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夢羽倒是在裡面玩了一把悲情，但在外面站着的琴江，卻滿腹狐疑。
自己學習這首曲子那麼久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故事呢！難不成故事中的那個男主人，便是這首曲子的作者？不會吧？不行！找個時間，定要好好問問！真是奇了怪了！
“嗚嗚嗚~~~”
聽完故事，琴珏早已淚落滿襟。這會兒，更是直接趴在夢羽的身上，哇哇大哭。真要說起來，現在琴珏的眼淚，可比故事裡的大雨還要洶涌呢！
這倒是讓夢羽嚇了一跳！
天吶！不會吧？傷心成這樣？自己是瞎編的呀！
呃...
還真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沒變，還這麼愛哭！
哎...琴江幸好沒在，否則的話，指不定那張臉得黑成什麼樣呢！
誰讓人家是個鐵石心腸，從來不流淚呢？
哎......
看着琴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夢羽只能輕輕撫着琴珏的脊背，爲他順氣，以至於不要那麼辛苦。
哎...這個傢伙是用水做的嗎？
怎生有那麼多的眼淚啊？
你把我的衣服弄髒了，我回去了，該怎麼交代啊？
唔~
人家身上還有傷，還沒好呢！
人家可不想，再受傷了！
“小珏，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說哭就哭呢？快點把眼淚擦乾，真是隻小花貓！”
哭了良久，終於在夢羽的輕撫下，情緒釋放完之後，琴珏漸漸止住了哭聲。直起腰來，紅着眼，看着夢羽，仍舊有些激動。
夢羽抽了張絲帕，輕輕擦拭着琴珏掛滿淚痕的花臉。一邊擦，還一邊調笑道。
“唔~原來這‘暮雨寒凝’還有這樣曲折的故事，小珏明白了。夢羽哥哥，讓小珏試着彈一次好嗎？”
剛剛大哭過後的琴珏，聲音還有些嘶啞，說話也是含混不清的。
不過，他卻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嗯！”
夢羽拍了拍琴珏的肩頭，滿眼信任地看着琴珏的眼睛，給其自己的鼓勵。
然後，夢羽替琴珏取來了紫露琴，自己則是尋了個位置坐下，靜靜傾聽。
琴珏閉眼，將手放在琴絃上。
一曲蕭索中帶着無法抑制的心疼的曲子，隨着紫露琴琴絃的輕攏慢捻抹復挑，勾起了人內心深處，無法觸及的一處隱秘。
那一處隱秘中，藏匿了太多的悲傷、無奈、以及無以言表的一切...
聽到從屋中傳來的樂曲聲，琴江愣了愣。
彈得不錯！確實是有了幾分自己的味道！指法正確，快慢得當，節奏合理。看來，琴珏在教習的這幾年裡，也沒有偷懶。該學會的，都學會了。而且，還學得很好。也算是沒有辜負自己這個師父的教導。並且，依照現在的情形看，夢羽當初告訴自己的，真沒錯！日後，有些事讓夢羽處理，應當是對自己最有利的了...
夢羽這傢伙還真是有辦法！
自家的小貓咪，總是這麼令人舒心！
然而，沉浸在琴音中，以及自己徒弟還算優秀的琴江，未曾注意到，甄狄已經來到他的身旁。
這悽悽婉婉的琴音，自然也勾起了甄狄心底，一直無法言說的隱秘。
昨日的景象，依舊曆歷在目。
那些難以描摹的情感，突然之間，似脫繮的野馬，再也無法被抑制！他們在甄狄的心裡奔騰、呼號、肆虐、似乎是要把甄狄鞭笞到體無完膚...
一切，早已註定！
曲子未完，然人心已動。
“你要的答案，今晚我就給你。晚上戌時，到我房內。”
甄狄無聲地離開了琴江身邊，臨走時，留給了琴江一封靈箋。
就在甄狄離開琴江身邊幾步距離之後，琴江的嘴角，勾起了邪肆的弧度。
哼！
甄狄，別說你是普通人，哪怕是修道之人，又如何？
俗根未斷，眷戀紅塵，終究難逃情之一字！
不終究還是畫地爲牢，甘願稱臣嗎？
琴音依然還在繼續......
