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爲我很貪錢對不對?”班笑怡努力剋制住自己的脾氣。
少年仍然冷漠道,“是。”
班笑怡憤怒了,“我靠辛苦的雙手來掙錢,那很可恥嗎?”
少年細細地眯起眼睛,“你辛苦嗎?你只不過是拍幾張照片而已,你這叫侵犯他人的肖像權你懂不懂?”
“可是……可是……”班笑怡急了,她只是想證明下自己有沒有經商頭腦而已,這是她來聖域的目的之一,但她最重要的還是泡個美美老公啊。
她拼命地踮起腳尖,想要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她太矮,她無論如何努力也看不到他的臉,“你認爲我主動去追求你很可恥對不對?你認爲我沒有半點女生的矜持對不對?”
範茗卓冷笑,“你學學人家顏甄好不好?就那麼單純地愛着華,連我都感動了,你來追求我純屬是爲了製造緋聞,讓你好賣錢罷了。”
“我知道了,你也喜歡顏甄對不對?”班笑怡迅速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金卡朝他的臉上砸去,“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去糾纏你,反正還有兩大校草不是嗎?他們照樣很好賣錢啊。”
說完,她飛快地跑了,淚水流滿一臉,原來,媽媽說的心痛,是這樣的,痛入骨髓,她體會到了。
範茗卓怔怔地看了一眼那抹飛走的人影,心莫名的痛了一下。他彎下腰來優雅地撿起地上的金卡。
這張卡里面的錢足夠她揮霍,她爲何還要辛苦去幹那些卑鄙的事?
對,她做的事是卑鄙的,靠着他們的長相來賣錢的人最可恥!別人千方百計將他們的照片珍藏,她卻大方地拿出來賣!!!
她是卑鄙的,不值得同情,他一定要將她趕出聖域。
亦筠跟許飛揚拿着錄像機早早在客廳等候逮捕女兒,他們的寶貝約會了呢,這是她第一次約會呢,定是很精彩,兩人商量好一定要把女兒的表情全都給錄像下來送給她當禮物。
可是,她們傻眼了,女兒滿臉上淚,像火箭般衝入客廳,然後直接就衝上樓進房,速度快得亦筠使用畢生所學也沒趕得上。
兩人傻眼了。
……
白色醫院裡。
顏甄跟溫致遠夫婦還有Camille緊張地坐病牀前看着忙碌的醫生給溫倫華進行各項檢查。
顏甄跟溫倫華前腳剛走下飛機,溫致遠他們後腳就跟上了,當時溫倫華已經奄奄一息,無法行走,心臟處彷彿有無數小白蟻在啃咬,劇痛幾乎撕碎他。
顏甄看着他痛苦的模樣,恨不得替他痛。
接下來,他開始咬自己的手臂,因爲太痛,痛得恨不得要死去。
顏甄不忍讓他自殘,抱緊他伸出自己雪白的手臂讓他咬。
劇痛已經讓他分不清那是誰的手臂,他拼盡全力咬,顏甄雪白的手臂被他咬出鮮血來。
顏甄忍着不哭,倔強地抱緊他。
燈光下,顏甄雪白的手臂染滿鮮血,同時也染紅了少年的嘴。
“華,堅持住,堅持住。”
溫致遠夫婦跟Camille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掉淚。
幾人迅速將溫倫華送進醫院。
溫倫華的狀況還是不太好,醫生們做了急救措施之後還要進行各項檢查,此刻的溫倫華面容扭曲,意識不清。
衆人一顆心攥得緊緊的,全都系在他身上,真希望從醫生嘴裡聽出點好消息。
顏甄握緊他的手,內心暗暗祈禱,華,你一定要好起來,你一定要好起來。
經過了漫長時間,醫生們終於做完了各項檢查,給溫倫華打了一針,最後他沉沉的睡去。
“醫生,我兒子的情況如何?”溫致遠用英文問領頭的醫生。
醫生嚴肅道,“誰是家屬?這邊談。”
然後溫致遠夫婦就跟着出去了,顏甄握緊溫倫華的手,看着他因病痛折磨得差點變形的臉,淚水無聲地滑落下。
爲什麼她身邊愛她的人都一一離去?
她俯下身來,顫抖的雙脣印在少年蒼白的脣上,她的淚水滴到少年的臉上。
“華,你敢離開我,我就去陪你,我說到做到,你不要準離開我,你聽到沒有?”
“嗚嗚,你就當我是個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貪婪女生好了,你要嫁給你,當你漂亮的新娘,我不准你離開,你以前說的那些話,你統統收回去,我不答應,你聽見沒有?”
