遠方的一座山峰上,摧枯拉朽般沒入了山體中,而後引發了巨大的震盪,被山石徹底埋葬。
他不可能活着,因爲他的整個臉都被安靖過於凝聚的爆破拳力打穿,而無形的勁力貫穿其全身,讓一個個清晰的拳印粉碎了他周身所有要害和骨頭。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