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日,無所事事。
未曾有陳玉帛預想之中的狂風暴雨,在經過了一開始被人用槍指頭之後,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在別墅中的生活簡直堪稱平和,每天喂貓曬太陽,幾乎以爲自己被人遺忘。
“感覺好像很輕鬆啊。”
陳玉帛看着窗外的夕陽,慶幸的感慨:“該不會已經沒人記得我了吧?”
“啊對對對。”季覺無奈點頭。
金毛仔欲言又止,阿義低着頭裝作沒聽見,至於小安……最近小安倒是沒有打遊戲,反而沉迷上了真人秀,正用陳玉帛的大會員坐在電視機前面猛猛看綜藝,仔細又認真。
出現顏值偶像的時候,還會暫停一下,回頭和季覺做個對比。
總感覺哪裡好像不太對。
季覺撓着頭。
眼神越來越奇怪了!
“老湯呢?”陳玉帛好像終於察覺到了不對:“這兩天沒怎麼看到他啊。”
“呃……”
金毛仔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出去遛彎去了吧?”
“對對!”
阿義瘋狂點頭,”他吃多了,不消食。”
陳玉帛茫然:“要不要幫他買點消食片回來啊?”
金毛仔漸漸進入狀態:“不用不用,他說他便秘,多拉幾次就好了!”
陳玉帛倒吸一口涼氣。
下意識看向季覺。
震驚。
你們天選者好怪啊!
有那麼一瞬間,季覺欲言又止。其他人只能裝作認真做事的樣子,移開視線,看着漸漸泛起的暮色,忍不住無奈嘆息。
有句話說得好,當你覺得歲月靜好的時候,那特麼一定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哪裡風平浪靜了?
亂七八糟的騷擾和襲擊壓根兒就沒停過好麼!
主要是陳玉帛每次都大驚小怪,看到什麼東西就鬼叫個不停,後面乾脆大家也不跟他說了,就讓他每天喂貓看短視頻就完事兒了,至少還省心。
至於體力活兒……
每天忙着悄悄卷學姐的季覺是肯定不幹的,小安是殘疾人自然也不可能跑來跑去。
阿義和金毛確實是最盡忠職守的保鏢,每天守着陳玉帛寸步不離,就連他去廁所都要站門口留個縫。晚上睡覺直接在貓窩旁邊打地鋪。
因此,髒活兒累活兒,就全都丟給了‘新人’老湯。
誰讓他老說自己門門牛逼門門行呢,能者多勞嘛!
在悶熱的午後,黃昏之光漸漸顯現。
山頭附近的密林樹蔭裡,鐵鏟和泥土摩擦的聲音不斷,連帶着抱怨和牢騷聲。
“媽的,要少了,要少了啊。”
老湯從沙土奮力挖掘,擦着額頭上的汗,零碎抱怨:“合同裡可沒挖坑這一項嗷,園藝費和喪葬費得另外收!”
砰!
一具沉甸甸的屍體被丟進坑裡,然後,緩緩掩埋,最後變成了一個土包。老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沙子,唸了兩句悼詞之後,隨手灑在了墳頭上,以敷衍潦草的中土儀式且做超度。
而就在他面前,密林之中,一個又一個的土包聳立着,延伸至昏暗裡。
“終於完事兒了啊。”
他嘆了口氣,拋下鐵鍬,轉身正待離去,對講機裡卻傳來了季覺的聲音:“老湯,有人來了,大概十來個,裡面有天選者。”
他說:“勞煩再跑一趟吧。”
老湯勃然大怒:“這他媽的都多少波了,沒完了是吧?當這兒是旅遊景點嗎?”
“這纔到哪兒啊。”季覺淡定,“到現在纔出現了這麼一個天選者,已經算不錯了。”
“不行,怎麼光我一個人幹了?”老湯瞪眼:“外包也是人,外包也是有脾氣的,伱們再這麼折騰外包,小心我不幹了嗷!”