其實，昨晚直到穴道解開之前，甄狄的腦袋都處於一種混沌狀態。他渾渾噩噩的，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穴道解開，甄狄才頓覺渾身綿軟無力。要不是面前還有那麼一張桌子，供他勉力支撐，恐怕真要像是服了軟筋散一般，軟綿綿地滑到地上去攤着。
甄狄趴在桌上，倍感疲累，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這才覺得自己好像還活着。
琴江突如其來的行爲，讓甄狄感到無所適從。
不知怎的，事情似乎是突然之間就變成這樣了，就連讓人反應的機會都不給。
甄狄側頭，藉着月光，看着棋盤上的殘棋。心中隱隱覺得，其實現在的自己和夢羽就像是這棋盤上的黑白兩子一樣。兩軍對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既然琴江有意拉攏，自己何不借由這個臺階，讓琴江漸漸散去對自己的不信任呢？既然要扳倒夢羽，琴江對自己的信任就顯得尤爲重要。那麼，琴江便是必須要爭取的對象。
哪怕只要琴江多信任自己一點點，那麼自己也就多了那麼一點點扳倒夢羽的力量。
如此一來，有何不可？
而且，自己本就對琴江有意，這般也算是嚐了自己深埋於心中的夙願，還算不錯。
更何況，聽琴江的意思，他也有矚意自己的意思在裡面，那麼還不如順水推舟！
這般，不僅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能扳倒夢羽，何樂而不爲？
想通了的甄狄，也不覺有什麼不適的。忍着身上的痠軟，拿起地上的衣服，一陣快速地穿着，打理好自己，就趁着夜色回了房。
琴江房內。
“主人，主人，怎麼樣？”
教習完琴珏的某隻，又變成了一隻搖着尾巴，星星眼，求表揚的汪了。
那張小臉，滿臉寫的都是：主人，主人，你聽見了吧？是不是很好啊？快表揚表揚我啊！
“不錯，是有幾分味道了。”
坐在椅子上的琴江，只是淡淡地評價道，彷彿是沒有看到某隻那種急切尋求表揚的樣子。
哎...
自家的小貓咪，就是太可愛了！
看他那個得瑟的樣子，纔不要好好表揚他呢！
小心又開始各種傲嬌了！
“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某隻仍舊不死心，努力地各種詢問，非要從琴江口中得到肯定。
哼！
真是討厭！
竟然不表揚人家！
個傲嬌貨！
人家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呢！
嗚嗚嗚...
“這倒是，以前......”
貌似想到了痛心疾首的以前，琴江的英眉皺了皺。
“只要有進步就好，沒有白瞎掉我絞盡腦汁編的故事！”
看到琴江稍顯猶豫的臉色，夢羽便知在琴江心裡，也肯定是很認可自己今天的教習成果的。只是個死傲嬌，不想說纔是。想到琴江也比較滿意今天的成果，夢羽長長舒了一口氣，感嘆道。
“那是你編的？”
琴江本欲詢問夢羽有關那個故事的事，卻沒想到夢羽無心之間已經給了琴江答案，倒是省去了琴江問的麻煩。
琴江揚了揚眉，疑問道。
“是啊！”
夢羽倒是坦然。
其實，這也沒有必要隱瞞，本來就是編的。
這首名叫“暮雨寒凝”的曲子，其實有一個很長很長的悽慘故事。只不過，由於年代久遠，人們記住的只是曲譜，早已將那個悽慘的故事忘卻在了歷史長河。夢羽雖然知道，但是那個故事實在是過於慘痛，不管對任何人，夢羽都不想再講述一遍。
“...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面對夢羽的坦然，倒讓琴江有點不太適應。
自家的小貓咪，一直都是秉持着“打死也不說！”的精神做事的，忽的這麼直白，還真是有點...
頓了頓，琴江這才問道。
畢竟，這個問題，他也想要知道答案。彈琴就彈琴，講故事做什麼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哎...那還不是你的寶貝徒弟體會不到‘暮雨寒凝’所要表達的意思嘛！那就只有創設一個情景，讓小珏去感受那種意境。這樣，小珏才能真正彈奏出‘暮雨寒凝’啊！都說這琴音由心生髮，若是沒有體會過、感受過，任何的技巧、方法都是空談！就算把曲譜背得再熟，技藝如何高超，若是沒有真正體會過，那也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沒有靈魂的曲子而已。聽起來就很死板，沒什麼意思！”
夢羽對此累覺不愛的差事，深深嘆了口氣，這才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一道來。
“真是沒想到，小羽還有這麼深刻的體會啊？”
看着自家小貓咪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琴江只覺好玩，便在心底暗笑。他可不敢讓自家小貓咪知道自己在笑他！否則，小貓咪罷工了，他該怎麼辦呢？
琴江把夢羽拉到自己身邊，將其抱住，安撫着辛苦了的貓咪，微微笑道。
“主人，我都活了那麼長時間了，也該有點覺悟了吧？”
面對琴江的愛撫，夢羽很受用，但是嘴上卻不饒人。
“說的也是，否則就該是一塊朽木了！”
琴江輕笑道。末了，還用彎曲的食指颳了刮夢羽的鼻樑，逗弄着自家的貓咪。
“你纔是朽木！哼！你們全家都是朽木！”
夢羽看着琴江那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辛辛苦苦地爲你經營，你還說我是朽木？哼！再這麼說，小心小爺罷工了！讓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夢羽一把拍開某人的爪子，沒好氣道。