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臉色倏地一僵,緊抿着脣瓣沒有說話。
“爲什麼要這樣做?”在問這句話之前,薄菲的心裡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不是母親。
薇薇安說欒風的父親不是她害死的,她相信,只要薇薇安再說一句欒風不是她推下樓的,她也會相信的。
自從有記憶起,她就知道薄宗明不喜歡自己,因爲自己是一個女孩,不是兒子,所以她只有母親。
薇薇安與薄宗明離婚,她毫不猶豫的跟在母親的身邊,因爲她知道留在薄宗明身邊,她連僅有的母愛都會失去。
這麼多年薇薇安是她唯一的親人,而欒風卻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們兩個人不管如何傷害對方,其實最痛苦的人還是夾在當中左右爲難的她。
“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你這麼愛這個男人,我當然要想盡一切辦法將他留在你身邊,難道要你像我一樣,最終落得被拋棄的下場?”她冷冷的開口,她只是不想再讓女兒重複自己的覆轍。
薄菲意味不明的笑笑,笑聲淒涼,“我不是你……我怎麼會是你!你又怎麼能以愛爲名來傷害我最愛的男人!”
如果不是薇薇安自以爲是以爲弄殘了欒風,自以爲是掌控公司,以爲這樣就能幫她留住這個男人,欒風何至於恨她們至此?
薇薇安神色微僵,眼神有些渙散,自己錯了嗎?
“你父親的死,根本就與我無關,救我是他心甘情願的,這怪不着我!”薇薇安眼眸斜向欒風猙獰的神色,“至於你的腿,的確是我弄的,你可以恨我!但你怎麼能殺了茗臣,怎麼能這樣傷害菲菲?她那麼的愛你……”
“不是你?”欒風眼底拂過一絲詫異,隨即搖頭,“不!不可能!你在說謊,我父親就是你們設計害死的,你到現在還想狡辯?”
“如果我真的是爲了謀奪欒家的家產,在茗臣出生後你就死了,還能活到現在?”她做那麼多,不過是想爲菲菲留住這個男人,爲她們母女謀得個下半生安穩度日。
欒風沒有說話,薄菲說:“欒風,你已經殺了我的兒子,現在你還要當着我的面殺了我的母親嗎?”
“不是你,那又是誰?”欒風怔愣,一時間迷惘了,掐住薇薇安的手有些鬆懈。
就在這個時候,薇薇安突然抓起他的衣領,大喊道:“是誰根本就不重要了,你已經讓菲菲這麼痛苦了,我絕不會讓你再讓她痛苦下半生!”
薇薇安抓着欒風的衣領就往欄杆外撲,欒風猝不及防的就被她推翻過欄杆往下摔下去……
“媽……欒風……”薄菲臉色一變,毫不猶豫的跑過去,越過欄杆就想要跳下去。
雲思晚眼眸一掠,動作如閃電般快速,飛奔撲上前,一把抓住欄杆,一把抓住薄菲的手臂,將她吊在了半空中。
“晚晚——”薄淺徹臉色一變,聲音都緊繃了起來,沒想到她會奮不顧身的去救一個才見幾次面的薄菲!
薄淺徹抓住她的手腕,擔心她撐不住薄菲的重量會鬆手下去。
這裡是40多層的高樓,欒風和薇薇安已經摔下去了,夜太黑,又下這麼大的雨,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們是怎麼摔下去的,是怎樣的慘狀。
“別……放手!”雲思晚低頭看向已經生無可戀的薄菲,抓着她的手,指甲近乎要嵌入肉裡。
薄菲擡頭,冷冷的雨滴瘋狂的拍打着她的臉頰,打的她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死如灰燼的眼眸蓄滿潮溼的凝望着雲思晚,紅脣輕抿,聲音幽幽的響起,“放手……”
所有人都死了,茗臣,母親,甚至是欒風,她都失去了。
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雲思晚緊緊抓着她的手,感覺自己半個手臂都要被卸掉了,倔強的就是不肯放手,“你不能死,至少在現在我不會讓你死!”
如果只是雲思晚一個人,薄淺徹可以輕易的將她提起來,但還有一個薄菲,他想要拽她們上來就有些困難,更何況薄菲還一心求死。
好在祁東城帶人及時趕到,幫忙將她們拉在地上。
薄菲摔坐在地上,渾身溼透,頭髮凌亂的盤踞在頸脖,擡頭看向被薄淺徹摟在懷裡的雲思晚,聲音悲嗆:“爲什麼要求我?爲什麼不讓我死?”
雲思晚揉了揉自己疼痛的手臂,低眸瞥了她一眼,聲音比雨水還冰冷,“因爲活着纔是對作惡的人最殘忍的懲罰。”
音落,她主動拉起薄淺徹的手離開了。
薄菲一怔,反應過來,痛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想過要他死……我只是想要和欒風在一起……”
她愛欒風,想要嫁給欒風,卻沒有想到欒風的父親會愛上薇薇安,甚至要與薇薇安結婚,因此不同意她和欒風在一起。
她只是想讓欒風的父親受點傷,讓她和欒風有時間去登記結婚,這樣他就無法再反對了。
沒想到車禍出現意外,遠比她預期的要嚴重,欒風的父親甚至是爲救薇薇安當場死亡……
這個秘密壓在她心裡太久了,直到欒風摔下去的前一秒,她都不敢承認是自己做的,自欺欺人的說是薇薇安做的。
她怎麼敢讓最深愛的男人知道,所有罪惡的源頭竟然是自己!
一步錯,步步錯,是她將所有的人都推進了深淵。
包括她自己。
…………
雲思晚與薄淺徹沒有再回欒家的別墅,十一阿九他們已經帶着薄情前往機場,打算連夜趕回去佛羅倫薩。
既然一切塵埃落定,他們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至於薄菲……
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縱然擁有無盡的財富又如何呢?
終其一生都活在了後悔與痛苦中。
這便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
三個小時後,東方泛着魚肚白,涼風徐徐。
薄淺徹一行人抵達薄家的城堡,夏綰綰還沒有起牀,城堡燈火通明,卻又無比的冷清與寂靜。
大概是因爲薄菲的事情,雲思晚在飛機上破天荒的沒有睡覺,此刻也沒有任何的睡意,慢吞吞的跟在薄淺徹的身後要進電梯。
他們剛走進電梯,突然響起的警報聲徹底打破了這個清晨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