……
少女伏在牀頭,傷心的哭泣。
“我很遺憾地通知你們,令尊已是晚期,手術成功的機率是零,更有可能當場在手術檯上死亡,我們經過研究討論,讓他再多活幾天,你們把他接回家吧。”
醫生的話如晴天霹靂,趙璟雯受不了而暈死過去。
溫致遠心碎道,“醫生,求求你想辦法救他,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原發性心臟惡性腫瘤,若是早期作手術成功的機會有可能是十分之三,晚期本來就沒有成功的機會,Camille跟溫倫華來檢查的時候就是晚期,醫生自然是認得他們的。
醫生搖頭,無奈地離去。
Camille在一邊,如死人一般的臉,然後她就蹲在牆角,掩着面傷心地哭泣。
醫院裡,見哭的人多了,大夥都同情地望向角落裡哭泣的少女。
同樣在病房裡,顏甄一雙眼睛已經哭成水*。
“你的手,疼麼?”許久,Camille走進來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沙啞地問。
顏甄頭也沒擡,淚水汪汪地望着少年沉睡的臉。
就在剛進醫院的時候,溫致遠夫婦強迫醫生給她包紮,不容她拒絕。
“醫生說——”
“醫生說什麼?”聞言,顏甄立即擡起頭來攥緊Camille的衣服。
Camille雙眼紅腫,樣子比顏甄好不到哪裡去。
她的淚如泉涌,“太晚了。”
“是不是聽錯了?或許是醫生檢查出錯了?”
Camille搖搖頭。
顏甄固執道,“叫醫生們再來檢查一遍好不好?像我經常都會出錯啊,他們肯定某個地方檢查出錯的對不對?”
Camille還是搖頭,將她抱在懷裡。
“肯定是他們錯了,錯了,一定是這樣的。”
她承受得太多,或許給她好好睡一覺會好些,Camille將手中的針對準顏甄的手臂,狠心地插了進去,顏甄在她懷中,沉沉睡去。
Camille承認自己有些自私,自私到想哥哥一覺醒來睜開眼第一個看見她。
將顏甄抱在隔壁的牀上,她走到溫倫華的牀頭,蹲下。她纖細的手撫摸過他俊美的輪廓,這張她愛慕了十幾年的臉,她從未敢如此親近過,她愛他甚過於愛自己,她從未奢望有任何回報,只要她愛他就夠了。
Camille顫抖的脣和着淚水,輕輕地吻住了少年的脣瓣。
天空剛剛吐露魚肚白。
溫倫華微微張眼,經過一晚的熟睡,他的氣色好多了。
手被人攥得緊緊的,他溫柔一笑,映入眼簾的卻是Camille紅腫的雙眼,他微微驚愕。
他緊張道,“小甄呢?”
Camille心中驀地一抽,彷彿有人拿着鞭子狠狠地抽過,原來他心中自始自終牽掛的都只有顏甄一個。
“她昨晚暈倒了,在那邊睡着了。”Camille輕輕地指着旁邊的病牀。
溫倫華大驚,欲要爬起來。
“哥,你不要亂動,你叫醫生來檢查。”Camille按住他。
“我要過去看她。”溫倫華執拗道。
Camille沒辦法只好扶他起來。
溫倫華握住顏甄冰冷的手指,忍不住淚流滿面,這是他唯一愛過的女孩,多麼想陪伴她一生,可是……
少年溫暖的淚流入少女的指縫裡。
“媽媽也暈倒了。”Camille哽咽道。
“妹妹,你先出去一會,我先陪小甄一會,等會去看媽媽。”溫倫華的語氣很輕,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力。
Camille含淚走出病房。
少年顫抖的手指輕撫過少女的臉,她的睡相不好,似乎夢到了什麼愉快之事,眉頭皺得緊緊的,嘴巴也抿緊。
少年輕輕地揉平她的眉頭,雙眸定定地看着少女的臉,彷彿要將她的模樣銘刻於心,這樣,不管以後是在天國還是在地域,他都會牢牢地記住她。
顏甄一睜眼就看到一雙癡情的目光,她再也忍不住爬起來,將他緊緊地抱住,她的聲音顫抖帶着哭腔,“華,我好怕,我好怕。”
“小甄,不怕。”溫倫華抱緊她,“小甄是個勇敢的女孩。”
顏甄哭着抱緊他,“不,不,我一點都不勇敢,在夢裡,我找不到你了,我找不到那個屬於我的天使了,他長着銀色的翅膀飛走了,我拼命地追他,可是我在地上跑,他在天上飛,我怎麼努力都追不上他,最後,他消失了,不見了。”
溫倫華一陣心痛,心疼道,“早知道會另你這麼傷心,當初我就應該控制住自己的心,不去招惹你。”
“華,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吻我。”
她好怕好怕這一切不是真實的。
溫倫華捧住淚人一般的她,溫柔地吻住她顫抖的脣瓣。
顏甄輕啓櫻脣,同樣顫抖的溫柔地回吻着他。
窗外樹枝上,鳥兒們輕輕撲翅而飛。
顏甄扶着溫倫華去看趙璟雯,趙璟雯也是剛剛醒過來不久,此刻Camille跟溫致遠正在勸她,趙璟雯的意思是讓兒子回家,享受最後幾天家庭的溫暖,溫致遠跟Camille則堅持讓溫倫華住院,這樣或許能多活幾天。
幾人開始爭吵,沒有人看到顏甄跟溫倫華站在門口面色慘白。
從他們的對話中,顏甄已經知道,溫倫華將不久離去,她心痛地握緊他的手,淚水含在眼眶裡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