“行行行,這次我來好吧?”季覺無奈。
老湯滿意點頭,“這還差不多。”
“反正挖坑的還是你。”
“姓季的你特麼……”
通訊斷絕。
而就在距離別墅不遠處的歧路上,泥點斑駁的越野車車隊已經緩緩停下。
在漸漸陰暗的天色中,一羣帶着墨鏡蒙着臉的人圍攏在一起,裸露在外的皮膚黝黑,滿是曬痕。
爲首的人舉起望遠鏡,眺望着遠方山崖邊的莊園,發出了和季覺一樣的同款嫉妒感嘆。
“他媽的,住的這麼好?不怕折壽嗎?”
“這纔到哪兒?”
旁邊的人嘖嘖感嘆:“懷揣着那麼一大筆遺產,別說住這兒,躺在總督的牀上陪總督夫人做運動都夠了。”
“那個叫什麼……陳……陳玉帛真在那兒?”
仲鬧海回過頭來,把面罩落下,鬍子拉碴的臉上浮現一絲精明:“於麻子會好心放這麼大的漏兒出來?這麼大一票他不自己做?總不至於抱上雷耀興的大腿之後,就金盆洗手,痛改前非了吧?”
“他、他他說他現在改做做做……甲方了!”一個口吃嚴重的瘦高個鑽出來回答:“這這這一票要是能搞定的,給我我我我我們分錢!”
“分錢?”
仲鬧海都被逗笑了,“老子乾的活兒,老子綁的肉票,老子還要把人給他,讓他給我們分錢?老子不成跪着要飯的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身旁的人眼睛一亮。
“誰還管他什麼於麻子王麻子?我們綁下來的,就是我們的!”仲鬧海啐了口唾沫,“兄弟們在荒山野嶺裡的苦日子太久了,這把做完,大家分了錢,從此之後都是城裡人!
你們看看這門面,這裝修,就算那個姓陳的不在裡面,大家也能賺一把走人!搞不好還能搞兩個小蜜回來玩呢!”
此刻聞言,其他人的眼睛頓時亮起。
“老大說的對啊!”
“就這麼幹!”
“俺俺俺俺也一樣!”
在城邦之間的荒野裡劫掠逃竄的日子太久了,誰還不想賺上筆大的,然後去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做個有錢人呢?
“那就這麼定了!”仲鬧海抄起了拄在身邊的槍,拉動槍栓:“走,幹票大的去!”
自歡呼裡,車隊的引擎啓動,再度冒出滾滾濃煙。
可剛坐上副駕駛,仲鬧海就感覺懷裡一震,手機嗡嗡響了起來,他煩躁的掛斷,可屏幕又再度亮起。
直到他不耐煩的接通,想要破口大罵,另一頭卻傳來了悠揚的鋼琴聲,以及一個彷彿事先錄製好的電子聲:
“親愛的訪客,我們抱歉的通知您,由於設施維修,我們不得不暫時停止接待業務,爲了您的安全,請您即刻返程——”
“我返你嗎!”
仲鬧海大怒,掛斷電話的瞬間,便聽見了最前方傳來的巨響。
轟鳴。
濃煙滾滾,烈焰噴涌。
從車隊最前面那一輛打頭的裝甲越野車之中……
就在它跨越了界標的瞬間,改裝出來的防彈越野車上驟然出現了一個大洞,從駕駛席中穿過,濺出大片的猩紅,貫穿了車身,最後沒入了油箱裡,瞬間引爆。
疾馳的越野車戛然而止,被滾滾噴涌的烈焰所吞沒,濃煙涌動着,升上天空,令車隊戛然而止。
再然後,遠方別墅上的雷鳴巨響才緩緩擴散開來。
車隊陣型大亂,所有的車輛開始本能的倒車,向後挪動,藏進樹木的陰影中去。
“媽的,有狙擊手!”
仲鬧海的眼瞳收縮,瞬間汗流浹背。
得虧這次因爲撒尿慢了一拍,沒坐頭車,不然他恐怕當場就被送走了。
驚恐過後,旋即勃然大怒:“就特麼你們有長槍麼?老子也有!叼毛,叼毛滾出來,給我狙死他!”
在對講機的催促裡,後車中,有個枯瘦如猴子的男人扛起槍來,就爬到車頂上去,藉着樹蔭的遮蔽,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節槍管。
再然後,才聽見,雷鳴迸射!
