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兒衚衕,馮宅四合院的一間廂房裡,王驚蟄露面的消息讓大師爺和二師爺全都趕了過來。
嗯,就好像是白骨精,蜘蛛精,各種精什麼的聞到了去西天取經的唐僧肉,香味四溢,流着哈喇子眼睛直冒光,就差沒架鍋燒水了。
四合院宛若盤絲洞,王驚蟄讓人垂涎三尺咯!
易蘇蘇磨着小牙,忍不住的伸手捋了下額頭前面的一撮頭髮,見到王驚蟄她就想起了自己那翩翩飛落的幾根劉海,女人對頭髮的愛護,幾乎等同於各種名牌化妝品和名貴包包了,無疑王驚蟄曾經用那把菜刀對她劉海的褻瀆,讓易蘇蘇恨的牙直癢癢。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啊!
“咬我啊?”感受着旁邊敵視的目光,王驚蟄賤嗖嗖的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砰”易蘇蘇攥起小拳頭砸在了桌子上,說道:“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得給你剃成禿子了”
“呵呵,不勞你大駕,最近天氣熱了,我正想剔個瓜瓢的頭型呢,涼快”王驚蟄摩挲着本來就不太長的寸頭,表情十分欠揍。
易蘇蘇的眼睛裡都要噴火了,大師爺乾咳了一聲說道:“小老弟啊······”
“唉”王驚蟄爽快的答應了一聲,他對這個輩分稱呼非常滿意。
易蘇蘇和易天逸頓時一懵,對方一出場就被大師爺給拔高了一輩,這是明擺着要讓他們尊老愛幼,別和王驚蟄起衝突啊。
“都是同道中人,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聽說你們賒刀人手裡有兩大失傳奇書,歸藏和連山?”二師爺在旁邊沉吟着,直奔主題的問道,他的性子就是比較直接那種,不太善於彎彎繞繞的。
“你們都聽誰說的?”王驚蟄冷笑着斜了下眼睛,鼻子裡哼了哼說道:“有賒刀人親口和你們承認了?還是你們看見連山和歸藏在我們家書櫃裡放着呢?我還說河圖洛書在你們玄門總堂裡供着呢,有這回事麼?謠言啊,謠言害人啊,兩位老哥虛無縹緲的事千萬不要信,誤國誤民啊”
大師爺和大師爺頓時被王驚蟄的一頓胡攪蠻纏給噎的說不出話來了,易蘇蘇不管這個,指甲扣着桌子恨恨的說道:“九星絕煞就是出自這兩書裡的,世人誰都不會,就偏偏你曉得,你還不承認?”
“道家術法九千九,佛門秘籍八千八這我就不說了,你見識太淺未必全都知曉,我就說說你們玄門五脈裡的兩脈,你去問問醫字脈的人,他們能把世間所有的藥方全都蒐羅齊了麼?山字脈知曉天下所有符咒麼?難不成你們找不齊全的東西全都得歸類在連山,歸藏和奇門遁甲裡?別鬧了小姑娘,張道陵都不敢說自己記得天下所有驅邪避鬼的咒語,華佗可能連自己寫的藥方都回憶不全了,你憑什麼說這世間你不知曉的道門沒見世的道法都在我們賒刀人的手裡?膚淺,太膚淺了!”王驚蟄兩手一攤,很無賴的說道:“咦?秦始皇的傳國玉璽也不知道在哪呢,好像是在我家裡墊桌腳呢,你信麼?”
“·······”大師爺,二師爺和易天逸還有易蘇蘇的腦子裡同時冒出一個念頭:“這傢伙太牙尖嘴利了,你說一句話他後面有九十九句在等着你呢”
廂房外面,丁武蹲在臺階上,右手夾着根菸眼神很空洞的看着地磚上忙忙碌碌的一羣搬家的螞蟻,菸灰已經都點燃半截了。
林羨魚抱着胳膊靠着一顆老榆樹,眼神挺怕怕的在丁武的身上轉悠了幾圈。
良久之後,丁武手裡的菸灰掉落在了地上,下面的螞蟻頓時被嚇的四處亂竄。
“你在怕我麼?”丁武忽然低聲說了一句。
林羨魚過了半天在察覺到對方是在和她說話,想了想後,嘴裡輕輕的吐出一個嗯字,然後就沒動靜了。
丁武夾起半根菸湊到嘴裡狠狠的吸了一大口,說道:“我和我爸爸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父子之情,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也很平淡,要說有什麼感動的地方也不多,大概我十歲的時候有天下大雨,我跟我媽鬧彆扭就偷跑着出去了,後來我爸發現我不見了,就頂着大雨騎着自行車到處去找我,當時正好也巧了,村外有條河河邊圍了不少的人,有村民說一個十來歲左右的孩子掉到河裡去了,半天了都沒浮上來,我爸聽見後直接就從車上跳了下來,然後一頭就扎進了河裡”
林羨魚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說道:“他以爲是你呀?”
“我爸不會游泳,怕水·······”丁武擡起腦袋,眼圈泛紅的說道。
林羨魚瞬間無言。
丁武又低下腦袋,再低頭的時候,兩行淚水從眼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林羨魚忽然覺得,一個會哭的男人,也許沒有那麼可怕。
然後,她就對丁武放下了包裹的很嚴實的戒備心,儘管他的手上不久之前還沾染着一個人的鮮血。
有的時候,女人的心絃被撥動其實很簡單,不一定非得是鑽石,豪車和驢包纔可以。
有的時候,可能一個男人最柔軟的一面就會瞬間擊垮女人心裡的堡壘。
丁武的兩面性是很讓人迷惑的,前一刻他毫不猶豫的用一把刀子捅進了一個人的胸口,鮮血噴了他一身都沒有皺下眉頭。
但下一刻,丁武不過是講了個曾經的故事,就忽然之間淚兩行了。
一個矛盾的男人?
廂房裡,王驚蟄噴着吐沫星子,手指着桌面擲地有聲的說道:“我跟你們說,別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啊,你們說的東西我真沒有·······”
“聊天歸聊天,解決問題歸解決問題,別動不動就碰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