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簡月淚眼婆娑的迎上他黑沉的眼眸,宛如兩個看不見的深淵,波瀾不驚,卻透出無盡的寒意。
“告訴我,到底有什麼事會比外婆的命更重要?”薄脣輕抿,聲音清淡的沒有一絲情緒。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事會比外婆的生命更緊要,緊要到連叫醫生的時間都沒有嗎?
黑白分明的瞳仁裡不斷有水霧沁出,看着他眼底難以掩飾的悲痛,心如刀割,充滿了愧疚與不安。
想要說話,咽喉似是被什麼堵住了,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淡緋色的脣瓣輕合,顫抖好半天,才艱難的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黑眸倏爾寒冽逼人,原本心裡還有些期待,在她吐出對不起三個字時,瞬間被冰冷的水凍結成冰。
林詩茵的話,他本是不信的。
他在找她,等她回來,親口告訴他,給他一個解釋,但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劍眉緊蹙,眉心生出憤懣,若不是還殘留一絲理智,他真恨不得當着外婆的面,掐死她。
“阿簡,你一直和我談信任,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任?嗯?”
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沉冷,每一個字都是從咽喉處擠出來的,他狠戾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你對得起我,對得起……外婆?”
雲簡月聽着他的聲音,字字誅心,泣不成聲。
是她的錯,是她害死了外婆。
是她讓顧知深先因爲失去外婆而傷心了,後又因爲自己的隱瞞而失望了。
可是她不能說。
外婆已經因此離開了,她不能再把顧知深牽涉進來,讓厲寒渚他們把目標再對準顧知深,將他拖入危險之中。
不可以說!
一個字都不可以!
顧知深看着她泣不成聲,依舊不肯開口,情緒憤怒,眸色越發的猩紅,起身轉身離開。
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外婆的離開讓他內心有多悲痛,此刻面對雲簡月的隱瞞他就有多憤怒,怒不可遏。
再留在這裡,他都不能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
顧知深回到車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戴上藍牙耳機,“老四,她回來了。你順着她回來這個方向查,我一定要知道她究竟去哪裡了!派人盯緊她!”
言簡意賅的下達命令,他摘下耳機摔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想到外婆,想到雲簡月,情緒百轉千折,悲憤交雜。
倒車鏡中,墓園已經越來越遠,只剩下一片模糊時,猛然踩下了剎車。
車子就這般突兀的停在了路中央,久久沒有反應。
……
雲簡月不知道跪在墓碑前多久了,臉上的溼意幹了又溼,溼了又被風吹乾。
東方升起的太陽照亮了整個大地,溫暖在塵世間蔓延,可雲簡月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
看到外婆慈愛的笑容,幾乎要被自責內疚給淹沒,不能呼吸。
太陽越來越烈,焦灼的烤着她,額頭滲出汗水,順着輪廓一直往下流淌,已經分不清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下來,烏雲聚集,壓的很低,彷彿要將這座城市。
雨滴,洋洋灑灑的從天空墜落。
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