滿濺的猩紅突兀的從車頂上爆開,順着車窗緩緩的蜿蜒流下,映襯的死寂裡車窗後面那幾張面孔越發蒼白。
“老、老大……”
口吃的車手只感覺自己打孃胎裡以來,說話從來沒這麼流利過,幾乎哭出聲來:“叼毛沒了!”
仲鬧海沒有說話,他的手機再度震動起來,屏幕亮起,緊接着第二個鈴聲,第三個鈴聲,整個車隊裡所有人的手機在這死寂之中,竟然同時出現了來電,錯落的鈴聲彷彿鬼哭,如此嘈雜。
以至於,沒有一個人在驚恐中膽敢接通。
直到彷彿來自地獄的來電自行接通,通過揚聲器,悠揚的音樂聲響起:“親愛的訪客,我們抱歉的通知您,由於設備維……”
“維護你嗎!”
仲鬧海的臉色鐵青,對着手機怒吼:“跟你老子面前裝神弄鬼?”
荒野之上劫掠謀生的傢伙,或許其他不怎麼樣,但唯獨髒話多得要命,濤濤延綿不絕……可在惱怒的咒罵之中,他的手指卻悄悄的打了個手勢。
後車中,一個人影便悄然消失不見。
彷彿隱身一般,渾身僞裝色流轉,隨着外界不斷變換,那個人影彷彿蜥蜴一般靈敏的穿行在密林裡,手足並用,甚至沒有驚起任何的飛鳥和草木。
如是從側方略過,靠着草木和岩石的遮蔽,就已經毫無徵兆的摸向了狙擊手所在的方向。
只是,在匍匐行進中,他的動作卻忽然停頓了一瞬,疑惑的看向身旁,伸手,撥開了草木之後,才終於看到,那個閃爍着紅點的……紅外攝像頭?!
轟!
伴隨着彷彿昭告死亡的雷鳴。
空氣之中,忽然有鮮血淋漓的身影浮現,倒飛而出,淒厲的慘叫聲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並沒有當場死去,可一隻手在高爆子彈的轟擊之下,已經瞬間炸成了一團爛泥。
哀嚎着,滿地打滾,踉蹌的向着車隊的方向靠攏。
求救。
可在密林中,卻沒有個人敢動。
甚至,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啊,打偏了。”
擔任觀測手的小安放下了望遠鏡。
“風速稍微有點誤差。”
季覺嘆了口氣,略有生疏的操作着手裡沉重的反器材狙擊步槍,開始念起了雷霆式槓桿步槍的好。
精準射手用一輩子的時間所遺留下的靈質殘留在機械降神的活化之後,要比這種剛出廠沒多久的武器要靈動太多了。
說鎖就鎖,說透就透!
可惜,口徑實在沒辦法改,超長距離的狙擊中,動能損失太大了,造成的破壞力有限。
回頭還是得搞一把應對超長距離射擊的槍來。
但靠着老兵俱樂部找遍整個崖城,只能找到一把雷霆,再找的話,期望也不大……不對,我都要超長距離打擊了,爲什麼還要槍呢?
季覺忽然反應過來。
好像軍隊駐紮區的倉庫,還擺着幾門九十多年前退役的榴彈炮呢吧?據說還參與過中土的戰爭,隔三差五的有什麼節日,都要擺出來展示一下,維護的好像都還不錯呢!
要不要改天聯繫一下鋒哥,找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兄弟倆直接把它給毛了?
他扣動了扳機。
轟!
巨響之中,滿地亂爬的天選者彈射而起,又落地,哭叫聲越發淒厲。
這次另一隻手也沒了。
小安愣了一下,看過來:“風速還有偏差麼?”
“走神了,走神了,沒發揮好。”
季覺尷尬一笑,差點說出一槍倒和大殘之類的丟人話,屏氣凝神,再次叩動扳機。
最後一聲巨響裡,滿地亂滾的天選者,終於迎來了終結。
頭顱爆裂。
潑灑的鮮血濺射在了仲鬧海的車窗上,令他的表情抽搐了一瞬,乾澀的,吞了口唾沫。
“老、老大……”
通訊頻道里的,有個顫抖的聲音響起:“要不……”
“老六說得對!”
仲鬧海一拍大腿,終於驚覺反應過來:“走走走,點子扎手!”
沒人去糾正他老六剛剛已經死了,話音未落,整個車隊所有人都開始瘋狂倒車,照着來時的路,狂奔逃亡。
只是,此刻在原本的岔路口上,卻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幾個大坑來。
大坑旁邊,扛着鐵鍬抽菸的男人凝視着漸進的塵埃,反手,將鐵鍬插在了地上,衝着疾馳而來的越野車咧嘴,呲牙。
露出了滿口牙齒上千島風圖騰的刻印。
狂風鋪面,車輛疾馳。
甚至顧不上在乎前面的攔路者,駕駛者猛踩油門,就好像身後有看不見的惡鬼在追逐一樣,卻沒發現,擋在前面的,纔是真正的死神。
那一瞬間,老湯腰間的長劍鳴動,出鞘,揮灑中自空氣中流下了一道金屬的色彩,如此絢爛。
迎面而來的越野車,一分爲二!
再然後第二把刀從他的腰間拔出,橫掃,令第二輛車攔腰而斷。
緊接着,是第三把,被後背中所長出的手掌,拔出——劈斬!
第四把,第五把、第六把!
在那筋肉虯結的六支臂膀之上,各色刀劍映照殘陽,熠熠生輝,隨機,掀起了死亡的風暴。血色噴薄,將夕陽也染成了猩紅。
濃煙、燃燒、爆炸、慘叫、哀鳴。
很快,一切都悄然斷絕。
只有一具具屍體被拋進深坑裡,每拋一個,老湯都不厭其煩的將屍體的面孔擡起來,手機拍照。
人頭都是要算錢的好吧?!
早知道來的是這麼一幫垃圾,他就自己來了!
結果被季覺橫插一手,還少賺了四萬五!
“一二三四……十一、十二!”
他算着照片的數量,眉開眼笑:“豐收了,豐收了,”
“老湯,那個天選者不用埋。麻煩你幫我帶回來。”對講機裡的聲音說,“屍體我有用。”
“屍體都不放過?”
他愣了一下,目瞪口呆:“就你們餘燼最特麼邪門!”
“這個也給你算錢。”
“好的老闆!”
你早這麼說,服務精神那可不撓兒一下上來了?!
他從車隊的殘骸裡扯了一張破篷布出來,喜滋滋將天選者的屍體包起來,仔細捆綁,考慮着待會兒要不要再收個打包費。
畢竟堂食和外賣兩個價錢嘛!
而另一頭,屋頂上,擊潰了一波襲擊者之後,季覺的臉上卻低頭看着手機,毫無喜色。根據小安的理解和經驗,反而感覺此刻的季覺漸漸陰沉了下去。
“怎麼了,季覺哥?”
他疑惑的問。
“姑且算是,最糟糕的預想被印證了吧。”
他嘆了口氣,看着屏幕上信號塔傳來的消息:“雷耀興盯上我們了。”
在信號塔的轉發裡,現場的照片和視頻一一浮現,還有報告的文本,以及對別墅內具體狀況以及老湯的照片。
從拍攝方向來看,觀測者應該就藏在對面山頭的某處,信號塔的範圍之外,倘若不是因爲另一頭的信號出現了波動,讓他的手機自動連上了這邊的話,季覺也難以得知。
看這樣子,恐怕從一開始,就在暗中窺探了。
小安看了一眼照片,視線就準確的落在了山坳處的某個地方,“要處理掉嗎?”
“不必了。”
季覺思索片刻之後,搖頭,“容易打草驚蛇,現階段,還是維持原狀吧。”
當窺探者由暗轉明時,威脅力就去了十之八九。季覺甚至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一眼線,誤導對方產生錯覺。
但爲了不弄巧成拙,他暫時還不這麼打算。
雷耀興的麻煩太多了。
陳行舟在醫院裡苟延殘喘都排不上號,更不要說他這個成事不足敗事也不足的親弟弟了,就算手裡有再多錢,只要陳行舟還有一口氣,他就沒辦法變現。倘若陳行舟斷氣了,那麼他也可以順勢從這白鹿的血腥角逐中脫離。
只要季覺他們不表露出足夠的威脅,雷耀興就不會理會。
可目前狀況之巧妙和美好,卻令季覺忍不住開始懷疑,這背後又有什麼幺蛾子隱藏。
否則,又怎麼會這麼巧?
從荒集內訌逐步升級的如今狀態中,陳行舟和陳玉帛之間,竟然以一筆如此龐大的資產爲紐帶,形成了一個恰巧能從風暴中心脫離的避風港。
陳玉帛有哥哥的殘部保護,一時無憂,卻也因爲自身的無能而暫時不會被視爲威脅。
陳行舟卻也因爲自己弟弟的存在,分擔了火力,甚至這四十多億的遺產也能夠在某種程度上成爲他的保命符——倘若要向他下手的話,那麼必然要考慮陳行舟死後,走投無路的陳玉帛將這四十多個億的基金以及價值難以估量的股權一口氣掛上荒集,懸賞兇手腦袋的可能……
從陳玉帛被襲擊的那天開始起,季覺所知的所有錯綜複雜的線索都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可最後卻或多或少的會經過一個必然的中繼點。
陳行舟。
陳玉帛他那位季覺迄今爲止都未曾見過的哥哥。
他在這裡面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季覺打開手機,翻看着這幾天從葉純、童畫等處傳來的消息,葉純轉發的大多數是市井傳聞和各種流傳在通訊軟件裡的各種視頻圖片的爆料合集。而童畫發來的,則大多數是安全局內部的消息。
總結起來一句話——瘋了。
所有人都特麼的快瘋了!
雷耀興瘋了,口水坤瘋了、雷小牛瘋了、許妍瘋了……整個崖城的陰暗面,甚至不止荒集,每一個牽扯進其中的人,從大佬到小弟,每一個人都要瘋了!
當失去了和平過渡,完成統合的可能性之後,雷武業留下的最後一點規矩也徹底灰飛煙滅,所有人提着西瓜刀殺的人頭滾滾,雙眼發紅。
伴隨着血腥的兼併和征服,除了看不清局勢還妄想左右逢源的傻逼之外,其他幾乎所有人都快聯合起來。
面對着雷耀興的殘酷手腕,爲了自保或者還圖謀野心的人,也都開始不惜一切代價的反撲,令鬥爭更進一步的升級。
這時候最有用最優先的選擇,就是外援,或者,找乾爹。
潮城、船城乃至海洲之外其他城市的話事人們,誰又會放過這個擴展自身力量的寶貴機會,誰不想在崖城這個聯邦最大的海航樞紐上插上一腳?
於是,戮血、食屍兄弟、黑桃3、木頭人、狼臉、半人馬……連日以來,那些來自聯邦、帝國乃至中土和千島之間的白鹿天選者們,在漩渦的吸引之下,已經一個又一個的通過各種渠道先後抵達崖城。
其中不乏通緝犯或者瘋子神經病,這一股難以掌控的力量攪動着崖城內外的脆弱平衡,變成了隨時有可能引爆的炸彈。
而更進一步令局勢再度緊繃的,是今天下午的時候出現在偷拍視頻中的鋼鐵怪物。
——一具堂而皇之出現在街道上的動力裝甲!!!
難以想象,此刻收到報告的總督心理陰影究竟有多大。
一具磨去了編號,不在軍方記錄之內的傳動脊骨架,聯邦引擎搭配帝國的核心,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程序員寫的山寨系統,帶着不知道哪兒來的仿製武器和鈑金硬焊出來的外裝甲,幾乎全套都齊活兒的殺戮機器!
倘若搭配上合適的使用者,再配上足夠的火力和武器的話,都特麼足夠硬闖總督府,擊斃總督了!
幹什麼啊?
你們荒集究竟想幹什麼啊?瘋了嗎?!
這是要重演二百多年前的天元白鹿之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